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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不吉利的事情 文 / 花椒魚

    「你還去幹什麼?我還沒說你呢!一大早地跑去上什麼頭香?也不跟我說一聲兒就溜了,下回不許再這樣了,聽見沒?」曲塵道。

    詹曉寧掩嘴笑了笑道:「哎呀呀……這就是搞封建迷信的下場啊……」

    「閉嘴——詹曉寧!」寶梳衝他擠擠眼道。

    「本來就是嘛!姐夫這能耐還用得著去上香求保佑嗎?害得我一大清早就爬起來,不說了,我要去蹴鞠聯盟了,你們慢慢抓壞人吧reads;!」詹曉寧打了個哈欠出去了。

    寶梳晃了晃曲塵的胳膊撒嬌道:「你就帶我去嘛!你今兒上任,我不去那算什麼?」

    「我會找個借口敷衍過去了。早上驚了那麼一下,不怕嗎?好好在家歇著,哪兒都不許去。」

    「相公……」

    曲塵給了她一個很肯定的眼神道:「在家待著。」

    撒嬌沒用,賣萌也沒用,阮爺就是不帶她玩兒了。曲塵和夏夜走後,她真想從後門偷偷溜出去。可一想到曲塵回來知道了肯定得翻臉,只好忍了下來。不過她不能出去,不代表鄭甜兒也不能出去吧?所以她把鄭甜兒派到了芙蓉樓,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回報!

    無聊的寶梳只好去找初真聊天玩兒了,就連詹媛也出門去收拾那即將開張的夏歸堂了。初真打算給三個小娃做身過年的新衣,正跟荷青一塊兒挑揀著花色緞子。寶梳懶心無長地走進去問道:「在嘀咕什麼呢?」

    「你來得正好,」初真抬頭笑道,「我和荷青打算給那三小娃做身衣裳過年穿,你來給末兒挑挑花色?」

    寶梳揀起桌上的料子看道:「順帶給我們家小雪絨也做一身吧!」

    荷青笑道:「哪兒有狗穿衣裳的?你可真想得出來呢!你還怕小雪絨凍著啊?它身上有絨毛的,跟穿了皮草似的,哪裡會凍著呀?」

    「不是為了怕凍著,是為了好看,好看而已!」

    三人正說著,元宵忽然推門進來了,對寶梳說道:「寶梳姐,曲塵哥哥讓找的養娘,牙婆子找來了。已經帶到了門口,你去看一眼不?」

    「帶來了幾個?」寶梳抬頭問道。

    「就帶了一個,她說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行,你讓牙婆子帶進來給我們瞧瞧吧!」

    不多時,那牙婆子笑米米地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進來了。寶梳打量了那年輕婦人一眼道:「瞧著年紀不大呢reads;!生養過幾個孩子了?」

    那年輕婦人溫溫柔柔地說道:「回夫人的話,別看我年紀不大,我十五歲就嫁人了,自家有三個娃,都是我自己帶大的。從前在老家也在大戶人家那兒做過養娘呢!」

    「聽你口音好像是川中人吧?」荷青問道。

    「是呢!我是渝州人氏。」

    「那說起來我們還是老鄉呢!」荷青爽快地笑了起來道,「我們是雅州的,都一個地方出來的,真是巧了!」

    「可不是嗎?」這年輕婦人笑容可掬道,「我就是聽牙婆子說東家是川中人,想著老家人好相處,說話吃飯都是一個路子,所以我才來的。」

    初真也打量了她一眼,對寶梳說道:「看著挺不錯的,要不你就留下來吧!」

    那牙婆子也笑道:「阮夫人,這人真不錯,幹活兒老實本分,絕對不是那種偷懶的。不好的我老婆子不敢介紹到您府上來,您就放心好了!您看您都三個月出頭了,再有幾個月都該生小少爺了,養娘得早早備著,臨到頭才不會抓忙。這個您就留下,回頭有好的了我再給您送來。」

