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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攔路砸棺 文 / 花椒魚

    那老闆點頭道:」少爺請放心,東西老奴早準備好了,城裡沒有,是老奴去城外找了好幾個坡頭才找到的。「

    柳寒原嘴角一勾,抿出兩絲蔑笑道:「很好,那我就等著看後日楊信那兩口子如何在全城人面前出醜吧!」

    「少爺就打算這麼放過他們了?」

    「哼,當然不會!他們所犯下的罪孽豈是丟丟醜就能贖的?我會一點一點慢慢地跟他們算!」柳寒原說著一拳砸在桌面上,表情變得極為陰冷。

    「不過少爺,楊家還有楊晉那個捕頭,聽說這人有些本事,不是個庸才,老奴擔心我們之後的計劃會被楊晉識破。」

    「倘若他真是個有良知的捕頭,就算我們的計劃被他識破了,他應該也不好意思把我送進衙門吧?沒有他爹和他二娘當年的自私自利冷血無情,又怎麼會有他如今富家少爺的身份?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搶奪來的,他倘若要抓,是不是應該先把他爹和二娘抓起來?哼哼,況且,他未必能識得穿我們的佈置。我們可是在城裡城外忙活了一個多月呢!」柳寒原輕蔑一笑道,」等著吧,楊信,童如枝,你們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轉眼間已到後日,一大清早楊府上的下人便開始忙碌了起來,準備著出殯事宜。頭天晚上楊晉一夜未歸,神色疲倦地回到府裡時,見著一廳的黃紙白幡,心裡頗有些不舒服。他去找楊夫人時,楊夫人剛剛換上新作的素袍,頭戴了朵青色的簪花,正坐在起坐間裡拿著柄小銅鏡整理妝容,似乎要打造出一副悲哀欲絕的慈母淚送親女的憔悴模樣。

    「二娘,」楊晉走進去問道,「您真打算出殯?」

    楊夫人聽見楊晉的聲音並未轉頭,繼續對鏡理妝道:」你爹說了,這事兒你不用再管了,好好辦你的案子就行了。昨晚又熬了一夜?趕緊回屋歇著吧!叫丫頭們給你煮點參茶,好好養養神。「

    楊晉站在她身後未動:」我始終覺得這樣不妥,我希望您能再斟酌斟酌。無論今日出殯的事情順不順利,對我們楊家來說都算是個笑話。「」別人要笑你攔得住嗎?」楊夫人放下銅鏡,轉身道,「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要怎麼笑隨他們去,只要我們做到問心無愧就好了。」

    「果真嗎?做到問心無愧就好了?您對寶梳也只是懷疑,一切尚未證實,您就如此著急地治喪出殯,難道您就不怕害錯了人?萬一寶梳真是您親閨女呢?」」我說她不是,她就不是!「楊夫人起身走到楊晉跟前,豎眉不悅道,」你爹已經說了,你壓根兒就不必理會這事兒,你還跑來這兒說什麼?想攔著我不讓我去出殯,我給你十個膽兒看你敢不敢!」

    楊晉正色道:「您是我二娘,對我有養育之恩,我自然不敢攔著您。但請您也想想,今日出殯阮曲塵會坐視不理嗎?倘若鬧起來,對哪家都不好!」

    「我真鬧不明白,你怎麼那麼怕那個阮曲塵?一個小小的管家罷了,你怕他做什麼?你是臨安的捕頭,楊府的大少爺,拿點氣勢威嚴出來好不好?那個阮曲塵敢來鬧,你抓了他回衙門關起來不就完了嗎?跟他客氣什麼?」

    「抓人是要講證據的,不能因為我是捕頭就可以亂抓人!」

    「證據?證據那種東西是天生的嗎?要找證據整死他又有何難?只是你不肯罷了!」楊夫人冷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你想做個剛正不阿,清廉無比的好捕頭,所以我不為難你,讓你躲一邊去看熱鬧就行了,你還想怎麼樣?為了那個假冒的靳寶梳,你說你都來找我吵過幾回了?難不成你對那丫頭真的有意?」

