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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8 不爭即爭(下) 文 / 席禎

    康熙五十六年臘月初四,宮中突然傳出孝惠章皇太后病危的消息。胤禛聞訊時,剛下朝回府,遂讓祈四趕赴北槿園知會槿璽,自己則躍上馬背,迅速往寧壽宮趕去。同時,命下人分別去兵部、吏部通知正當差的弘時、弘暉兄弟倆。

    槿璽得知後,也趕緊擱下手頭的事務,換了身出行服,和蘭月一起進宮去了。

    此時的寧壽宮裡,前來探病的妃嬪絡繹不絕,槿璽母女倆趕到時,幾乎連內堂都擠不進去。

    「四福晉,太后想見你,請您隨奴才來!」正無奈間,槿璽就見常侍太后身側的公公,紅著眼眶出來喚她。

    槿璽點點頭,拉著蘭月,一路擠過等著受太后傳喚的妃嬪群,往太后居住的內堂走去。

    一路上,不少妃嬪對她投來異樣目光,許多都隱含著羨慕嫉妒恨的成分。

    也是,倘若此刻能得太后她老人家一聲傳喚、幾句叮囑,那可是天大的隆恩。就連皇上也會對你重看幾分。

    槿璽心下苦笑。她從來沒有把太后當做是溝通老康的幸運石,雖然,太后對她的好,確實讓老康對她的態度也好了不少。至少,從來沒對她板下臉訓斥過,更別提惡言相向了。

    不過,她可不認為這就是另眼相看。應該說,她在為人媳的立場上,做的非常到位,沒得讓老康挑剔出什麼毛病。納妾一事除外,因為那是胤禛娶她之前就立下的誓言,與她並無干係。

    然而。她這麼想,太后和老康也這麼想。別人卻未必能想得通。還道是她在太后跟前吹了多少暖風,拍了多少奉承馬屁,才爭得了太后和皇上如此重視……

    這就是身居後宮、只懂爭寵的妃嬪們的悲哀啊。她們自己做慣也見慣了此類事,就以為別人也必定同樣如是……

    「丫頭啊……」

    槿璽一入內室,就被眼前這副場景催得直落淚了。

    數日前來請安,還見太后她老人家雖有病容卻還有血色,短短幾日後,竟已面如枯槁。

    再聽太后虛弱地喚出素來對她的暱稱,槿璽的眼淚就情不自禁地奪眶而出:「太后!烏庫瑪嬤!」她跪在榻前。扶住太后的手,顫抖著不知該說什麼好。

    為什麼!好人不長命?

    因為是在宮裡。又是太后居住的寧壽宮,她不敢妄自使用逆天的養生陣法。可其他養生輔助手段也不少啊。譬如每次來寧壽宮,她都會在給太后的膳食裡加些提高免疫力的藥丸。譬如會三不五時帶些自釀的健身補酒,進獻給太后服用……

    可是,再防範依然防不過歲月的不饒人。」年弱體衰」——這個人至老年後最為忌諱的病症依然準時來襲?

    這就是命嗎?」人定勝天」這樣的主觀能動性,在龍氣旺盛的紫禁城顯然無法存在?

    「傻丫頭,烏庫瑪嬤年歲大了,離開你們這是必然的事……」太后費力地睜著逐漸渾濁的眼眸。笑望著流淚不停的槿璽說道:「烏庫瑪嬤能活這麼久。能看著大清江山在皇上手上一步步地越走越繁盛,越走越輝煌,已經覺得很值了……」

    「皇額娘!您不會有事!朕不允許您有事!」驀地。槿璽聽到身側傳來一聲帶著哭腔的低沉嗓音,這才發現老康和胤禛等幾個年長皇子都畢恭畢敬地立在床榻另一側……

    老天,她剛才進來時怎麼沒看到?還是說,她一進來就被蒼老虛弱的太后嚇得渾然忘了去觀察週遭的環境?噢,想想方纔,她應該沒做什麼失禮的事吧?

    槿璽趕緊用帕子擦淨臉上的淚水,在蘭月的攙扶下,往床榻另一邊挪了挪。免得衝撞了老康。

    「丫頭,過來。」太后見狀,竟然還淡笑著示意她過去。

    槿璽只得佯裝沒瞧見其他皇子眼裡的異樣,聽話地挪到了太后跟前,跪下,雙手擱上榻沿,哽咽地問道:「烏庫瑪嬤可是有什麼話要吩咐孫媳?」

    「你是個好孩子。」太后伸出她那雙削瘦到稜骨分明的蒼老之手,拉過槿璽擱在床榻上的手,虛弱地說道:「你是個好孩子,胤禛有福,皇室有福……哀家在宮裡這麼多年,僅一眼就認定你!果不其然,丫頭你也沒讓哀家失望……」說著,太后從枕頭下摸索出一把似是烏鐵打造的鑰匙,硬塞入槿璽的手心,然後,靜候一旁伺候的丫鬟見狀,迅速遞上一隻長方形狀的大型妝奩盒,讓槿璽接下,「這是哀家的一點心意……咳咳……謝謝丫頭這麼多年來對哀家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的照顧……」

    槿璽紅著眼、搖著頭,死活不肯收。這一幕,讓她心生悲痛。難道說,這是太后在臨終遺言?

