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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初嫁 文 / 風流少保

    戚國十三年九月初八……

    今天舉國上下皆知乃是一個不錯的黃道吉日。

    因為這日,正是皇太子戚華庭與秦丞相之嫡女秦如晨喜結良緣的大好日子。

    此刻,太子府上一片張燈結綵,可見之處竟有不說出的紅火,前來府上賀喜之人,皆得一豐厚不薄的小紅包。宮女太監們更是手忙腳亂,就怕做得不夠周到。

    入夜……

    別處漸已寧靜,太子府仍是燈火通明。

    然,被佈置得花團錦簇的新屋中,一身鳳冠霞帔戴著蓋頭的秦如晨卻顯得焦急難安。

    這樣整整坐了一天的她幾乎腳都麻了,婢女不在,媒婆也在半個時辰之前退下了,屋內就剩紅燭自燃的聲音。

    她萬萬沒想到十六歲時許下的願望真的在今天實現了,她成了太子妃,也成了戚庭華的妻子。原以為這樣的自己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這一刻,她卻發現,初為人qi的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開心快樂。

    方才喜娘和媒婆傳授給她的夫妻床笫之歡術僅是一個開始,卻已讓她萬分為難。

    什麼媚而不妖,柔而不嬌,不但要服侍一個男人更衣梳洗,更要讓他在榻間歡愉,這種做法,想想就夠心跳臉紅的,她真不知道自己等會還怎麼做得出手。

    「砰——」的一聲,閣門陡然被人推開的聲音讓秦如晨心中猛的一顫。接著,她心跳如鼓,微閉的雙腿此時合得更攏一些,手心的密汗簡直快濕了巾帕。

    他來了……哪怕看不到人,但她能感受到他帶給自己的熟悉感覺。

    那個從十六歲起初相見後,就一直默默喜歡的男人。

    恍惚間,她聽到了他沉穩而凝重的步伐,正緩緩朝她靠近,這一刻,秦如晨幾乎緊張得連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四周靜謐得連根針落在地上也能聽得分外清楚。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周還是靜靜的,一邊點聲響也沒有。

    端坐在喜榻上的秦如晨只覺得每一分鐘都如一年那般漫長,她既期待對方能迅速的揭開蓋頭,讓他看到今生最美的自己,但又害怕自己的模樣不如他意,會讓她心生失望。

    就這樣,久久僵持,對方一直沒有舉動。戴著蓋頭的秦如晨依舊不敢動,但心中卻思緒萬千。她猜想著太子揭開她蓋頭那一刻會是怎樣的反應,深情相望,還是相視一笑……亦或是,二人皆羞澀的轉過頭去。

    畢竟這還是她們二人,第一次單獨相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耳畔又傳來清晰的蠟燭燃燒聲。這一刻,秦如晨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幻覺自己剛剛太緊張,誤以為太子戚華庭進來了。現在想想,都過去半個時辰了,若他真來了肯定已經為自己揭露蓋頭了。

    剎那間有些好奇又有些失落的秦如晨再也無法忍受孤獨與內心的煎熬,她微微傾了傾身,悄悄的揭起了蓋頭一角,一雙星華流轉的水眸畫迴環視了四週一眼。眸光在落向自己的左畔時,她幾乎嚇了一跳。

    因為在喜榻的左側方向站著一個男人,男子身著大騰龍錦袍,一頭細密的青絲,由高貴的紫金玉冠束起,但見他身材修長,冷峻而挺拔的五官,在紅燭的照耀下可謂熠熠生輝,他此刻就那樣的注視著自己,墨黑色的深邃眼眸有著看不出的複雜與沉寂,但這樣的複雜並不干擾他絲毫的俊美模樣。

    「太子……」她結巴的喚出這一聲後,紅了嬌顏的埋下頭去,她怎麼也沒想到太子真的在屋內,而且就那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盯著自己。

    心中不由懊惱自己的浮躁之舉,畢竟新娘子的蓋頭都是要由自己的夫君親自揭開的,否則不吉。也不知太子見了自己的舉動,會不會怪罪。

    「怎麼?這麼快就迫不及待了?」

    他的話很生冷,甚至帶著一絲譏嘲。

    聽著這樣的話,秦如晨心裡微慌,她以為太子生氣了,不敢吭聲。

    這時,隨著一道凜冽的風聲,頭上的蓋頭就如秋天的枯葉般毫無生氣的飄落在了地上。她詫異的抬起頭來,卻見昔日的溫潤少年郎無比冷酷而森然的看著自己。

    連蓋頭,也是在他毫無誠意的情況下,用手不屑揮落在地的。

    她不是什麼心高氣傲的人,但也是能知禮儀廉恥之輩。她深知太子這個舉動代表了什麼,她知道太子此時心情定是不佳,經喜娘提起,身為人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寬夫心,分夫憂。

    她什麼也沒說,直直的從喜榻上站了起來,清麗的容顏帶著一絲緊張的走到戚華庭的身邊,伸出手來,溫柔而笨拙的替他解下腰間玉帶。

    「太子應該累了,臣妾服侍你就寢吧。」在這一刻,她多想喚他一聲夫君,可是,望著那張冷冰無情的俊顏,她卻怎麼也喚不出口。

    當她悉悉索索為他解下玉帶,緊張而羞澀的為他寬衣之際,豈料玉臂一緊,一抹清晰而鑽心的疼意遍佈全身。接著,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甩出三步之外,纖瘦的身軀因不堪承受,趔趄的撞在了一側的喜案上。

    桌上擺著的喜果花生桂圓陡地灑落一地,她驚慌失措的瞪大眸子,扶著被撞得生疼的纖腰,茫然的盯著那個高高在上且尊貴不凡的男人。

    「如此嫻熟的獻媚之舉,莫不是曾在無數男人身上施展過?」

    此言一出,秦如晨原本那略施胭脂的臉上,陡然變得慘白一片。那就好像失血過多的病人,在這一刻急需要血液來潤色。是的,比起方纔的痛,遠遠沒有這句話來得更為傷人。

    她嚅囁著紅唇,幾欲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這一切都是喜娘教她的,她們也說了,累了一天的男人,最需要妻子在這個時候的服侍了。可剛剛,她絲毫不差的照做了,為何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局?

    她道:「太子,秦府家教向來嚴謹,如晨從小更是遵守良婦之道,在未出閣日從未與父兄以外的男子過多言談,獨處更是不曾,不知如晨是哪裡惹怒了太子,使得太子會說出這般傷人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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