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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4 擔憂 文 / 淡墨青山

    看楚昊宇愣住,羅世毅心底暗歎了聲。羅世毅從立國之初便執掌兵部至今已近二十年,固是在於兩代帝王的信任,更因為其寡言和謹慎。此刻,看著曾在自己懷裡嬉戲打鬧的孩童竟如此模樣,羅世毅抬手拍了拍楚昊宇的肩膀,緩聲說道:「為人父母者,都望子成龍,不過你出身皇家身份已是貴不可言,你父只希望你一生開心、平安。」

    話到這裡,羅世毅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溫情,接著說道:「小七,你自幼最得你父喜愛,他將你保護甚至任由你玩謔,你卻沒有世家子的嬌生慣養飛揚跋扈,尤其性情單純,對此,你父很是欣慰。至於入山守孝,固是捨不得你,也是想你躲開是非,不過,雛鷹終要長大,要展翅高飛,但你只要記住,我輩大好男兒,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內不愧心,足矣!」說完後,羅世毅負手而立,平靜的目光望著陰沉沉的天際。

    轟鳴的雷聲過後,雲越來越沉天越來越厚,整個天地竟變得一片黑暗。不時有狂風捲起,將眾人的衣衫、長髮捲起。似乎真要下雨了,而且還是暴雨。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參加武試之人的心情,一個個都施展畢生所學想要通過武試,想要成為羅世毅這樣的英豪。

    看楚昊宇眉頭緊皺,楚元敬終忍不住了,大叫道:「小七,你愁什麼?不就是一些亂臣賊子嗎,哼,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有什麼好怕的。」

    搖搖頭,楚昊宇並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放在校場上。

    楚家尚武,立國近二十年來,民間習武之風甚濃,此次敢來京城參加武試的大都有著不弱的武功,所以競爭極為殘酷,進入校場後,大都施展出平生所學生恐不能通過初試。

    輕功是走木樁陣,看一壯漢摔倒地上,楚昊宇不由笑了聲,只是突然看到那人懊惱至極的神情,楚昊宇卻是愣住了。

    他們所追求的不過是取得武試資格,不過功名而已,一個個都如此努力,而自己呢?再看看一人通過三關後欣喜若狂的表情,楚昊宇更是一陣迷茫。

    沒有回頭,羅世毅卻似看到了楚昊宇的臉色、猜到他心中所想。又是一聲暗歎,羅世毅心道:「也怪不得皇上冒險讓他出來,旁觀者清,也該讓他好好瞭解瞭解這大千世界了。」

    校場上雖是叫聲連連,然點兵台上卻是一片沉寂,便是楚元敬,看楚昊宇陷入沉思自不會去打擾他,而掃過校場一眼卻是失去了興致,最後只能無趣的打量起羅世毅這些親衛來。

    轟隆隆的雷聲中更是夾雜著閃電,瞬間便將天地照得一片通明,其中更有一陣陣辟辟啪啪的聲響,很是駭人!

    「要下雨了。」心中一聲暗歎,楚昊宇不由想起小時候電閃雷鳴的情景。坐在御書房的龍岸上,聽著雷鳴聲,突然的閃電使得御書房內燭光閃動。

    「父王,為什麼會打雷呢?」望著父皇楚天楓,楚昊宇小臉上寫滿疑惑,不過隨即又開口說道:「是不是玉帝發怒了?」

    楚天楓呵呵笑了聲,放下了奏折問道:「為什麼這麼說呢,小七?」

    頓時,楚昊宇臉上露出一副頗為輕視的神色,叫道:「雷霆之怒,不都是指皇上嗎?現在又是打雷又是閃電,不是天上的皇帝發怒了?」說到這裡,楚昊宇臉上又露出思索神色,張口問道:「父皇,你說,你這個皇帝與天上那個皇帝,誰大啊?」

    楚天楓被楚昊宇逗樂了,笑道:「當然是玉帝大了,他連天都管的著,父皇可管不了天。」

    楚昊宇輕哦了一聲,卻又忍不住問道:「那父皇為什麼不做玉帝呢?這樣我就可以上天玩了,再不用整天呆在皇宮裡。」

    這刻,不要說楚天楓笑了出來,便是邊上侯著的太監臉上都有忍俊不禁的笑意。

    忍俊不禁的笑聲中,楚天楓眼中更是充滿慈愛,緩聲說道:「父皇做不了玉帝,不過我兒可以想法做玉帝啊,到時候,你帶父皇上天玩玩。」

    楚昊宇重重點了點腦袋,叫道:「那父皇就等著吧!等我做了玉帝,父皇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玩什麼就玩什麼,再不用整天呆在御書房了。」

    頓時,楚天楓又是一陣忍不住的大笑,同時說道:「好,那父皇就等著小七你的好消息。」

    想到這裡,楚昊宇臉上終是露出一抹笑意,暗道:「父皇確實愛極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將自己保護,而且從來不曾反駁過自己,不管什麼事都順著自己,甚至仙去都想法保護自己,達叔、坤叔、錚叔……」想到這裡,楚昊宇心思急轉,暗道:「難道四哥之事,也是父皇和大哥有意為之,讓自己看,讓自己想……」這刻,楚昊宇再不敢想下去,而臉上的笑意再次隱去,一臉冰冷。

    又是一道長長的閃電劃過天際,瞬間將所有都照個通透,而當天地再次暗下去後便是一陣滾滾雷鳴。或是烏雲也被這雷鳴聲震住,終有雨滴落了下來。一滴、兩滴,很快就串成線連成片,急促的雨滴仿若一支支雨箭,落在地上發出嘀嘀嗒嗒的聲響,其中更有狂風捲過,打在人臉上生出陣陣刺痛。

