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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寶梳肉疼了 文 / 花椒魚

    樂樂不懂煎藥,到了伙房,就依樣畫葫蘆地往藥罐子裡灌了滿滿一罐子水,再把藥草都塞了進去,然後找了條矮凳子坐在小灶前慢條斯理地燒起了火來。

    他一邊燒一邊盯著火苗發神,完全忘記了面前還有一罐子藥湯。忽的一聲噗嗤,沸騰了的水如噴泉似的冒了出來,他這才回過神來,伸手去抓兩隻罐耳卻被燙得縮回了手。正當他手足無措時,背後有人拍了他腦袋一下說道:「拿手去端,手不想要了?」

    「老闆娘?您回來了?」

    只見寶梳利索地扯過兩塊濕抹布,包著罐耳端到了一邊。她瞧了瞧罐子裡道:「水都撲完了,只能再熬一遍了。我說樂樂,你坐那兒發什麼神呢?」

    「哦,沒什麼。」樂樂表情有點鬱悶地回答道。

    寶梳給罐子裡新添了一瓢水,重新放上小灶道:「沒什麼?我怎麼看你有心事似的?今晚我讓你去浮雲樓那邊盯著,你就給我盯了個陳燦回來,到底怎麼回事啊?」

    「說起來話就長了……」

    「那就留著明兒再說吧!」寶梳打了個哈欠道,「我今兒也快累癱了,喂完末兒的奶就得歇著了。你盯好了,別又在撲水了,不會弄的話我叫元宵來弄?」

    「不用了,」樂樂撿起柴火往灶裡塞道,「你們今兒也夠累的了,都去歇著吧,這兒我來就行了。」

    「那好,別燙著了,我先走了。」

    寶梳剛走了幾步,樂樂忽然叫住她問道:「老闆娘,您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娶絨絨啊?」

    寶梳走回來倚在灶台邊問道:「你怎麼忽然想起這事兒了?因為上午我跟你說的那些話嗎?」

    「也不是,只是……」樂樂垂頭道,「只是大家都這麼說……」

    「大家都怎麼說?」

    「那些繡娘,有些像丫丫那樣說我薄情寡性的,也有像老闆娘您一樣勸我跟絨絨說清楚的……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思來想去,好像不娶絨絨真是有點對不住人家。想當初,是我自己厚著臉皮跑雅州去找絨絨的。沒我這個傻子纏著她的話,沒準她已經找到婆家了。」

    寶梳又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熬紅了的眼睛道:「樂樂我跟你說,應該和想是兩碼事兒。想是基於自己內心所願,而應該是基於情理和法理。你這會兒問我你是不是應該娶絨絨,那就說明並非你內心所願,而只是基於良心和別人的議論,所以這娶不娶你先別草草下定論,好好斟酌斟酌再說。我今晚真太睏了,等我閒下來的時候再慢慢跟你說這感情之事。這種事要有多複雜就有多複雜,但要簡單也能很簡單,總而言之……」說著她又打了個哈欠道:「總而言之,都得理順了,才能明白自己心裡到底想的是誰。我先回去了,你看著藥吧!」

    寶梳走後,樂樂又盯著那跳躍的火苗發起了神來:「想?應該?感情的事真的有那麼複雜嗎?」

    寶梳這一夜睡得十分香甜,一睜眼,窗外已經是艷陽光照了。這還不算神奇,最神奇的是一向早起的相公也還躺在*上,正拿著那塊金寶石欣賞著。她翻了個身,鑽進了曲塵的懷裡,半閉著眼睛問道:「很喜歡這顆金寶石嗎?」

    「這真算得上是無價之寶了,」曲塵長細的手指輕輕地轉動著這塊寶石,寶石迎著透進來的陽光折射出美麗的金光,十分地剔透。

    「不說值五萬兩嗎?」寶梳嘟囔道。

    「五萬兩?哼,」曲塵輕笑道,「就算給你個十萬兩你也沒處找去。這比柳寒原手裡的那顆夜明珠值錢多了。江公公給個五萬兩是故意在壓價,他有別的打算。」

    「什麼打算?」

    曲塵拋了拋寶石道:「昨日瞧見這金寶石時,江公公就有進上的意思,可他不好明說,就幾番暗示於我。我是不想做虧本買賣的,也對那些虛名沒什麼興趣,就故意接了江公公的話,說五萬兩就賣。臨安豪商富甲多得是,花一個五萬兩買下再進獻給皇帝,多少能得個虛名,這樣的好事絕對有人肯做。這不,剛剛就有人來了。」

