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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兩隻偷聽的鬼 文 / 花椒魚

    「我只是一個人習慣了,就算這輩子一個人也沒什麼,所以何必去找一個不喜歡的男人依靠呢?我習慣依靠我自己了,不一定非得依靠著一個男人。」

    「夠獨立!夠有主見!」詹曉寧趁機吹捧她道。

    「我當時來這兒,的確是衝著曲中哥來的。既然曲中哥已經有了意中人,那我也沒什麼好強求的了。他是個好人,希望那個姑娘能好好待他。」

    「那你呢?打算離開回老家去了嗎?」

    鄭甜兒垂下頭,望著地上那團白色的月影發神沒有回答。詹曉寧又道:」其實,你因為阮曲中而來,不一定要因為他離開。你來到這兒又不止遇見他一個,你還遇見了像我姐姐那樣會關心你的人,所以你根本沒必要走。「

    鄭甜兒還是沒開口,轉過臉去向後望了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可真是個敗家子兒!就我們兩個人,你犯得著點這麼多蠟燭嗎?知道貧苦人家連一隻蠟燭都買不起嗎?我家小時候夜裡總沒燈,因為沒錢買桐油,一到天黑,我就只能坐在院子裡數星星玩兒。」

    「你這會兒想數星星了?行,我去把燈都吹了,一盞都不給你留,你就好好在這兒數星星吧!」詹曉寧起身下了樓,將蠟燭全都吹滅了,然後提著他給鄭甜兒買了宵夜又回來了。

    宵夜哪裡只有兩條烤魚,燒鹵,豆餅,煎角兒都有,甚至還有兩瓶米酒。兩人盤腿坐在地上,把宵夜都擺開來,一人抱了一瓶米酒,難得氣氛如此和諧友善。

    「你不是說你只買了兩條烤魚嗎?」

    「其他都是老闆娘看我英俊不凡送的,行了吧?」

    「不吹牛你會死嗎?」

    「會,而且會死得很不甘心。」

    「真不明白你那個初戀*是怎麼看上你的,還和你共度了八年,那姑娘不容易吶!」

    「你不需要明白,你明白你就完了。你要是能明白,那你肯定是愛上我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狗嘴裡能吐出象牙,那你叫人家大象還活不活了?哎哎,酒少喝點,我不是特意買給你的,我是買給我自己的。來,勻一半兒過來,我可不想待會兒又出現什麼意外狀況!」

    「少來!」

    「鄭甜兒,你適可而止啊!」

    「你滾遠一點不就行了嗎?」

    「我買的宵夜憑什麼我要滾遠點?快點,勻一半兒來!」

    「不給!」

    兩人在廊道上一邊吃喝一邊鬥嘴,鬥得那叫一個忘乎所以。而在樓下,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閃而過。閃出了院門後,矮矮的那只低聲笑道:「不愧是我弟弟,三兩下就找著人了,還哄得吃上宵夜了!哎呀呀,有點本事呀!」

    高高的那只說:「所以我叫你別出來了你還不聽?非要親自過來瞧一眼才放心,這下可以了吧,靳老闆娘?可以帶著我兒子回去了吧?」

    「我不是擔心嗎?曉寧從我手裡要了裡弦書院的鑰匙,話都沒跟我說清楚就跑了,我能不擔心嗎?沒想到啊,哈哈!他居然能想到甜兒在這兒。看來他還是挺瞭解甜兒的嘛!」

    「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啊?老闆娘當得不過癮,該媒人行當了?現下什麼都別想,老老實實跟我回去,都起風了,怕是要下雨了。」

    「別那麼著急嘛!」矮矮的那只央求道,「別這麼快回去嘛!我還想再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不可以,回去了,萬一受了風寒怎麼辦?」

    「相公……」

    「再嚷嚷下回就不領你出來瞧熱鬧了。乖了,跟我回去了。」

    「不嘛……」

    「別嚷嚷,仔細那兩個聽見了。」

    「相公,好像真的下雨了!」

    說話間,天空真的飄起了小雨。高高的那只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真是老天爺都幫你呢!偏偏這個時候下起雨來了。行了,不趕著回去了,但你也別去偷聽人家兩個說話了,被發現就尷尬了。」