    瓢潑大雨很快就將眾人的衣服打濕,落在眾軍士盔甲上更是發出一陣陣的如同兵刃相交的急促聲響,不過眾甲士依舊站的筆直,甚至眼睛都不曾有片刻的眨起。

    大雨之中,羅世毅亦被淋了個通透,不過他絲毫沒有要避雨的意思,刀削一般的臉龐依舊堅毅。看著校場上熱火朝天的武試,羅世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緩聲說道:「可有人想要避雨?」

    聲音不大,然而在急促的雨聲中依舊清晰傳人每個人的耳朵,使得都扭頭望向點兵台上的羅世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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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一陣狂風吹過,捲起羅世毅已然濕透了的長髮、錦衣,然而站在風雨中,他就如一尊不可戰勝的戰神肅立天地之間,風雨也不過是舒其筋骨添其雄姿。

    看著羅世毅,不少人都在心中暗歎果真好氣度,不愧是能執掌兵部二十年的兵部尚書,同時間,很多人都高呼道:「沒有。」

    「好!」大叫聲中,羅世毅抬頭望天,叫道:「這才是我大楚熱血男兒,來人!」隨著羅世毅的叫喊,立刻便有一親衛跪下。「傳我令,搬烈酒來,凡參加武試著,均共飲一杯!」

    「得令!」躬身一拜後,親衛起身退下點兵台,很快,一隊軍士便消失在大雨之中。

    聽著人群中高呼聲,再看看肅然而立的羅世毅,楚昊宇終是回過神來,讚道:「羅叔果然好氣度,不愧是千軍統帥!」

    本無精打采的楚元敬,見羅世毅輕鬆輕鬆的調動起這些武者的氣氛,兩眼放光,大叫道:「大帥,我來你身邊當個小兵吧。」

    還不等羅世毅回答,楚昊宇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叫道:「你小子,當真是想漠北想瘋了。」

    此刻,羅世毅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意,不過聲音依舊平靜,道:「巴赫爾一代宗師,他日出兵征討漠北,少不了你父,小敬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而且是由軍部第一人羅大帥親口說來,楚元敬頓時欣喜若狂,大叫道:「當真?哈哈……我終於不用再擔心漠北之行了,謝過大帥!」話到最後,楚元敬更是單膝跪地沖羅世毅行了個軍禮。

    點點頭,羅世毅緩聲說道:「起來吧!」說完後,目光從楚昊宇臉上劃過,再次落在天際。

    不同於楚元敬的欣喜,楚昊宇雖知道羅世毅所言必定是真,然而腦中卻是在想,二哥前往漠北自是想會會一代宗師巴赫爾,期望武道一途有所突破;至於楚元敬這個好戰分子,當然不願錯過這場戰爭了,可自己呢,我又為何要前往漠北,難道僅是因為好玩?

    看楚昊宇再一次陷入沉思,心情大好的楚元敬忍不住出口打趣他,道:「小七,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不見楚昊宇回答,似又知道他不會回答,楚元敬接著又道:「今日就是出來玩的,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聽楚元敬如此說來,楚昊宇不由驚了下,很快,轉動的眼珠間便有了主意,張口說道:「對,今天就是出來玩的,要好好的玩。小敬,走,去其他兩處看看。」

    望著楚昊宇,楚元敬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看楚昊宇衝自己眨眼,只能點頭說道:「好吧。」

    將目光放在羅世毅身上,楚昊宇笑道:「羅叔,借幾匹馬。」

    雖沒有看到楚昊宇的表情,羅世毅卻也大致猜到楚昊宇所想,平靜的眼中寒光一閃而過,不過終是點點頭,道:「去吧,路上小心。」

    嘿嘿笑了聲,楚昊宇叫道:「謝過羅叔了,小七告辭!」

    看楚昊宇在一群侍衛的護送下離去,羅世毅沉聲說道:「傳訊五王爺、張大將軍和楚四爺,七王爺已然離開,讓他們隨時準備以應不測。」

    慈寧宮,聽著窗外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太后終是睜開眼睛。放下手中念珠,道:「阿福。」

    話剛落下,一直在殿外候著的阿福便躬身走了進來,拜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太后輕歎了口氣,道:「不知為何,今日心神不寧難以靜心禮佛,總覺得要發生什麼,唉!」

    聽到太后低沉的歎息聲,阿福趕忙安慰道:「太后娘娘剛為小少爺定下親事,莫不是想小少爺了,要不老奴將小少爺找回來?」

    不等太后開口,又是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響起,剎那的閃電讓佛像前兩支蠟燭為之一顫。見此,太后再不猶豫,點頭說道:「也好。小七也出去好幾天了,你遣人找他回來,不然,老身總覺得心神不定。」

    當太后說完,阿福立即躬身答道:「老奴這就找小少爺回來。」

    當阿福退去,太后的目光再次落在大慈大悲觀音菩薩身上,恭聲拜道:「望觀音大士佑我兒一生平安,老身……」話不曾說完,又是一陣急促的雷鳴聲響起。頓時,太后臉色大變,大叫道:「來人!」大喝聲中,太后更是站起身來。

    聽到太后的大喊聲,尤其是話語中的急切,剛走出大門的阿福急忙轉身返回,躬身問道:「太后……」

    不等阿福行禮,太后直接喝道:「通知昊然、昊儼、楚四,立即把小七找回來,老身要見到小七,立刻。」

    聽太后加重了口氣,阿福不敢耽擱,一路小跑就出了佛堂。

    又是一陣雷鳴聲中,雨終於落了下來,望著眨眼間變成瓢潑大雨的天空,太后搖頭說道:「都說母子連心,但願是老身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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