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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下套(二) 文 / 花椒魚

    「胡說!」萬水蘇忙上前推開了鍾氏,護著那丫頭道,「你才是賊呢!從後院跑出去又怎麼了?她是我帶來的,看見我被人打了,自然要回去叫人來幫忙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丫頭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奴婢……奴婢是跟著老闆娘進來的!看見老闆娘……挨打,奴婢心急幫不上,所以就想回去叫人!」

    「那我攔下你的時候,你還跑什麼?」寶梳問那丫頭道。

    那丫頭脖子一縮,有點畏懼地躲到了萬水蘇後面。萬水蘇頂著一頭蓬髮與寶梳理論道:「為什麼不跑啊?她以為你跟那渾婆娘是一夥兒的,以為你要打她呢!靳寶梳,別以為有你男人撐腰你就可以胡說八道了!你哪只眼睛看著我的丫頭偷東西了?啊?你說啊!」

    寶梳盯了那丫頭一眼道:「我絕對沒看錯,她的確是從那邊廂房一路跑去的。就算是剛剛跟你一塊兒來的,怎麼會走到那邊廂房去?」

    萬水蘇瞪大眼睛爭辯道:「你說從那邊跑過來就從那邊跑過來啊?誰不知道你跟我不對付,沒準你就是想誣賴我呢?這兒是我親妹妹的後院,我又不缺錢花,為什麼要指使丫頭來做賊?你就是不服氣我跟阮曲塵好過,想法設法地想整我……」

    話未完,鍾氏就給了萬水蘇一巴掌,指著她喝道:「再敢說一句試試,看我能不能把你這張裝潲水的嘴巴打爛!」

    「呵!了不得了!有種你們等著,我這就叫人來收拾你們,有種等著!」萬水蘇一邊叫囂著一邊拉上那丫頭飛快地從後門走了。

    寶梳跟鍾氏使個眼色,鍾氏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緊跟著從後院門追了出去。隨後,寶梳和萬萱草把湯娘扶進了萬萱草的房間裡。

    萬萱草找出一些治傷的藥膏,一邊給湯娘上藥一邊抱歉道:「真對不住了,湯娘!我沒想到我姐姐會撒潑打人,要不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吧?一應湯藥費我來出。」

    湯娘一臉晦氣,擺擺手道:「罷了,就是頭皮火辣辣地疼!真是個死賤婦!差點沒把我這頭好頭髮給拽完了!對了,寶梳,你真看見萬水蘇那個丫頭從廂房這邊跑出去的?」

    寶梳點點頭道:「我的確是看見了。她跑得很快,就跟做賊被抓了似的。」

    「哎呀!」湯娘指了指萬萱草道,「你趕緊找找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沒了!雖說是你親姐姐,可畢竟小心點好!你這親姐姐真不是盞省油的燈,活脫脫地一個潑婦,簡直潑得沒臉沒皮了都!」

    萬萱草臉色尷尬道:「湯娘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再上這兒來鬧事的。真的不用請大夫?你別替我省錢,你身子要緊。」

    「沒事兒沒事兒,回頭你多送我兩瓶茉莉花的頭油就好了。我說萱草,你真不找找?萬一掉了什麼東西你也好問她要啊!」

    萬萱草笑了笑,沒再說了什麼,繼續給湯娘揉藥。三個人閒聊了一會兒後,鍾氏推門進來了。寶梳抬頭問道:「如何?」鍾氏瞥了一眼萬萱草道:「萬老闆娘,我看你還是找找有沒有少什麼東西。」

    萬萱草停下手來,轉身詫異地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鍾氏道:「剛剛管家娘讓我跟著你姐姐,我親眼看見那丫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香囊和一支髮簪交給了你姐姐,我猜……怕是從你這兒拿的。」

    「真的?」萬萱草有些吃驚,忙轉身走到梳妝台前翻找了起來。

    果不其然,其中一個匣子裡少了支荷花頭的流蘇玉簪子。她再往衣櫃裡翻找了一通,香囊少沒少還不知道,卻發現多了兩樣看起來像是男人的東西:一條汗巾,一個錢袋子。

    看見這兩樣東西,萬萱草都傻眼了,忙捧過來放在桌上道:「這些都不是世海的!怎麼會……怎麼會在我衣櫃裡?」

    寶梳拿起那條舊汗巾瞧了瞧,發現邊角處繡了一個小小的川字,不禁自言自語道:「川?不會是高小川的吧?」

    「啊?那麼邪門兒!」湯娘也拿起桌上那個錢袋仔細看了看,扯開帶子把銀子全部倒了出來,再把袋子翻了過來一看,袋角上果然也繡著個川字!

