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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南方 第十六章 甲堅兵利(9) 文 / 淡墨青衫

    第十六章甲堅兵利(9)

    「大人,他們這安的是什麼營寨啊!」

    前方的士兵已經把簡單的木柵牆給推倒了,這種破木片子削尖了一下,簡單的插在地上之後做成的寨牆幾乎沒有任何的防範功能,在第一波突擊的天雄營的鋼鐵雄流面前,脆弱的柵牆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就全部被推翻了。

    看到這樣的場景,在鎮江鎮中經歷過煉獄般的立營訓練的諸將立刻叫嚷起來了。

    明軍立營,有車營和槍營這利臨時的行軍營地,一遇到突發情況,受訓的士兵要在最短時間內用戰車或拒馬槍立起營寨,這樣在與敵人遭遇的時候,可以從容對敵,並且增加敵人的死傷。

    這方面的專家當然是大明第一軍神戚少保,他的車營讓蒙古人吃足了苦頭,在戚少保的防線內,那些蒙古騷韃子寧願繞道幾千里去遼東搶劫也不願領教戚少保車營之軍威,在以步兵對抗騎兵為主的邊防戰爭中是一個不小的奇跡。

    除了車營和槍營外,還有城營和寨營、柵營之分。前兩者是長久駐紮時所立的營寨,後者則是長途行營時所建。

    鄭營原本在丹陽就是長期駐紮,按著鎮江鎮的規則必定立城營不可,有夯土城牆,有望台敵樓,有壕溝鹿巖等等,立柵營已經是不合規矩,而鄭營的柵營更是敷衍了事,根本就沒有半點用處。

    「這是鄭鴻逵自尋死路,他自己死也罷了,還拖累了這麼多無辜的閩省子弟陪葬,一將無能,害死三軍!」

    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幾個字,曾志國冷然道:「且看我淮泗子弟,滅此無用無能之輩!」

    鼓聲越發密集,四營的戰兵早就對鄭營排好了陣勢,形成了合圍之勢,月色之下,從總兵旗到副將參將旗一直到把總旗,在幾十面大鼓和幾百面旗幟的指引下,八千戰兵如牆而進!

    「投!」

    隊列一翼的末端就是每小隊的把總小旗官,天雄等四營每營兩千人,正好是分成五個步兵隊,各派一個參將隊官,每百人是一個千總隊,再下去就是每二十人的一個把總小隊。

    天雄營跟隨曾志國最早,劫後餘生留下來的也全部是百戰餘生的精銳,與曾志國恩義早結,訓練最早最苦,戰鬥力在四營之中應該是首屈一指,最為雄強。

    這一任的營官已經換成了鎮江鎮的練兵督司呂承志,前一陣子整個天雄營歸了他管,練兵的事一樣還是他的首尾,這個遼東東江鎮出身的世家子弟每天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兀自還是精神奕奕,一張黑臉上滿是神采飛揚。

    在他的喝令之下,第一波突進鄭營的幾百名戰兵立刻從身後抽出一桿標槍來,一起「嘿」一聲大喊,這股子從丹田叫出來的吶喊匯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有如實質一般,把這群戰兵面前的一排鄭氏子弟推的一路後退,還有人差點就立身不住要軟倒在地!

    在這股子聲浪之後,幾百支投槍已經從半空中飛翔而過,結結實實的紮在了那些沒有束甲,甚至連衣服也沒有穿的鄭氏子弟兵的身上!

    血……一噴薄而出的鮮血形成了一道道血霧,帶著甜腥味的鮮血不停的從死傷的鄭兵身上激射而出,這麼近的距離,這麼沒有防護的人體被投槍擊中了,要麼當場慘死,要麼也是重傷倒地,再難起來。

    「再投!」

    鐵石心腸的呂承志彷彿沒有看到自己前面那些個哀嚎慘死的鄭兵,他用冷峻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前方的情形,伸手一示意,便又再次下令。

    「嘿!」

    這一次又是更多的投槍投了過去,血花迸出之時,呂承志已經又再一次豎起手指,令道:「前隊平射,後隊仰射,弓箭隊,射!」

    得到軍令之後,三百多弓箭手應聲而射,箭雨如飛蝗般自半空掠過,落下之時,又是一次收割生命的盛宴!

    天雄營這裡幾乎是在進行單方面的屠殺,而其餘三營亦是如此,在鎮江軍的打擊之下,整個鄭營已經是慘不忍睹,血水一直不停的噴撒而出,然後融入地下,雖然月色之下難辯分明,眾人卻是看的真切,眼前的土地已經變的黑紅一片,而死傷的鄭軍已經不計其數!