    「這麼快?誰啊?」寶梳睜開朦朧的睡眼問道。

    「陳老爺。」

    「陳老爺?」寶梳有點意外。

    曲塵抬手順了順寶梳耳邊的髮絲道:「你剛才還在做夢打呼的時候,人家就來找我了,說願意出價五萬買下,進獻給皇帝。」

    「為什麼啊?陳老爺不是一向跟我們不合的嗎?難道是因為昨晚樂樂幫陳燦的事兒?」

    「多多少少吧!昨晚樂樂跟我說了事情經過,原來他和殷漱兒歪打正著地救了陳燦和施家二小姐,你知道施夫人想幹什麼嗎?」

    「準沒好事吧?」

    「施夫人設計讓陳燦和施銀秋在浮雲樓後院私會,還用mi香迷暈兩人,弄出偷情的假相,妄圖阻止施銀秋進宮。」

    「哇!太缺德了吧也!」寶梳吐吐舌頭道。

    「後來樂樂把陳燦藏x底下,等殷漱兒把其他人引開後本來打算帶著陳燦翻牆跑的。可陳燦不服氣,爬到二樓偷聽到了施夫人和杜姨娘的話,這才知道施夫人有心拿他母親來對付杜姨娘,還企圖設計陷害他和施銀秋,壞兩人名譽,如此一來陳家豈會坐以待斃,安靜處之?勢必要稍微還以顏色的。出五萬兩買下我們手裡的金寶石,等於是幫了我們這邊募捐,也等於是給了施夫人一個臉色看。」

    寶梳在曲塵懷裡蠕動了兩下,打了個哈欠道:「看來陳老爺是覺悟了啊!好前途,好同志啊!不過可惜了,這金寶石要交出去了,得好好多看幾眼,不然就沒得看了。」

    曲塵愛憐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這金色倒也不襯你,反而是那顆藍寶石更配你的臉色,我拿去給你打條項鏈如何?」

    「哇!那藍寶石那麼大,你放在浩瀚閣標價一萬五千兩,我們自己扣下來,豈不是要繳一萬五千兩到募捐款裡?划不來!划不來!」寶梳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我不要,還是擱在浩瀚閣裡賣好了!我喜歡數銀子,不喜歡戴石頭。」

    曲塵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耳朵道:「那顆藍寶石也是難得稀罕,做成項鏈,你戴了再傳給末兒,這樣不好嗎?就這麼說定了,你那麼會畫底圖,要不要自己畫一個樣式出來?」

    寶梳鼓了鼓腮幫子,坐起來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樣心疼道:「相公,我肉疼……一萬五千兩,太貴了!等於在割我的肉呢!」

    曲塵在她胸口上捏了一把笑道:「相公我會再把它賺回來的,瞧這小人精兒的樣兒!活脫脫一個守財奴,只能進不肯出,都快成錢迷了!」

    寶梳笑著拍開曲塵的手,撲上去將他壓住,扭了扭身子諂媚道:「我不是錢迷,我是塵迷,是相公最最忠誠的fans!」

    「飯死是什麼東西?」曲塵納悶地問道。

    「呃……」寶梳把身子往上挪了挪,偷襲了一下曲塵的唇道,「大概嘛,就是死忠的意思,表示我對相公是絕對地忠臣和死心塌地的。」

    「哦,」曲塵嘴角勾起一絲邪笑道,「那我也得死忠一回表表心意吧?」說罷他就翻了個身把寶梳壓在了身下……

    兩口子正入巷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曲塵有些掃興,卻不肯起身,停下來問道:「什麼事?」

    「有兩個事,一個不打緊,一個打緊的,曲中從北邊帶了信來。」侯安在外喊道。

    「進來吧!」曲塵放開了寶梳,起身披了件衣裳繞出屏風問道,「信呢?」

    侯安忙把信遞了上去道:「還沒拆呢!我想曲中幾個月沒消息了,指不定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呢,所以立馬給您送過來了,不……不耽誤您吧?」

