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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遭受非議 文 / 風流少保

    秦如晨心情突兀一咯登——難不成,戚庭華之所以對自己好,竟是因為……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迅速低頭。

    「晨兒?」

    「太子。」再抬頭時,秦如晨已經收了那份落寞,而變得淡從容:「該起身了。」

    「好。」戚庭華點頭,坐起身來,秦如晨隨即取了頭繩,輕輕替他束髮,她的動作極致溫柔,生怕碰落他任何一根髮絲。

    仔細替他穿戴好袍服,送他出門,秦如晨這才回到寢殿裡。

    「小姐……」綠婷捧著茶盞迎上來,眼中滿是探詢之色:「昨夜你和殿下……」

    「綠婷。」秦如晨出語打斷她的話:「我現在心裡很亂,你可以不要跟我說話嗎?」

    綠婷立即住口,轉身走到桌几旁,將茶盞放上去,再默然退下一旁,垂手而立。

    秦如晨坐在床上,默然良久,像是在思考什麼。

    「綠婷,你說,太子他是真心對我好嗎?」

    「小姐?」綠婷吃了一驚。

    「你說。」秦如晨忽然抬頭,眼裡卻多了幾分倔強:「太子他是真心對我好嗎?」

    「這個。」綠婷沉吟:「奴婢不知。」

    「是啊。」秦如晨面現惘然:「你不知,我也不知,倘若他今日對我的好是真的,從前那些又算什麼?難道一個男子的心,竟可以分成很多,一個人得一份嗎?」

    「啊?」綠婷於男女之事上渾然不通,懵懵懂懂,只覺秦如晨之言晦澀難懂。

    「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綠婷立即答應:「小姐就是該多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風景,就不會這麼悶了。

    「小姐你看。」越過一座石橋後,綠婷忽然停下來,抬手指向前方,秦如晨定睛看去,但見一帶翠竹,環繞著三座涼亭,呈燕翅欲飛之形,甚是玲瓏可愛,正中涼亭裡似還端坐著一位錦衣男子,正手持玉笛,緩緩吹奏。

    秦如晨不由癡了。

    還記得幼時,母親最喜歡的,也是吹奏玉笛,她最愛在晚風徐來時,趴在欄杆邊,凝望母親的身影。

    「那個,好像是……」

    「噓。」綠婷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秦如晨打斷,輕移蓮步,她慢慢地靠過去,直到亭外,立定身形,呆呆地看著對方背影。

    「皇嫂?」耳邊忽然響起清越男音,秦如晨回神,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人,正是四皇子戚雲墨。

    「四皇子?」秦如晨後退一步,趕緊行禮。

    「皇嫂這是出來散心?」

    「嗯。」秦如晨點頭:「宮中乏悶,故而出來走動,不想擾了四皇子興。」

    「沒有沒有。」戚雲墨趕緊擺手,舉起手中的玉笛:「看皇嫂的模樣,似乎也頗通音律,不如……」

    「我……」秦如晨微覺尷尬,她從小深受母親影響,覺得一個大家閨秀理應矜持,尤其兩人還是這樣的身份。

    戚雲墨眼裡浮起幾許失落:「是小弟唐突,皇嫂不必覺得為難。」

    他說完正要收回手,玉笛卻已經被秦如晨接過去。

    悠揚的笛聲隨著水波蕩漾開去,無數的鳥兒振翅飛起,微風拂過,粉紅的花瓣紛紛揚揚從枝上灑落,瀉於二人肩上。

    看著這一帆美好的畫面,綠婷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甚至暗暗浮起個念頭,倘若從一開始,聯姻的便是……

    當戚庭華循著樂聲尋來時,看到的便是亭中兩人繾綣相對的畫面,他邃黑雙眸中剎那風狂雲卷——好啊秦如晨,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水性楊花的女子,居然光天華日之下,與自己的小叔暗送秋波!

    綠婷正瞧得入神,忽聽「撲通」一聲,似有什麼墜入水中,轉頭瞧時,卻只看見戚庭華疾步遠去的背影,她不由暗叫糟糕,卻不知該如何提醒,尚沉迷在琴曲之中的秦如晨。

    直到一曲方罷,秦如晨才將玉笛從唇邊拿開,遞回給戚雲墨:「讓你見笑了。」

    「不不不。」戚雲墨搖頭:「皇嫂深得音韻之妙,遠勝雲墨……不過適才之笛音,聽上去似乎有些傷感……」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看著秦如晨,似有慨歎之意。

    秦如晨轉頭避開他的視線。

    「皇嫂。」戚雲墨踏前一步,將聲音壓得極低:「山雨欲來,皇嫂身在其中,倘日後有需要,可相告於我,願為皇嫂奔走。」

    秦如晨心中一動,不禁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適時夕陽餘暉斜斜抹在男子斜飛的鬢眉上,襯得他面龐如玉。

    一股暖意在秦如晨胸臆間盪開,她略一點頭,方才轉身離去。

    盛開的木槿花叢後,流雲手捏花枝,滿眸妒恨——好個不知廉恥的太子妃,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與其他皇子勾勾搭搭……如果,她的眼裡閃過絲深色,心中已有計較。

