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劍霜吟驚呼一聲,不敢置信地發現自己身周的宇宙星河,忽然快速地變化起來,星辰流轉,宇宙變幻
風子岳的眼睛,緩緩閉上,又重新睜開
此時他的眼中,已經沒有那種血紅的瘋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心底發冷的沉靜
彷彿看透世間萬物,彷彿造物主的眼神
「宇宙星河之心,原來如此」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揮動著手中的長劍。
天地創生,幻滅。
成、住、壞、空
週而復始,變化不定卻永恆。
在一片沉寂之中,突然轟轟烈烈地爆炸,形成天地宇宙,快速地成長膨脹,成就龐大的星河,然後又迅速的腐朽崩壞,或沉靜或劇烈的走向終點,直至毀滅。
毀滅之後,又是一片平靜。
在平靜之中,又會生出新的變化。
整個宇宙,都遵循著這樣的規律。
這是創生與毀滅之理,這是宇宙星河之理
風子岳從來都未能完全掌握的無名劍法,如今在他手中,卻如同能夠挑動整個星河的變化一樣。
生死成敗,都只在他一念之間
「不……不可能……」
被籠罩在這樣的劍法之中,即使是北星河最強的劍霜吟,也生不起一點抵抗的心思。
「這……這就是神之境界麼?他……他為什麼能夠達到神之境界?」
他瘋狂地嘶吼起來。
謀算數十萬年,苦修數十萬年。無敵數十萬年,踏入神之境界的,應該是自己,為什麼會是這個什麼也沒有的少年?
玲瓏婉屏住了呼吸,癡迷地看著那變幻的宇宙星河,臉上倒映著無限的流光。
她此時渾然忘了一切,只是沉浸在武學的美感之中。
至於山莊門口的燕落紅塵、湮無霸、月嵐如霜和劍守老人。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幾乎是要臣服在這無邊的氣勢之下。
「一劍。」
風子岳輕輕開口,劍尖抖動。帶出迷離的劍花。
「一劍,就能取走你的生命。」
他歎了口氣,「其實劍神訣的第九式。我很早很早就已經創了出來,只是沒想到,它最後竟然是這樣用的。」
劍神訣第九式
生滅輪迴
這就是他早年無意中感應出的無名劍法
這是對劍的感悟,讓他直接去到了這個境界,卻始終不能完整施展,因為無法理解其中根本的本源。
直到在問心劍典龐大的劍之意識衝擊之下,他才能夠真正的完成這一招。
是天地宇宙星河之中,最強的一招
生死由我
風子岳的劍尖,已經遞到劍霜吟的眉心。
嗤
就如冰雪融化的聲音輕輕一顫,那漫天的星河劍光。忽然都消失不見,甚至,至高劍殿之上產生的虛影,也都不見
眾人陡然都已經置身在至高劍殿之中,風子岳的劍指著劍霜吟。地上躺著天淵無常、蕭隱和大牧祭的屍體。
韓王孫盤膝療傷,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玲瓏婉臉上依然帶著迷醉之色,似乎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楚狂人負手站在一旁,古襲人在他的影子中露出神秘的微笑。
月嵐如霜等人呆呆地站在至高劍殿門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走吧。」
最先開口的,仍然是風子岳。他垂下了劍尖。
失魂落魄的劍霜吟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這裡承受不住一劍之力,即將要崩塌了,諸位,還請各自離去吧」
風子岳劍尖一晃,將大牧祭等三人的遺體埋葬,對著月嵐如霜點了點頭,順手將他們送出了這個隔絕於時空之外的地方。
韓王孫站起身來,對著風子岳豎起了大拇指,咳嗽道:「小兄弟真是了不起,玲瓏姑娘好眼光。」
他轉過頭對著玲瓏婉笑了笑,「我這把老骨頭不行了,也要先走了,你們繼續聊聊吧」
敗於風子岳之手,他固然是心如死灰,人生卻也有了新的方向,如今他已經不是那執著的老人,身子一晃,灑脫而去。
劍霜吟悲慼地嘶吼一聲,就像是被撕裂一般,也是人影不見。
劍池山莊,已經開始不斷地崩塌。
楚狂人走到風子岳的面前,皺了皺眉頭。
「小少爺,你這只是藉著問心劍典殘留之力,這才短時間的突破了神之境界,根本也算不得什麼,投機取巧,勝之不武啊」
開口的當然還是古襲人。
在場之人,大約只有楚狂人看得最清楚。
風子岳微微一笑,「既然已經看到了神之境界的一角,又何必拘泥這種一時的勝負?我用問心劍典之力勝他,那也是讓他看到神之境界的奧妙無窮。」
「至於以後的道路,我只一路向前,再無猶豫」
他們四人站在逐漸崩毀的至高劍殿中央,卻是言笑晏晏,沒有一個人臉上有畏懼之色。
風子岳轉向玲瓏婉,微微一笑,「白衣姐姐,你可準備好了麼?」
玲瓏婉笑著點頭,「神之境界,既然能夠領略,那又豈會輕易放過,借此機會,就與兩位一起上路吧」
藉著風子岳剛才那一劍,這三人各有所悟,看見了神之境界的一角
武學之道,在這星河宇宙之中,已經到了極限。
還要向前走,就只有跨出這最後一步
風子岳長笑一聲,「我的根基不如兩位,要借助外物之力,見笑了」
他從懷中取出沖天丹,看也不看,一口服下,而夜王沖轉交給他的天人化生壺,也不知何時,升到了他的頭頂
極限之外,仍要向前
三人對視一笑,全都閉上了眼睛
轟然崩塌
這劍池山莊的一切,就像是被一隻不知名的大手抹去一般,一下子變成了空白
這三人,也同時消失了蹤跡
最後一步,一起跨出
※※※
在不知多遠的星河深處,燕落紅塵、湮無霸、劍守老人和月嵐如霜失魂落魄地站在虛空之中,遠處,是呼嘯而去的劍霜吟。
「他們這三人,是踏入神之境界了麼?」
「應該是。」
傳說中虛無縹緲的神之境界,是武道極限之上,是這些天才的武者,追尋的最終夢想。
眼睜睜地,看著那三人完成了。
「他們還會回來麼?」
「不知道……」
跨入神之境界的人,會消失在宇宙星河之中,但在過去的數百萬年間,也不是沒有這樣的高手回來的先例。
「也許,需要等很久很久。」
「但,我相信他們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