    萬萱草的臉色霎時就變了,愣愣地看著那兩樣東西,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湯娘看著她問道:「你不知道這些東西哪兒來的?」她使勁搖頭道:「不知道啊!早上我幫世海收拾衣裳請你一塊兒帶出城的時候,明明是沒有的!怎麼一轉眼就多出兩件男人的東西?難道……難道真是剛才那丫頭干的?」

    「絕對是!」湯娘把錢袋拍在桌上氣憤道,「我早跟你說了,你姐姐和那高小川有殲情不是一兩日了!那高小川的死必定跟她有干係,你還不信!這下該信了吧?我說呢!今兒她是怎麼了?發羊癲瘋也沒發到這份上吧?進門就找我吵跟我掐架,果真是有大緣故的!剛才寶梳說她那丫頭是從廂房這邊跑過去的,只怕就是進過你的屋子!她鬧得那麼起勁兒,就是想給她丫頭打掩護,好讓那丫頭趕緊跑呢!」

    萬萱草的臉色又白了不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語道:「姐姐沒這麼狠吧?我們到底還是親姐妹呢!」

    「其實,我跟湯娘想的差不多,」寶梳接過話道,「你仔細想想,以你姐姐的性子,剛才挨了鍾姐姐一巴掌,一不理論二不還手,就趕著走,你不覺得奇怪嗎?」

    萬萱草輕輕地點了兩下頭道:「的確啊!姐姐那人最要強,別說打了她一巴掌,就算罵了她一句,她也是要還回去的。剛才卻走得那麼匆忙,莫非……莫非這兩樣東西真是她叫丫頭塞我房間裡的?為什麼?」

    「這不明擺著嗎?」湯娘又拍了一下桌面忿然道,「是要你做冤大頭呢!要不然,偷你的東西幹什麼啊!腦子清醒點吧,萱草!你這姐姐,但凡有男人睡,什麼不要臉的事情都能幹,何況只是冤枉你了!我敢寫保票,那高小川的死鐵定跟她有干係!否則,她為什麼這麼著急來冤枉你?」

    萬萱草一臉痛心地搖著頭道:「姐姐怎麼會變成這樣?從前在家裡也只是好勝些,萬不會歹毒到這種地步啊!」湯娘輕蔑一笑道:「這不算歹毒了!你那姐夫多半也是她給毒死的!殺人對她來說,只怕是頭點地而已!」

    「先別說這些了,」寶梳接過話道,「這兩樣東西怕是有下文的。你趕緊去取個火盆來,燒了乾淨!」

    萬萱草急忙起身,剛剛把門打開,就有四個衙差從小門那兒衝了進來,指著她喊道:「萬萱草,正好找你!」

    「找我?」萬萱草雙肩抖了一下,有些緊張地問道,「幾位差爺找我做什麼?」

    「衙門裡辦差,配合一下,要搜你的房間!」

    「什麼?」

    那四個衙差徑直衝了進來,見房內還有人,全都招呼出去了。寶梳和湯娘一人揣了一樣兒,表情自若地走了出去。等衙差們搜過出來時,萬萱草忙迎上去問道:「差爺,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搜我的房間?」

    其中一個差爺說道:「自然是為了案子才來的。萬萱草,溫大人傳喚你,到衙門裡走一趟!」

    「為什麼?」

    「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去就是了!」

    那衙差正要伸手來拽萬萱草,寶梳卻叫住了他,笑道:「差爺,都是良家婦女,家裡男人也不在,忽然被叫到衙門去,誰不心慌?又不是天天沒事兒往衙門裡跑的人。這大熱天的,你們還風風火火地跑來,想必是有什麼要緊的案子,我要沒猜錯,是高小川那起案子吧?」

    「阮夫人,」那衙差拱了拱手道,「衙門裡的事兒自然要到了衙門再說,我們不會無緣無故上門找人的!」

    「我明白,無事不登三寶殿嘛!不過你看,她臉色嚇得這麼白,說不定還沒走到衙門口就嚇暈過去了。要不這樣,你們容她緩一緩,臉色好點再走。你們也熱了,到那邊喝口茶水怎麼樣?」

    「耽擱不起啊,阮夫人,溫大人還等著呢!」

    「半盞茶的工夫你們絕對耽誤得起!」寶梳說著把這四個人請到了瓜籐下面,伸手從自己錢袋子裡摸出了一張交鈔,遞給了剛才說話那衙差笑道,「天氣熱,一張白紙而已,送給幾位擦擦汗!」

    那衙差也明白寶梳的意思,收了交鈔道:「阮夫人,真耽擱不起,有什麼就問吧!」

    「應該是高小川的案子吧?」

    「沒錯,是他的案子。就在半個時辰前,衙門裡收到一封告密信,說高小川私下與胡婆湯餅店的老闆娘萬萱草有苟且,兩人素來相好,暗中往來已有一年多了。近日萬萱草嫁人了,高小川對此頗為不滿,兩人曾經起過爭執……」

    剛剛聽到這兒,一旁的萬萱草腦子一嗡,臉色慘白地倒了下去!湯娘和鍾氏忙架住了她,把她扶到了旁邊石凳上坐下了。寶梳走過去,掐了掐她的人中,她緩過氣兒來,臉色猶白道:「我算明白了……她真是想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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