    「請二娘不要亂說話!」楊晉厲聲道。

    「呵!你敢凶我?果真不是我親生的,從來就沒拿我當親娘看待是吧?」

    「您扯遠了,我只是不想楊家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算了吧,大少爺!你這會兒倒想起替楊家著想了?你一門心思不都放在衙門嗎?現下想起楊家來了?你說說,你這些年為楊家做過什麼事情?平日裡我問你討個人情,你也推三阻四,說什麼不可隨意徇私,我都依了你了。今日我要替我女兒出殯,你倒要來攔著,真不知道你是什麼居心!」

    母子倆正說著,楊戈來了。楊晉這才草草地敷衍了兩句,回自己院子了。楊夫人往楊戈身上瞟了一眼問道:「你怎麼還沒換衣裳?我替你做了件素淨的,今兒就穿那件,快去換上!」

    「娘,」楊戈有些不情願道,「我……我不想去……」

    「不去也得去!這是給你姐姐送喪,你身為弟弟的怎麼能不去?你不單單要去,還要為你姐姐捧靈摔喪!」

    「啊?」楊戈使勁搖頭道,「那我更不想去!也沒人說姐姐真死了,為什麼非得辦這麼一場……」

    「閉嘴!」楊夫人訓斥楊戈道,「你是不是也要像你哥哥那樣造反了?娘說你姐姐死了就是死了,哪兒來的真死假死啊?快回房去,叫丫頭替你把衣裳換上,立刻到靈堂去,聽見沒有?」

    楊戈愁容滿面地應了一聲:「哦……」

    半個時辰後,楊家人都收拾妥當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府門,向西城門而去。打頭的自然是楊戈了,他頭帶孝帽,手捧一塊靈位牌,縮了脖子,弓了腰身,恨不得把臉都藏牌位後面去。在他身後,是六人抬的棺材,再後面是一抬竹椅,竹椅上坐著楊夫人,眼眶紅潤,不停地抹著眼睛,做出一派傷心欲絕的模樣。

    這隊人打街上一過,真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連店舖裡的夥計掌櫃都出來看熱鬧了。就在大家指著楊夫人和棺材指指點點時,前方忽然又來了一隊人,將出殯的隊伍攔下了。

    楊夫人抬頭一看,原來是阮曲塵帶著人來了!她不禁偷偷地陰笑了笑,心想來得正好,索性鬧大些,砸人砸東西都行。最後揍死一兩個擺上,衙門裡才好說話呢!

    這時,楊府的管家走上前質問道:」什麼人吶?攔著路做什麼?不知道我們楊府趕著出殯啊?誤了時辰你可是要倒八輩子霉的!」

    為首的曲塵冷漠一笑道:」我這人最不怕的就是倒霉!既然今日是楊夫人為其亡女靳寶梳送喪,而寶梳為我結髮妻子,那我理應來送一程不是?「」要送就到墳頭上送,堵在這兒幹什麼呢?「」若照楊夫人所言,我府中那位夫人並非真的靳寶梳,而楊夫人送的這棺木中的才是真的靳寶梳,那麼這場喪事是不是該由我這做夫君的來辦?豈有丈母娘替女婿辦喪的說法?「」你少在這兒裝好人了!「楊夫人坐在高高的竹椅上,一邊抹淚一邊痛斥道,」你不是一直口口聲聲說你府裡那個才是真的嗎?還跑到這兒來送什麼喪?不必你阮老闆勞心了!我閨女的喪事我這個做娘自會辦妥,還會辦得風風光光的,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阮曲塵是個多麼忘恩負義薄情寡性的人!明知道家裡那個是假的,卻還一直隱瞞著,我真是要懷疑我閨女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楊夫人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曲塵反背著手蔑笑道,」既然你覺得你閨女的死跟我有關,那何必急著下葬?送去衙門細細驗明,不就一清二楚了?況且有我這夫君在,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這個娘家人來給她下葬,若她真的死了話!來人,把棺材抬回去!「」你敢!「楊夫人激動地抓著扶手,另一隻手指著曲塵喝道,」你敢動我家寶梳的棺材試試!你敢動一下,我就拿我這條命跟你拼了!「」隨你,動手!「

    曲塵一聲令下,侯安帶著幾個壯漢子便上前去搶棺材。楊夫人立馬大呼小叫道:」來人吶!趕緊護著小姐的棺材!來人吶!別叫他們動了小姐的棺材!誰攔住了本夫人重重有賞!「

    只聽見匡噹一聲巨響,那口實木棺材重重地擱在了地上,就地騰起了一陣輕灰。隨後,楊府和阮府兩邊的人便抓扯上了,再加上楊夫人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現場頓時亂成一片!