    矮矮的那只依偎在高高的那只懷裡小聲地問道:「那我們去找個地方避雨吧?難得今晚沒有帶人出來,可以過回二人世界,我們待久一點再回去好不好?相公,好不好嘛?人家其實不喜歡誰誰誰保護,就喜歡相公保護。」

    高高的那只忍不住笑道:「說那麼好聽就是想在外面多玩兒一會兒是吧?也不能待久了,雨停了我們就回去。」

    「好!」

    兩隻「幽鬼」相擁著往裡弦書院另一邊走去了。那邊有個小小的閣樓,他們剛剛上去,雨就嘩啦呼啦地下了起來。

    「哇,好在沒趕著回去,不然得淋成落湯雞呢!」

    「把窗戶關上,當心著涼。」

    「遵命,相公!」

    只聽見砰地一聲,寶梳把窗戶關上了,笑米米地轉身道:「相公,這感覺真不錯!我們倆就像背著家人來幽會似的,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我只感覺黑和冷,」曲塵在各處摸索道,「我現下最需要的是一隻火折子。你站在那兒不許動,當心摔跤。」

    「相公你一點都不浪漫。」寶梳嘟嘴道。

    「什麼是浪漫?你先解釋解釋給我聽?」

    「就像你送我銀鎖那樣就算浪漫。」

    「那你知道我這會兒想送你什麼嗎?」

    「送我什麼?」寶梳滿心期待地問道。

    曲塵走過來敲了她腦袋一下道:「就是這個。」

    「為什麼敲我呀?」

    「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待著,你說你該不該罰?我真有點後悔依著你了。偏偏今晚還下冬雨,著涼了怎麼辦?忘記詹媛怎麼叮囑你的了?最好別著涼,著涼了不好辦,全都忘了?」

    寶梳縮進曲塵懷裡,討好道:「你抱著我不就暖和了嗎?我故意的,總行了吧?我就算好了今晚會下冬雨,故意引你出來,故意不帶火折子,就想讓你一整晚都抱著我,總行了吧?看我都這麼用心良苦了,你就消消氣兒好吧?」

    曲塵又好氣又好笑,用自己的披風裹住她道:「勉強消氣了,不過下回不許再這樣了。晚上出來到底不安全,你又懷著孩子。」

    「知道啦!知道啦!」

    「這樣,你先去塌邊坐著,我再找找有沒有火折子。」

    寶梳很聽話地上了窗邊的軟榻上,用手指輕輕地把窗戶戳開了一條縫,往詹曉寧他們那邊望去。她心想,那兩人這會兒在幹什麼呢?會不會越聊越投機,越聊越有感覺啊?曉寧啊曉寧,是時候發掘你的小宇宙了!甜兒是個不錯的姑娘哦,好好把握今晚老天爺送你的這個機會吧!

    寶梳正滿懷憧憬地幻想著,忽然,眼角掃過了一道影子,像是人影。她立刻把窗戶又推開了一些,藉著微弱的光線往下仔細看了一眼,似乎又沒人。

    「怎麼了?」曲塵走過來把窗戶關上問道。

    「好像有人在樓下。」

    「不會是曉寧他們吧?」

    「應該不會吧。他們這時候應該在那邊躲雨吃宵夜……」

    「噓!」曲塵沒等寶梳說完就捂上了她的嘴。在黑暗中安靜了幾秒後,曲塵把寶梳抱了起來,步伐輕快地躲到了閣樓裡那張三折屏風後面。寶梳貼著曲塵的臉耳語道:「相公,真的有人嗎?」