    「太子妃,太子妃。」越過小橋後,綠婷緊追幾步,眸中難掩憂色:「太子妃,四皇子人雖好,但到底是男子,況且皇宮中最重禮教大防,此事要是傳出去……」

    「我知道。」秦如晨眼裡閃過幾許黯然,她確實是欣賞戚雲墨其人,但也深知個中利害。

    主僕倆回到棲雲閣,還未進門,便覺裡邊氣氛詭異,於是一齊停下腳步,秦如晨示意綠婷在門外等候,自己孤身進殿,才繞過屏風,便聽見一道冰冷的聲線響起:「回來了?」

    「殿下。」

    戚庭華心中烈焰升騰,著實難忍,可一聯想到宮中種種,卻不得不強抑性子:「寧熙節上的衣飾,你可都準備齊全了?」

    「……還沒有。」

    「那麼,從明日開始,你便在棲雲閣中,好好準備吧。」戚庭華說完,邁步就朝外走。

    「殿下。」秦如晨將他叫住,戚庭華立於屏風前,聲音冰冷:「還有什麼事?」

    「臣妾……於宮中禮節並不熟悉,怕會出錯。」

    「這個麼。」戚庭華眼裡忽然浮起幾許促狹:「太子妃一向聰慧伶俐,手段高明,人脈又廣,一點小事,怎能難住你?」

    他說完揚長而去,獨留在秦如晨在原地發呆。

    夜闌更深,棲雲閣中卻仍舊燈火通明,秦如晨坐在桌邊,手拿針線,慢慢地繡著花樣。

    「小姐,讓奴婢來幫你吧。」綠婷心有不忍,走到桌邊輕聲說道。

    「這是我第一次在宮中參加盛會。」秦如晨擱下針線,望著燭火久久出神:「之前太子那樣待我,已經讓宮中之人百般嘲笑,顏面盡失,況且這次,又是我第一次參加盛宴,倘若再有閃失……」

    「是顏面要緊,還是身子要緊?」綠婷卻顧不得許多,劈手搶過她手中的衣物:「這太子也真是的,論理這節慶的禮服,該交由針織宮女才是,怎麼讓你親自動手?縱然你日夜趕工,又能做得了多少?」

    秦如晨看她一眼:「你也別抱怨了,能做多少,那就是多少吧。」

    綠婷繡了兩針,終究是忍不住道:「我看分明是太子有意刁難你,想讓你難堪!他這人,表面看著對你千嬌百寵,暗地裡卻偷偷使壞!」

    秦如晨沉默,拿起銀針來,往頭上插了兩下,埋頭繼續刺繡,其實她心裡也清楚,太子這些天來的慇勤,可能另有他意,可是她寧願相信,他是愛她,出於真心地愛她。

    瞧她如此,綠婷不禁歎氣,小姐就是心地太善良,太好欺騙。

    、初夏。

    明麗的紫玉花開遍御花園,慈清宮中一片花團錦簇,外朝命婦們來賀,在太后駕前,刻意討好,皇后娘娘儀態端嚴,唇角淡淡勾著一抹笑。

    「太子駕到,太子妃駕到!」

    突然的一聲高喝,讓整個大殿都靜寂下來,眾命婦轉頭,均以一種好奇的目光,瞧向那並肩而入的兩人。

    但見太子戚庭華一身緙絲掐金蟒袍,頭上束著紫金冠,整個人看上去格外地俊瀟灑,不少命婦都直了眼,尤其是那些年輕的。

    「華兒。」見太了如此,皇后眼裡也不禁充滿了慈愛,招手將太子叫到近前,又吩咐宮人賜坐。

    戚庭華先行了禮,然後側身坐在一旁,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了秦如晨身上。

    關於這位太子妃,宮中多有傳言,況且皇宮之內,最是世態炎涼,倘若一個人失去權勢,那還真是會飽受欺凌,冷落,折辱。

    不過秦如晨畢竟是丞相之女,也是帝后欽定的太子正妃,地位無人能動搖。

    但皇后只看了她一眼,眸中便隱約有了怒意,卻礙於在眾人之前,是以不便表露,只溫言道:「晨兒,你可好些了?」

    秦如晨先是一怔,繼而點頭:「多謝母后掛懷,孩兒已經好了。」

    「那就好。」皇后點頭,正要吩咐傳膳,忽聽殿外步聲沓沓,接著傳來長長的吟唱:「皇上駕到!」

    一眾人等包括皇后在內都紛紛起身,立於兩旁,恭迎天下間最尊貴的男子:「參見皇上。」

    皇帝略點點頭,逕直走到正中主座上坐下,又接過太監手裡的茶,淺淺抿了一口,方才言道:「不必拘禮,且都入座吧。」

    眾人這才紛紛側身福禮,各自落座。

    「皇后。」皇帝這才將頭轉向皇后,眉宇間儘是慈和之色:「寧熙節向來由你主持,這便開始吧。」

    「皇上說得很是。」皇后點頭:「不過臣妾想,今日與往時不同,是不是該讓太子妃……」

    她說著,朝秦如晨的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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