    「和他們拼啦!」

    在弓箭射擊的第二輪打擊之後,不少鄭兵終於披上了自己的甲冑,拿起了刀盾長槍,還有人情急之下,披上了睡覺用的被子,或是把軍官的床板掀了下來,擋在自己身前!種種狼狽模樣,不可勝數。

    「曾志國這個不開眼的,還真的敢騎到老子頭上來了!」

    就在鄭兵上下亂成沒王蜂的時候,住在大營後頭的鄭鴻逵已經披衣趕了過來,一看到眼前情形,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一邊振衣大罵,一邊讓四周的親兵將佐跟著自己一起喊道:「鄭爺說了,擋住賊兵明早就發餉,每人雙份賞銀,絕不剋扣一星半點。取一個首級的,每人賞二十兩銀子,打退了賊兵拿首級來換銀子,現兌現換!」

    這麼著不喊還好,一喊之下,鄭兵士氣更是大挫,剛剛還有點模樣要集結起來抵抗的隊列又變的稀疏鬆散,不少當兵的把手中的武器往地上一拋,就手兒往後面一退……爺不伺候了,老鄭家你自己上吧!

    也有實在沒出息的實在眼饞這銀子,且又沒有眼力價的不由得心動,弓箭與投槍之後,鎮江兵已經開始步兵進襲,鄭軍三五人一股,也有少量的低級軍官指揮,開始上前與鎮兵肉搏。

    此時鼓聲卻又是一變,將旗招展,原本站的密密麻麻的鎮兵卻突然又是變陣,這一次卻是以二十人一小隊為一小陣,開始展開成鬆散的隊形,迎接來襲的鄭兵。

    鄭兵的第一股反撲的集團有一千四五百人,他們是最早一批醒悟過來的戰兵,現在多半套上了皮甲或是棉甲,手中揮舞著大刀或是長槍,一看鎮兵的隊形鬆散,各人都是面露喜色,開始向著鎮兵的隊形猛撲過去。

    高博是天雄營的老兵,開始跟著張威千總,後來就是跟著曾志國,揚州一役,他與大隊行動,一路保著百姓後退,接近江邊的時候被建奴的騎兵咬住了,就在所有的兄弟都絕望的時候,是曾帥帶著騎兵殺了回來,與建奴血戰連場,終於保護著步兵和百姓都登船逃命。

    從那一天起,高博就覺得自己欠了大帥一條命,到了鎮江之後,不管是訓練還是操演,高博都沒有往後縮過一步,有好多次把自己弄的中暑倒地,還差點沒了性命。現在他已經被提升為把總,手下有二十個披著戰甲的弟兄,每當訓練或是操演陣法的時候,看著自己一排的弟兄都拿著上等的武器又套著雙甲,排成一列的時候如同銅牆鐵壁一般,高博就覺得自己的雙手特別的有力量,後背也特別的踏實。

    現在有大約一百多名披甲或是不披甲的敵兵向著他們撲過來了,高博的小隊已經與友鄰的小隊隔開了一段距離,這些敵兵打的是分而破之的主意……顯然他們打錯了主意!

    高博緊了緊右手的腰刀,同時把圓盾舉起,護在自己的左側腰部,然後冷喝一聲,舉刀令道:「弟兄們,為了大帥,殺!」

    「殺!」

    高博的身後是六個刀牌手,他們分別排隊在隊伍的兩側,然後就是十三個長槍手,在槍手隊列的中間,則是一個身著重甲,同時手持巨斧與狼牙棒等重型武器的選鋒。

    在第一個敵人撲過來的時候,高博先是用力的把自己身體左側的盾牌用力往前一頂,擋住了敵人長槍手的突刺之後,右手掄圓一砍,一顆人頭在他的巨大揮砍之下直飛上天,然後他把自己的手往回一縮,正好又擋住了身體右側敵兵的長刀,在一陣金鐵交鳴聲過後,高博把長刀往上用力一抹,又砍下了一隻握刀的手。

    「殺敵,殺!」

    連殺兩人的高博精神高漲起來,他一邊瞧著自己身體兩側的動靜,一邊選中了一個長槍兵做自己的目標,開始大步向著敵人逼迫過去。

    在他的身後,長槍兵的戰果不佳,第一輪衝上來的敵兵多數有盾牌,而且人數上有優勢,他們在擋住了長槍兵的戳刺之後,開始幾個人配合,用一個人吸引長槍兵的槍頭,另外兩人分邊向前,只要近身之後,長槍兵的命運要麼是逃跑,要麼就是被殺死。

    高博的小隊中手持著巨斧和盾牌的選鋒開始疾步向前,保護著快被近身的長槍兵,每個小隊中都有選鋒兵,他們都是軍中精選的大漢,身高體壯,普通的戰兵只是套著雙甲,而這些選鋒卻是穿著三層的甲胃。

    第一層身著皮甲,第二層則是鎖甲,最外一層,才是曾志國從南京武庫中撈來的鐵甲,每個選鋒兵都穿著這樣的三層鎧甲,同時戴著鐵盔,外加面具、攏手、下身則是加上鐵絲的拖地網裙,就連鞋子也是戰靴加上甲鞋。

    這樣一身的裝備足有五十斤以上的重量,整個鎮江鎮八千多戰兵中,目前只有三百多人夠資格穿上這種沉重的鐵甲,手中拿著沉重無比的武器和盾牌,做為選鋒,他們存在的目地就是要在戰場上鍛煉自己,將來好迎戰建奴的白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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