    曲塵轉臉銜了銜她的唇低聲道:「別說話。」

    大概半分鐘後,閣樓的門被吱地一聲推開了,好像有人進來了。曲塵把寶梳緊緊地護在懷裡,右手從腰間抽出了一隻雪鏢,準備隨時先發制人。

    「倒霉!怎麼忽然就下雨了呢!」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在這安靜的閣樓裡響起了。

    「這麼大聲幹什麼?怕別人聽不見嗎?」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也響起了。

    「誰能聽見?你說在東樓裡的那兩個?他們不會發現我們的,他們還在那邊喝得歡暢呢!又怎麼會發現我們?」

    「那個詹二少和姓鄭的丫頭怎麼會忽然來這兒?」

    「我下午聽見侯安派人來問過那姓鄭的丫頭,好像在找她。管她的呢!橫豎不是衝著我們來的。頂多就是一對小*兒在那邊偷會罷了!對了,今晚還挖不挖?」

    「雨停再動手。盡早挖出個結果,也好向那人交差,我們也能早早離開。」

    「可雨一下就不好挖了。」

    「不好挖也得挖!想想事成之後的報酬,夠我們去個小縣城,花銷一輩子了!頂多就辛苦這幾晚。一定要在其他人發現之前把東西找到!」

    「你說,萬一真有那些東西,我們倆自己分了那該多好啊……」

    「你瘋了?想錢想到不要命了?我告訴你,就算全給你,有錢你也沒命花!還是老老實實地幫那人找到東西,替人家辦完事兒,拿了報酬遠走高飛才是!其餘的,你想都別想!」

    「哎呀!你何必那麼大火氣呢?我就是隨口一說罷了。誰敢真私吞那些東西?我還沒那麼傻呢!不過話說回來,牛二犢子的話能靠得住嗎?他不會是吹牛的吧?」

    「是不是吹牛挖了不就知道了?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把酒拿來,喝兩口暖暖心,一會兒再去挖幾鋤頭。」

    這兩人也不點燈,低聲說著話喝著酒。大概一個時辰之後,外面雨停了,兩人也下樓走了。待他們走遠後,曲塵和寶梳這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寶梳問曲塵道:「你聽出剛才那兩個人是誰了嗎?」

    曲塵道:「我只聽出其中一個是帶班魯工頭,另外一個並不熟,應該也是這兒做工的。」

    「他們說挖東西,到底是挖什麼東西啊?難道我們裡弦書院這片有什麼好東西嗎?」

    「問一個人就知道了。」

    「誰?」

    「牛二犢子。」

    天亮之後,工匠和苦力們都陸陸續續上工了。裡弦書院後面那片是個大工程,所以差不多有四五十個人在這兒做工。

    一上工,後面那片就吵雜了起來,什麼聲音都有。詹曉寧也在這個時候從昏睡中清醒了過來。

    昨晚他沒回去,因為鄭甜兒始終沒有回去的意思。下起雨來時,兩人把東西挪進了旁邊小廳裡。喝完了各自的酒後,聊了一會兒天他就犯困了,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鄭甜兒並沒有在旁邊,地上只餘下了一堆殘羹冷炙。他打了個哈欠心想,難道那只甜瓜已經先走了?也太不講義氣了吧?好歹也該說聲謝謝吧?

    坐在地毯上暈了幾分鐘後,他這才起身打了個冷顫,緩緩走出了那間小廳。昨夜一場雨,徹底將氣溫降了下來,弄得他渾身上下都在竄冷氣。他抱著雙臂,一路從樓上快步地走了下來,正打算往前門走去時,鄭甜兒忽然從後門那個方向跑了過來。他看鄭甜兒臉色不太好,忙問了一句:「哎,你又怎麼了?」

    鄭甜兒跑到他跟前停下道:「快回去跟阮大哥說一聲兒,後面死了個工匠,衙門裡已經來人了,說讓停工待查!」

    「什麼?死了個人?還要停工待查!」

    「先別囉嗦了,你去還是我去?」

    「行,我去!」

    曲塵很快和詹曉寧來到了在建的工地上。原來甜兒沒問清楚,前來封場的人不是衙門的人,而是安西王府的人,也就是那個竇連。這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最讓曲塵奇怪的是,昨晚死的那個人正好就是牛二虎,綽號叫牛二犢子。

    竇連看見曲塵時頗為囂張,走上前去語氣孤傲道:「抱歉了,阮老闆!我這可是公事公辦,還請你多擔待些。一旦查明真相,你這一堆廢墟又可以重新開始動工了。」

    曲塵查看了屍體後,起身道:「至於這麼嚴重嗎,竇侍衛?死了一個工匠,你要封我全場,會不會太大驚小怪了?」

    竇連殲笑道:「這不算大驚小怪了,阮老闆。要不是看在你阮老闆還算臨安城的人物,我連你和你這些工匠苦力們都會抓回去好好審問的。阮老闆有所不知,我們安西王府收到密報,這死了的牛二虎有通敵之嫌,所以為了謹慎起見,王爺已經下令徹查了,這回阮老闆不會再說我們家王爺只會辦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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