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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漁翁 文 / 風流少保

    戚庭華卻始終沒有言語,而是靜靜地看著她,他本能地感覺到,秦如晨和從前不一樣了,可又完全說不上來,她到底哪裡不一樣。

    「那,你先安睡,我,我明日再來看你。」口中雖如此說,但戚庭華眸中卻有了不捨,有了一種難言的掛懷。

    「太子?」秦如晨從來不曾見他如此,不由微覺意外。

    「如晨。」戚庭華忽然跑過來,握緊她的手:「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將來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告訴我,第一個告訴我,不許隱瞞,知道嗎?」

    「庭華?」

    直到她點頭,戚庭華方才離去,走到門口,卻又退回來:「如晨,我想明白了,我要陪著你,今天晚上,我陪你睡。」

    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秦如晨覺得不可置信,她感覺他變了好多,和當初的冰冷完全不一樣。

    難道,他真是對她上了心嗎?

    隔著簾子,綠婷偷眼瞧見屋裡的一切,忍不住掩唇兒偷笑——真好,小姐苦盼多日,總算等得太子回心轉意,只願小姐從此和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白頭到老,相守不離。

    轉身打了個手勢,綠婷領著所有宮人退出去,沒一會兒捧著沐洗之物回到殿內,恭恭敬敬地道:「太子,太子妃,洗漱吧。」

    「嗯。」戚庭華點頭,接過綠婷手裡的帕子,輕輕擦拭自己的臉。

    「太子,我來。」仔細服侍他梳洗完畢,綠婷又鋪好床褥,往香爐裡加了幾塊香炭,這才退了出去,垂手而立。

    屋中兩人坐在床邊,互相對看,秦如晨偎入戚庭華懷中,撫弄著他腰間流蘇:「當日在普陀寺相見,如晨對太子一面傾心,久久無法忘懷,卻不知太子身份,也不知該往哪裡去尋太子,直至兩年後元春日,太子坐輦車,騎高馬,隨著龍輦自御街而過,如晨才知道,原來,如晨心心唸唸之人,竟然是當朝太子,所以如晨苦求父親,將我許配與太子……」

    戚庭華眸色溫潤,若是從前,他少不得發作,只覺得如晨絮叨無比,可是這會兒卻是暖得貼心,似乎只有她在之處,他才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從前,是本宮讓你受委屈了。」

    「如晨不敢。」

    「從此以後,本宮待你——」戚庭華握緊她的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太子勿要多心,如晨——」秦如晨想了想,心裡忽然有了主意:「如晨想往普陀寺一行,為太子祈福。」

    「等等。」戚庭華一愣,突兀地抓住她的手:「剛剛你說什麼?」

    「如晨說,想往普陀寺一行,替太子……祈福。」

    戚庭華卻霍地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他的腦海裡漸漸形成一個清晰而明亮的計劃。

    「如晨,你先安睡,我去去便來。」

    「都這麼晚了。」秦如晨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卻把嘴邊的話全都嚥了回去:」太子只管去料理自己想做的事,如晨不會礙著太子的。」

    「乖。」戚庭華彎腰親親她的臉頰,方才一甩衣袍,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太子有何吩咐?」

    「京中可調動人手,約有多少?」

    「大約五六百。」

    「五六百?」戚庭華略略沉吟,幾步走到桌案邊,鋪開一張宣紙,凌空揮筆,很快畫就一張草圖,然後提筆凝思。

    普陀寺離皇宮三十餘里,但香客雲集,倘若自己想來一招引蛇出洞,最好的辦法就是——

    「明日……」戚庭華將黑衣人叫到跟前,仔細耳語,黑衣人連連點頭,隨即離去。

    暗覺計議妥當,戚庭華才微微地吐出一口氣來,現在他唯一毫無把握的,便是對方的人馬,到底訓練至何等程度。

    「咚,咚,咚。」鐘聲渾厚而清遠,傳遍整個皇宮。

    秦如晨剛睜眸,便聽頭頂傳來一聲輕喚:「醒了?」

    「嗯。」

    「那讓綠婷進來,給你整裝吧。」戚庭華言罷起身,扶著秦如晨下榻,看著她走到妝台前坐下,綠婷拿了梳子,輕輕地替她梳著頭髮,挽起個簡單的髻子,再插上枝珠花。

    「蔡永,你去傳早膳來,再吩咐人準備好馬車。」

    「是,太子。」

    蔡永領命而去,不一會兒,送來兩碗香梗米粥,並幾碟精緻小菜,秦如晨陪著戚庭華用過,兩人遂一同起身,坐上馬車,離開了皇宮。

    「你說什麼?」站在廊下逗弄籠中鳥雀的男子霍地轉頭,目光犀利地看向說話之人。

    「有人瞧見,太子出宮去了。」

    「和誰?」

    「馬車的簾子遮得很嚴實,根本沒辦法瞧清楚。」

    「既沒瞧清楚,那便作不得數。」男子一臉冷然。

    「可是,」報信之人看起來異常急切:「太子確實不在太子宮。」

    戚天恆來回踱了好幾步,方才一揮手:「去,喚青衣來。」

    沒一會兒,青衣便至廊前,剛欲行禮,卻被戚天恆止住:「剛剛得到消息,東宮那位出宮去了。」

    「這個時候?」青衣卻是一怔。

    「你可有覺得不妥?」

    「說不出來。」青衣搖頭。

    「怎麼說不出來?」

    「論理,我們上幾次的動作,東宮那位要麼是毫不知情,要麼就是冷眼將我們的動靜瞧得一清二楚,倘若是前者,那還不礙事,倘若是後者,那麼他的心機,簡直沉得可怕。」

    「依青衣的意思,這次我們便不動作?」

    「兩件事,第一件,我們應該弄清楚,東宮去了哪裡,所為何事;第二件事,我們有沒有足夠的力量,一次將其徹底剷除,殿下幾番動作,卻都被他繞過,這難道僅僅只是巧合嗎?」

    戚天恆來回踱了數步:「青衣所言,甚是。」

    「事情到了這種關頭,殿下難免心急,可是我卻覺得,殿下對上東宮,並無絕對勝算。」

    戚天恆沉默,難得沒有表現出急怒。

    「東宮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再則這些年看起來深宮內宮,但青衣總覺得,太子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無能。」

    「是啊。」戚天恆笑了:「本宮這位皇兄,向來是出乎人意料。」

    「再則,就算沒有東宮,也還有四皇子,五皇子,容親王,瑞親王……」青衣雙眼始終盯著地面:「這就像很多人在下一盤棋,你原本設定好的路,卻往往會被不相干的人打破,二皇子若是在此時出手,或許只是替他人除掉障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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