    圍觀的人直接把這街道兩邊堵了個水洩不通,後來趕到的楊晉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擠了進去。他一邊推開兩家扭在一起的下人一邊喊道:」都別打了!統統住手!不然本捕頭全部帶回衙門去!「」停!「曲塵抬了抬手,侯安等人很自覺地退到了他身後。

    這時,楊夫人從竹椅上下來了,踉踉蹌蹌地奔到了棺材邊,趴在上面嚎啕大哭了起來,哭聲十分淒涼,壓根兒瞧不出是演的。楊晉忙走過去勸道:」二娘,您先別哭了,哭也沒用!「」索性讓那姓阮的打死我好了!「楊夫人拍著棺材板哀嚎道,」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害死我閨女不說,還不許我下葬,你們說說哪兒有這樣的?我今兒就算豁出這條命去,也不會讓你動我閨女半分毫的!「」楊夫人言重了,「曲塵走近幾步道,」你是想送葬,我也是來送葬的,怎麼說得我好像要逼死你似的?你認定了棺木中的是真的靳寶梳,我也不跟你爭了,只是想親自下葬,這有什麼不妥的嗎?」」我閨女不用你下葬!你給我滾!我閨女在生時沒得你半點關心,你整日就在外頭花天酒地,女人一大堆,現下她死了,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楊夫人罵完,又長一聲短一聲地哭了起來。旁邊的人都不禁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交頭接耳地議論了起來。

    楊晉也走上前去對曲塵道:」阮老闆,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可你沒必要非得攔在這兒吧?先送了棺木出城,到了城外我們兩家好商量,你看如何?「」你覺得我會跟你好商量嗎?「曲塵口氣挑釁道,」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砸你們的棺材的,我還用得找等去了城外?你們楊家做事可真夠絕的!寶梳活得好好的,你們非得說她死了,這跟咒她有什麼分別?我今日若不來砸一遭,就枉為她丈夫了!「」何必呢,阮老闆……「」楊捕頭不必勸了,「曲塵打斷他的話冷冷道,」砸完了該上衙門就上衙門,我阮曲塵沒二話!你想徇私也可以,想大公無私也行,但今日這喪隊我必須得砸了!侯安!「」阮曲塵!「楊晉忙擋住了正要衝上前的侯安,壓低了聲音道,」你是有心想把事情鬧大,揚你阮老闆的聲威是吧?可你有沒有想過,霧重村懸崖下面的人心裡是否得安?「」倘若她知道她娘是如何利用她的,我想她一點都不會介意我把這棺材砸了,「曲塵沉著聲音緩緩說道,」人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連個死人都不放過,還要拿來做文章呢?我若讓你們把喪事就這麼辦了,那我就算真的對不起她了!「

    說罷,曲塵一掌推開了楊晉,轉頭向侯安使個眼色。侯安一招呼,又帶著那幾個人撲了上去。他們一把扯開了趴在棺材蓋上的楊夫人,然後從懷裡掏出了小撬棍,七手八腳地撬起了棺材蓋!楊夫人見狀,又驚呼道:「來人吶!快攔著他們!他們這是要讓我閨女死不瞑目啊!天哪!天哪!你們這群天殺的地坑的,你們不得好死啊!」

    楊晉忙上前阻止,而此時圍觀的人情緒也激動了起來。當街撬別人家的棺材,這不是人人都做得出來的,阮爺可謂是頂風作案啊!有些人已經很激動地喊了起來:「這也太過分了!連棺木都要撬,還有點良心沒有!拉到衙門去好好打幾板子!」

    曲塵面不改色地瞥了那些吆喝的人一眼,繼續看著侯安他們撬棺木。楊家的人很明顯不是曲塵手下的對手,唯一難對付的是楊晉。就在楊晉跟曲塵兩個手下糾纏時,侯安和另外一個手下已經撬開了棺材蓋,使勁往旁邊一推,再一掀,那棺材轟地一聲砸在地上,驚得旁邊的人都跳起來往後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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