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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九七章 芝麻縣令偷審大元帥 文 / 天山雪

    雖是暗殺,縣太爺侯勳臣大人卻性格獨特,向來是不甘寂寞的。臨死前還要把犯人捉弄一番,最後順便擺擺他的官譜,目的就是讓那個臆想天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外鄉人清楚自己究竟是觸犯了那家天條,冒犯了誰的虎威,這裡是誰家的天下,死也叫他們那些小子死個明白,老虎嘴裡不能拔牙,猴(侯)頭上也拔不得毛的。

    潘又安酒醉飯飽,和南橋倆人臥在草堆裡談笑聊天。小潘說:

    「葉兒,咱倆如果就這樣死了,你說冤不冤?」

    南橋笑道:「郎君你沒聽說閻王那兒先定如何死後定怎樣生的嗎,這是由不得人的。」

    潘又安說:「都快下地獄了,你還這麼高興,你難道真就不怕死嗎?」

    南橋道:「我怕什麼,高興還來不及呢?十幾個姐姐妹妹只有我一個陪郎君游地府,是我的福分啊!下輩子咱倆一塊脫生,你也別當大帥,我也不做俠女,就生在平平常常百姓家,平平安安過他一生。」

    潘又安聽著高興,回道:「你倒是想得開,下輩子的事管不了,現有的福現享上,現有的鼻涕現舔上,酒醉飯飽思**,來,咱倆舉行一次臨死前的告別儀式。」

    說罷,潘又安從草窩裡隔著枷鎖伸雙手拉住南橋欲行不軌之事。南橋不肯,說:

    「郎君,這是啥時候,你沒見牢捨外那些獄卒的眼睛,瞅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還有心思幹那事?而且你身上還戴著鐐銬,多不方便呀!」

    潘又安不經意地往外瞅了一眼,不屑道:「管球那些,黑燈瞎火的他們能看清什麼?再說我就不信他們有本事還把老子的鳥割了!」

    「郎君,再等等,等那些獄卒們睡著之後再來行嗎?」南橋小聲央求道。

    潘又安慾火正旺,不依,又要糾纏。不提防牢門「光啷」一響,進來幾個如狼似虎的漢子,其中一個厲聲喊道:

    「外鄉人好運氣呀,魏小姐送來的酒飯吃飽喝足了吧?這倒省了牢裡給你們準備的上路飯了。好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現在就隨我們走吧,我們大老爺還請你倆去縣衙後花園裡喝茶聊天呢!」

    不由分說,這幾人架著潘又安和他的「書僮」直奔縣太爺的後院廳堂。

    廳堂裡燈火如晝,潘又安抬眼一瞧:那位不可一世的縣太爺正安坐在太師椅上,高翹著二郎腿,右手端著蓋碗茶的底座,左手捏著碗蓋兒,稍呷一小口,輕輕合上蓋兒,轉頭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然後又回過臉來瞇細著眼睛大模大樣地問道:

    「咦,好大的膽子,見了老爺為何不跪呢?」

    潘又安回道:「我們一沒偷,二沒搶,更沒做犯法的事,幹嘛要跪你?」

    「見了官老爺不下跪,看你就是個刁民,憑這一條就該治你個死罪!」侯縣令咆哮道。

    「這是哪一朝的法律,拿出來給我看看?」潘又安義正辭嚴。

    「法書上倒是沒寫,這是本老爺我的治世綱領,怎麼樣,要殺就殺你,有冤上閻王爺那兒訴去。」

    「國家養你們這麼一群貨色,老百姓別想活了。」

    「你敢謾罵朝庭官員?想你也是活得不耐煩了。」

    「要殺就殺,別費那麼多屁話了!」

    「你小子倒是個硬手貨,不過本老爺我倒是喜歡你這種脾氣。既然如此,我實話對你說了也罷,那魏小姐本來已由她父作主,嫁我做妾。誰知你這個渾小子不知從哪兒鑽出來要壞我的好事,不是你的命不好,是你的運氣不好碰上我,沒說雞不與狗斗、民不與官爭嗎,你一個小小老百姓能鬥得過我一個當朝七品縣令,這不是你明擺著自找死嗎?」

    「你是七品,老子還是一品呢!」潘又安不由脫口而說。

    「什麼什麼,你是一品?你是一瓶醋吧!」侯勳臣揶揄道。

    「醋好罷,醬也罷,反正我是一品。老子把話擱到這兒,不信有你狗日的後悔的那一天。」潘又安不動聲色的說。

    「你小子別拿大話嚇人,老子見過的多了。你不如說你是皇上的干兄弟,你還是朝庭皇封的兵馬大元帥哩!」

    「算你小子說對了,老子就是兵馬大元帥!」

    「哎喲!順桿爬呀?算了,再說你就成了玉皇大帝了。不和你這種不知高低深淺的狂徒費口舌了,來呀,快快把這倆小子拉到後花園去給我活埋了!」

    後花園裡一棵大樹下早已挖好了一個深坑,令小潘欣慰的是坑很大,足夠倆人並排躺在坑裡。不是掘墓人發了善心,大概是為了挖得更深一些所以才挖得寬些。潘又安和他的妻子南橋女俠先後被推進坑裡,潘又安最後一次仰望了一眼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輕輕歎口氣,嘴角掠出一絲微笑,念道:

    「這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旁邊的南橋則無絲毫的怨恨和抱憾,似乎這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和自己最親愛的人同葬一丘,地方雖是簡陋了一點,而且離老家太遠,恐怕日後連個上墳的人都沒有。但,何處黃土不埋人,又何必馬革裹屍還?忍命了罷。她沖丈夫笑了笑,然後安祥地閉上眼睛,等待第一抔黃土加身。

    衙役們把兩個外鄉人置入土坑之後,一齊回身瞅看縣老爺,等他老人家一句話,好掘土埋人。

    侯老太爺見狀壓低嗓門叫道:「快鏟土埋人呀!等什麼等,這又不是舉行重要的殯葬儀式,還等什麼好時辰呢?」

    還未等衙役們動手,這時突然從園牆上跳下兩個人,一人執一把牛耳尖刀,砍瓜切菜一般,幾乎不費什麼吹灰之力,瞬息之間,便讓三五個衙役成了斷頭鬼。

    侯老太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連串的殺戮,渾身抖成了風擺柳,喏喏連聲道:

    「好、好漢爺,要、要錢說話,不可妄殺、無辜呀!」

    倆人中其中一個順手過去就是一個大耳刮子,老太爺的胖臉蛋子頓時就腫起足有半寸多厚。口裡罵道:

    「你這個混帳狗東西,你還知道什麼叫無辜啊!老子再晚來半步,你就成了舉世聞名的大梟雄了!」

    那個說:「兄弟,別和他囉嗦了,先救大帥要緊!」

    先前那個又對著縣官喝道:「老小子,好好在這兒給我呆著,不信你敢挪動半步,老子先剁你一條腿!」

    「不不不、不敢不敢、敢,我站著不、不、動就是。」

    好半天潘又安兩人被從深坑裡拉出來,月光下小潘睜開眼睛瞧了瞧,一會才認出來是誰,不由詫異道:

    「兄弟,怎麼是你倆呀,從哪兒來啊,莫非是從天上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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