    寶梳道:「一個就夠了,哪兒還用得著兩個呢?」

    牙婆子笑道:「是阮老闆這麼吩咐的。說給府上找幾個好養娘,三四個,四五個都不計較,橫豎人品好會養孩子就行了,往後府上是用得著的。」

    寶梳忍不住笑道:「他還把初真和詹媛都算上了!初真,你和詹媛可得快當些了,養娘都給你們找好了,只等娃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寶梳又點點頭道:「行,就留下她吧reads;!工錢可說好了?她在城裡有住處嗎?」

    牙婆子道:「她有丈夫孩子都住在城裡呢!有住處的,就她一個人住這兒,方便得很!工錢我都跟她說好了,每月五兩包吃住,去別家再沒這麼好的工錢了!阮夫人,您就放心吧!」

    「好,就這麼說定了。行李帶來沒有?讓元宵領著她去安排間房。」

    那年輕婦人道:「帶來了,就兩小包袱,離家近沒帶多少行李來,夠換洗就行了。」

    「那就跟著元宵去吧!」

    那年輕婦人道了聲謝,跟著元宵出去了。寶梳在初真那兒拿了十兩銀子遞給那牙婆子道:「您老人家今兒沒趕著出城逃命去?」

    牙婆子雙手接了笑道:「那都是訛傳!哪裡是什麼金兵打過來了?就是那邊炸了個鋪子罷了!老婆子我起初也嚇得不輕啊!一聽外面嚷著金兵打過來了,趕緊拉上我家老頭子收拾東西。破衣裳碎銀子都包好了,包袱結都打上了,正準備要跑,隔壁家的大小子跑過來跟我說:『嬸,跑啥跑啊!不是金兵打過來了,是有家香油鋪子炸了,官府都出告示了!』我這才鬆了口氣啊!手掌心裡全是冷汗呢!」

    「那你老人家真該在家好好歇一日,明兒再把人帶來也不遲啊!」寶梳笑道。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隔壁家的大小子剛走,人家那媳婦都找上門來了,說想盡早上工掙錢,我不好推脫就把她給帶來了。」

    「是嗎?」寶梳問道,「她那麼早來找你說這事兒?她沒在家打包袱準備逃嗎?」

    「我問她了,她說半道上也聽著一聲響,卻不像是金兵打過來的樣子,就沒理會。您說,到底還有沉得住氣兒啊!哪兒像我們這一把年紀的人驚不住嚇啊!官府要不出告示,滿城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模樣了呢!」

    寶梳眼裡閃過了一絲疑慮,沉吟片刻後又繼續跟牙婆子聊了起來。不一會兒,元宵回來了,寶梳起身走到房間外問她:「人都安排妥當了嗎?」

    元宵道:「安排妥當了,正在收拾屋子呢!」

    「找個人看著她。」

    「為什麼?寶梳姐你對她不放心嗎?那為什麼還要把她留下來?」

    「之前我倒沒什麼疑心,就是剛才那會兒,牙婆子說她一大早就往牙婆子家奔,聽見爆炸聲也不慌。元宵你想想,早上在街上那城裡人是慌成什麼模樣了?一聽說金兵打過來了,個個都趕著收拾東西逃命呢!她倒一點都不慌,還奔牙婆子家去,讓牙婆子把她領這兒來上工,你覺得奇怪嗎?」寶梳擰眉道。

    「對哦!聽起來是有點奇怪了!早上那陣子剛剛聽見爆炸聲,我心裡都是七上八下,慌得要死的,她怎麼能一點都不慌呢?」

    「照理說,她家裡有丈夫小孩,遇到這種事兒是不是該回去瞧一眼?譬如跟丈夫商量商量要不要收拾東西逃命,可她還是去找了牙婆子,所以我對那女人有點疑心。」

    「既然這樣,那就把她趕出去好了!」

    「先別趕,」寶梳抬手道,「留著她,看她是不是真有什麼花招要使。你暗暗地叫個人去盯著她,盯牢了,特別是她出門的時候。」

    「明白了!」

    快到晌午時,寶梳抱著剛剛睡醒的末兒去初真那邊吃午飯。詹媛這時也回來了,正在*塌上逗著丁香玩兒。寶梳把末兒放了上去,讓她們小姐倆自己玩去,然後坐下問道:「夏歸堂收整得如何了?日子定下來沒有?」