    「不!」她實難接受。數日前還好端端的,只說感染了風寒,不會有大礙,轉眼間就虛弱成這樣了,還四下托付……她一個勁地搖頭,不相信,也不想收……

    「既是皇額娘給你的,就收下吧。」最後,還是康熙發的話。

    槿璽聞言,知道自己推卻不過,只得雙目紅腫地收下了。

    「烏庫瑪嬤,丫頭先幫您保管著,等您養好了身子,丫頭再送來。」

    「傻丫頭,又不是什麼稀世珍寶,還由得你這般看待……」太后見狀,失笑不已,然而,面容卻越發蒼白。

    「皇額娘,您累了,先休憩下。有什麼話,等您身子好些了再說。」康熙見太后如此,心疼地勸慰道。

    「是啊,烏庫瑪嬤,丫頭就在旁邊陪您,您好好休息會兒。等您醒了,丫頭再給您講京裡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兒。」槿璽也點頭附和。

    太后點點頭,眼波掠過立在眼前的一干眾皇子,在胤禛跟前停駐了數秒。隨後再回到康熙跟前,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哀家確實有些乏了,皇上能陪哀家休息會兒嗎?」

    「那是自然。」康熙擦去眼角淚痕,點點頭,隨後朝一干皇子及槿璽母女倆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庶!」眾人依言退出房間。將空間留給了太后和康熙這對年邁的母子倆。

    來到外堂後,槿璽將太后贈與的妝奩盒遞與了胤禛,輕聲問道:「真要收下?」

    「嗯。」胤禛點點頭,「既是太后和皇阿瑪都這個意思,就收下吧。」

    槿璽點點頭,這才放了心。

    此時。康熙身邊的李德全出來了:「皇上陪著太后她老人家歇下了。皇上讓各位爺也先請回去。但有何事,必會遣人通知。」

    聽李德全如是說。諸位皇子也就各自散了。

    胤禛一手攬著槿璽,一手捧著太后剛送的妝奩盒,讓候在外堂遲遲不見太后召見的眾妯娌們大吃了一驚。

    什麼時候,太后召四福晉進去了?還送了她這麼大一盒首飾?

    「回府回府,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的?不就是個首飾盒嗎?」搶女人沒搶過自己侄子的胤禎,粗噶著嗓音朝自己的嫡福晉罵道。

    完顏氏頓時委屈又憤恨,怨艾地向槿璽丟了幾把眼刀子,這才跟在自個兒爺身後。嘟囔著回府去了。

    一臉嫉妒的八福晉也尖銳地補充了一句:「果然!做什麼事還是要趕早啊。」

    槿璽身後的蘭月氣得忍不住想回嘴。卻被槿璽拉住了。這裡還是太后寢宮,凡事忍讓一步算了。

    「你閉嘴!」八貝勒輕輕地斥了他福晉一句,不過。也就輕斥了一句,回頭帶著挑釁,微微看了胤禛一眼,就率先離開了寧壽宮。八福晉迅速跟上,回望槿璽的那一眼,充滿了明顯的敵意和嫉妒。

    槿璽頭大地暗歎了口氣,她哪裡會想到,接收一份來自長輩的饋贈,竟還要面對如此多的難看臉色?

    「別理他們!」胤禛緊了緊攬在她一側的胳膊,柔聲寬慰道:「權當他們在亂吠。」

    呃,哪有這麼形容自己兄弟、弟媳的?這不是把自己也歸為非人類了嗎?

    「八叔八嬸實在太過分了!」和候在寧壽宮外院等消息的弘暉、弘時、弘歷、弘晝兄弟四個匯合後,蘭月忍不過八福晉撒下的氣,嘟著嘴說道。

    「又不是第一回見,早該習慣了才是。」弘暉笑睨了蘭月一句,順勢攬上弘時的肩,說道:「太后無恙最好,至於其他人,與我們有什麼緊要?當耳旁風刮過就是了。」

    「沒錯,你們大哥難得說句一針見血的話,你們可都要記清楚了哦?」槿璽一本正經地總結道,似褒實貶的話語,讓兄弟幾個輕鬆不少,也讓弘時松然了神色。

    「額娘!不帶這麼欺負人的!!」被調侃的弘暉佯裝哀怨地說道。然而眼底流露的笑意卻透露,他其實一點都不介意槿璽的調侃。只要家人開心,受娘親幾句調侃又算得了什麼!

    回府後,一家人用了午膳,槿璽就抱著胤禛還給她的妝奩盒鑽入了書房。

    用鑰匙小心打開了妝奩盒,映入眼簾的首先是幾套價值連城的珍貴首飾,隔層下面收有幾本帳冊,不是太后當年的嫁妝,就是入宮後置下的產業——統共十幾處位於京城內外的商舖、山頭、田莊……

    最後,槿璽從妝奩盒底上拿出一本裹著紅色絹布的書冊,扉頁裡夾著一頁太后寫給槿璽的簡短手喻:此乃哀家親錄六十年間宮廷秘事,閱後謹記。切勿外傳。

    翻開書冊,裡面赫然記錄著的皇室宮廷這六十年間發生的點滴辛秘……包括,太后她老人家曾有的子嗣尚未洗三變被爭寵妃嬪害死的真相……

    槿璽越看越覺得寒心。這就是真正的後宮嗎?色相、子嗣、妻族……統統都能成為爭寵的手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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