    曲塵扯開信看了看,眉心微微擰了起來。侯安見他臉色不對,忙問道:「怎麼了?」

    「這個初心!」曲塵一掌把信紙拍在了桌上。

    「初心姑娘怎麼了?」侯安甚少見曲塵動怒,一般情況是因為家裡的事情。

    「你自己看吧!」曲塵把信丟給了侯安。

    裡頭的寶梳聽見這動靜也躺不住了,忙抓了件披風裹上,匆匆繞出屏風問道:「初心怎麼了?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侯安一邊看信一邊說道:「這……這出不出事不好說啊!曲中在信上說,他在北邊找到了初心,也順當地贖了出來,誰知道……」

    「誰知道什麼?一口氣說完吧,侯安哥!」寶梳催道。

    「曲中說他把初心贖出來之後本來打算帶回來的,不過初心又偷偷跑了。」

    「什麼?又跑了?她還當真跑上癮了是不是?曲中千里迢迢,冒著性命危險去找她,贖出來居然還跑了?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啊?」寶梳略顯氣憤道。

    「可不是嗎?」侯安放在信紙搖頭道,「這個初心姑娘真是有點過分了。不管怎麼說,她也該先回來啊!北邊兵荒馬亂的,誰知道會遇著個什麼?這趟曲中去也是頂著風險去了,弄不好去了就回不來了,唉,這下怎麼辦?北邊亂成那樣,再派人找就不好找了!」

    「不找了!」曲塵鐵著臉說道,「她既然願意在外野跑著,就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闖闖,看能闖出個什麼名堂來!」

    「要不還是找找吧?」寶梳看曲塵都動怒了,忙坐下勸道,「她可能是因為在北邊被金人欺辱了,不好意思回來了。姑娘家的臉皮子終究是要薄一些的。」

    「我勸她勸得還少嗎?」曲塵一臉失望地搖頭道,「她真的太不爭氣了!從裴元慶那件事情開始,我就一直在提醒她,可她始終充耳不聞。旁人使出渾身力氣勸也沒用,唯有讓她自己到江湖中走一遭,她才知道哪兒最踏實安全。侯安,傳話下去,不找初心了!」

    「當真,老闆?」侯安問道。

    「還有,回封書信給曲中,讓他盡快到臨安來,不必回雅州了。」

    「明白!對了,還有件事情。您昨日不是讓我去查捐寶石的人嗎?已經有眉目了。」

    「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暫時還不知道,就只知道她暫住在靈隱寺內。」

    「你們怎麼查到的?」寶梳好奇地問道。

    侯安笑了笑道:「老闆娘大概不知道,昨日打從你們開始擺攤募捐起,就有本幫兄弟在外監視著。老闆就怕有人會來搗亂或者鬧事什麼的,所以早早派人看著了。來了些什麼顯眼的人,捐了些什麼好物件大東西,不單單您那兒有筆帳,我們那兒也有呢!」

    「哦!」寶梳轉頭沖曲塵笑了笑道,「行啊,阮老闆!您不做買賣了,還可以去開個間諜公司了!我也正想誰會那麼大手筆捐出五顆寶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善心長老啊?沒想到你就已經查到了,真厲害啊,相公!」

    「言歸正傳,到底是個什麼人。」曲塵問道。

    侯安說:「是位去靈隱寺進香的夫人,隨行有四個人,看上去都是有些身手的。我的兄弟偷聽到,說她明日便打算離開臨安城,卻不知她將往何處。」

    「明日就離開?」寶梳皺眉道,「這麼一聽,似乎並非是有心搗亂的,難道真是一位善心且愛國的夫人?」

    「國之將亡,說不定真有那種隱富之人肯大手筆捐贈呢?」侯安道。

    曲塵轉著茶盞斟酌了一小會兒道:「這件事還是弄清楚為好,以免我們這次募捐成了別人利用的對象。」

    「那讓我去吧!」寶梳自告奮勇道,「對方是女人家,又在寺裡進香,我去是最合適的了!」

    「你不嚷著累死了嗎?好好在家歇兩日,別到處跑了。」

    「我好奇嘛!」寶梳雙手撐在曲塵膝蓋上,央求道,「相公,相公,你就讓我去吧!去上個香而已,又不是去再搞一回募捐,不會很費勁兒的。」

    曲塵想了想點頭道:「行,早去早回,見好就收知道嗎?也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多帶兩個人去,以防萬一。」

    「知道啦,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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