    「夏夜說下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就定在初六了。該買的東西都買上了,就差一個抓藥的夥計了。這也不著急,等堂子開了再招也不遲。」

    「讓夏夜自己當夥計不就成了嗎?」寶梳笑道,「他還臭美地想當掌櫃的?那可不行,掌櫃的是你呢!」

    詹媛笑了笑道:「誰當掌櫃不當呢?你以為我像你呢,你家阮爺開個芙蓉樓,你非得整個私房菜館,你家阮爺開個浩瀚閣,你就得弄個小青社,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倆是臨安買賣界獨一無二的夫妻檔呢!」

    「去!我那是跟他學嗎?那是水到渠成的。機緣來了,不做就虧了,你知道嗎?往後你要開夏歸堂,買賣經你多少得懂點。不然夏夜一出門,你不傻眼了嗎?」

    「我不想學那些,膩味得很!」

    剛說到這兒,之前那個年輕的婦人捧著托盤走了進來。寶梳愣了一下,問道:「你這麼快就上伙房幫上了?」這年輕婦人笑道:「剛剛您正在小睡呢,奴婢不敢打擾,所以就上戚夫人這兒找點活兒干了。正好戚夫人說晌午幾位夫人小姐都要在她這兒吃,得備些小菜,奴婢就上她那小伙房裡幫忙了。」

    「哦,那你去忙吧!」寶梳瞟了她一眼。

    「是!」這年輕婦人應了一聲,將托盤裡的小菜都放在了憑几上,正要退下時,寶梳叫住她又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呢!」

    這年輕婦人笑道:「奴婢夫家姓王,家裡排行老五,別人都叫王五嫂。」

    「那我往後就叫你王嫂子吧!下去忙吧!」

    這王嫂子笑著退下了。不一會兒,初真和荷青拿著剪好的衣裳樣子回來了。詹媛接過一看,讚道:「你們倆這動作也太快了些吧?這就把衣裳剪裁好了?真好看!」

    荷青坐上塌道:「你沒做慣,我們做慣了的兩三剪刀下去就成了,要讓我們抓藥,我們老半天兒都湊不出一副呢!」

    「所以我說,」寶梳笑道,「有荷青和初真在,我們倆的娃往後不愁好看衣裳穿!詹媛,你趕緊吧!十個八個地儘管生,有人替你置衣裳呢!」

    荷青初真都笑了起來。詹媛略略紅了臉笑道:「真真不想跟你說話!每回都得打趣我一兩句,你家阮爺就不嫌你聒噪?」

    「夏夜不比我清淨吧?你不也不嫌他嗎?」

    「哈哈哈……」這回連詹媛自己都掩嘴笑了起來。

    丫頭們陸陸續續地把飯菜上齊後,四個人便上塌吃飯了。末兒那三個就交給了丫頭和王嫂子看著。筷子剛摸熱乎,鄭甜兒就跑回來了。寶梳忙問她:「是不是芙蓉樓那邊出事兒了?」

    鄭甜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沒有,不過還真的差點出事兒了!好在阮大哥發現得早,不然芙蓉樓這會兒就該一片亂了。」

    「怎麼回事?難道真有人故意去搗亂?」

    「可不是嗎?」鄭甜兒接過了初真遞上的茶杯道,「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嫂子reads;。本來到客人上席那會兒都還沒事兒的,可到了上熱菜的時候,阮大哥就瞧見有個客人不對勁兒了。那客人滿腦門子都是汗,嘴唇都在發抖,像要抽羊癲瘋似的。他立馬叫上我跟他一塊兒走過去,問也不問,扶起那客人便走。剛扶到後院,他就發狂了。像失了神志似的,又打又抓又喊,你說要在酒席上,那不得鬧翻天兒啊?」

    「你說又抓又喊又打?這不像是羊癲瘋發作啊!」詹媛道,「他之前還滿頭出汗,嘴唇發抖是吧?莫非吃了五石散或者於歡散?」

    「嘿!」鄭甜兒拍了拍茶几,指著詹媛道,「詹姐姐不愧是女神醫,一聽就猜出來了!那客人還真是因為吃了五石散才發狂的!」

    「他是不是從來沒吃過?」

    「是啊!後來問他,他說他從來不碰那些東西的。」

    「那就怪了!」寶梳接過話道,「那他吃下去的五石散哪兒來的?」

    「夏夜哥正在查呢!阮大哥說那人是個正經買賣人,平日裡的確是不碰那些玩意兒的,所以結論只有一個,他是在芙蓉樓裡服下五石散的!」

    「不是茶就是酒,只有這兩樣東西能放了,可是,茶裡放了五石散很容易就能嘗出來,除非是酒。」詹媛分析道。

    「若是酒的話,就應該是在開席之後才喝下的。」寶梳接了一句話。

    鄭甜兒喝光了茶杯裡的水點點頭道:「阮大哥和夏夜哥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這會兒侯安曲中哥還有夏夜哥就在查那個可能下五石散的人。也許是芙蓉樓裡的夥計,也有可能是跟他挨著坐的人,到底是誰,只能等他們回來才知道了。」

    寶梳搖頭道:「真是防不勝防呢!我說吧,高楠將軍那邊炸一回,我們這邊總該鬧出點事兒吧?還真差點鬧出事兒來!」

    詹媛疑惑道:「可我不明白啊!讓個服下五石散的人來鬧一鬧有什麼意思?頂多酒席給中斷中斷,還能有別的?寶梳你說是不是?這也太奇怪了啊!要是有人存心對付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隔衣抓癢的味道?」

    寶梳思量道:「對方究竟是為什麼我們現下還不知道,就知道對方是想鬧得大家都不安生reads;。道悟是我們的明敵,我想他應該不會用這種皮癢肉不癢的招數來對付我們,可能是另有其人。」

    「那會是誰?」初真納悶道,「我們阮府在城裡除了道悟,似乎也沒怎麼得罪別人啊!」

    「會不會是陳國舅?」寶梳疑心道。

    「有道理!」詹媛點頭道,「高楠將軍的女兒進宮對陳淑媛多多少少會有影響,而陳國舅因為競爭總商社頭目一事跟你家阮爺又鬧翻了,沒準還真是他在背地裡鬧鬼!」

    男人們晚上才回到府裡。從他們那兒,又聽到了兩件奇怪的事情。除了香油鋪子被炸和芙蓉樓那件差點發生的事情外,今日在城裡城外還發生了兩件奇怪的事。第一件是城外冷梅庵裡的菩薩額頭殘缺了,驚得一庵的人都不安生;第二件是城裡有一戶人家昨晚撞鬼,嚇得全都昏死了過去,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這三件事今日在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千奇百怪。

    汝年回來時帶回了關於油鋪爆炸的結論,據說有兩個油鋪夥計去了衙門裡,說他們老闆私底下藏不少硫磺在家裡,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油鋪子才會炸。根據他們倆的說話,衙門裡已經把這件事認定為了意外事故。

    「那另外兩起呢?」寶梳忙問道。

    「冷梅庵的菩薩相破損,殷大人覺得是年久失修所至,沒那麼大驚小怪,而城裡那戶人家撞鬼,殷大人也說是人嚇人罷了。」汝年道。

    「哦,明白了,」寶梳點點頭道,「殷大人這是想盡快安定人心。省得大家心裡都是慌的。不過這幾件事兒湊在一塊兒還真值得人懷疑,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搗鬼?」

    「搗鬼的目的是什麼?」夏夜問道。

    「或許是為了讓大家以為高楠將軍的女兒進宮是不吉利的。她一進宮,炸的炸鋪子,爛的爛菩薩,多不吉利啊!」

    「這麼說也說得通,可芙蓉樓的事情又怎麼解釋?也跟高楠將軍女兒進宮有干係嗎?怎麼看這四件事情都像是一塊兒的啊!」夏夜說著轉頭問一直沒說話的曲塵道,「你說是不是,阮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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