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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就得聽我的話 文 / 花椒魚

    寶梳說出這番話時的臉色是曲塵之前沒見過的,少有的嚴肅和冷冰,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說笑。他訝異不解之餘,卻沒有擺出一副談協議分手的面孔,反而照舊帶點調侃的餘味說道:「可我怎麼聽都像是在跟我說笑,怎麼辦呢?」

    「套用你的一句話,你聽見的既是全部,別跟我裝傻,你聽得應該已經很明白了……」

    「是很明白,但我不信,」曲塵草草打斷了寶梳的話道,「昨晚我就告訴過你了,我只信你的夢話。若是你能在夢裡跟我說一回,興許我真就信了。」

    寶梳虛瞇起雙眸,小紅唇微微往右噘著,一副正在深思怎麼對付眼前這只阮狐狸的傷神表情。曲塵會心一笑,微微偏著頭,學她的口吻說道:「別跟我裝傻,你也應該聽得出我的意思,除非你把那個比我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找來,否則,一切都免談。別說六年了,就算耽擱上一輩子,我也耽擱得起,橫豎有我給你墊底,你怕什麼?」

    寶梳往上翻了個白眼,好像江郎才盡,翻不出可以把這狐狸駁得體無完乎的話了。心裡是有些鬱悶的,每回提和離,在他老人家跟前就跟放個空響屁屁似的,人壓根兒不接茬啊!

    躊躇了片刻後,寶梳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鬥嘴鬥不過,躲總躲得起吧!可她剛轉身,房門砰地一聲又被人踹開了。她以為又是那囂張跋扈的大少爺,正想挽了袖子上前先踹個兩腳過過癮再說,誰知對方見了她,開口就氣沖沖地喝問道:「寶梳!你四嬸呢?」

    原來踹門的是阮威。曲塵見他滿面怒容,忙問道:「四叔怎麼了?」阮威指著寶梳,對曲塵生氣道:「你這媳婦,居然幫著我媳婦帶東玉溜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什麼溜了?」寶梳接過話,理直氣壯地說道,「四嬸那不是溜了,她只是回她娘家去了!」

    「那還不叫溜?她回娘家去,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要留張字條偷偷摸摸地帶著東玉走?我一路上就有點疑心,你總替她打埋伏,想來你們倆就是串通好了的,是不是?」阮威急了個滿面紅,說話也有些沒分寸了。

    「四嬸說了,要跟您明講了,您怕是不會讓她走的,還得叫她跟您那小婆娘處在一塊兒過難受日子了,她可不願意了!橫豎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就替四嬸把話跟您挑明了吧!四嬸這趟回娘家,不打算再回村裡了,回去就會跟她爹說清楚,要跟你和離!」

    「什麼?」阮威驚得喝了一聲,眼珠子瞪出了兩個大,指著寶梳氣憤道,「你給我再說一遍,她要幹什麼?和離?」

    「對,和離!」寶梳點頭道,「跟您和離,再去找個好男人過日子!」

    「狗屁!」阮威激動地朝地上罵了一句,「跟我和離?誰的主意?她自己說的?還是你給她出的主意?我說寶梳,四叔哪兒對不住你了?你還是不是我們阮家的人了?怎麼能背著我淨給你四嬸出餿主意呢?你整日地跟曲塵吵著要和離,你自己吵去,拉上你四嬸做什麼?非得瞧見你四嬸跟我和離了,你才高興啊!你安的什麼心吶!」

    「四叔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推卸責任了?誰讓四嬸那麼傷心的?難不成是我靳寶梳?還不都是給您自己逼的嗎?您是要臉又要面兒,還打算享享齊人之福,算盤都叫您打得那叫一個利索如意,您想過四嬸沒有?您憑什麼要讓她陪您和您那小的過一輩子?」

    「我再是娶小,也是她男人!」阮威反駁道。

    「錯!您再是她男人也管不住她一輩子!她自己沒腦子嗎?非得跟您過得那麼委屈,非得在您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咳!我說寶梳,你就那麼喜歡和離?你自家跟曲塵和離不了,非得瞧著旁邊的人來這麼一出才高興是不是?我要是曲塵,我真就跟你離了!」

    阮威其實跟靈芝是一樣性子的人,一著急,說話就有些口不擇言了。寶梳也不是個軟柿子任人捏的,眼瞧著兩人要掐起來了,曲塵不得不喝了一聲:「都先給我閉嘴!」

    寶梳側過身去不說話了,阮威也鬱悶地摸了摸鼻子說道:「瞧瞧你這媳婦兒,真氣死我了!」曲塵轉頭問寶梳道:「四嬸呢?」寶梳擺弄著筆架淡淡說道:「找她爹去了。」

    「上哪兒找去了?」阮威忙問道。

    「不——知——道!」寶梳大聲地回了三個字。

    「你不知道才怪!你就是個主謀……」

    「應該在萬隆祥!」曲塵插話道,「你老丈人來城裡,大部分是給萬隆祥押貨的。」

    阮威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對啊!我把這事兒給忘了!他一直都在幫萬隆祥押貨啊!靈芝一準是上那兒找他去了!我先走了……」沒等他說完,曲塵就把他拽了回來道:「你這是要去打架搶人嗎?」他著急道:「我要再不去,我老丈人指定把她母子倆就帶走了!」

    「你老丈人真要帶走,你打算怎麼辦?以你的脾氣,你會斟茶磕頭認錯?多半就只有動手,那去不去有什麼分別?你老丈人要是知道你養了小,他那馬鞭子會不抽你?」

    「那怎麼辦?要不你跟我一塊兒去?」

    「我還得回龐府,你以為我真很閒呢!聽著,先去萬隆祥找他們,四嬸要是還沒跟她爹說,那你也不提,好好地哄著你老丈人,就說今晚我想請他吃一頓飯,表表做晚輩的心意,請他務必先留下,然後等我晚上來了再說,明白嗎?」

    阮威想了想點頭道:「好,聽你的!不過曲塵啊,你這媳婦……真真地該管教了,越發不像話了,都幫起你四嬸外逃了都!」

    「行了,我會管教的,你先去吧!」

    阮威飛快地跑走了。曲塵把門關上後,轉身走到寶梳身邊,伸手擰住了她紛嫩的耳墜問道:「你的主意?」

    「啊,疼!阮曲塵你放手!快放手!」寶梳驚了一下,使勁扯開了曲塵的手,顰起秀眉嘟嘴道,「阮曲塵你幹什麼啊?說好了別動手動腳的!」

    「誰跟你說好的?我可沒答應過。」

    「你再碰我試試!仔細我把你給……」寶梳比劃了一個割肉的動作,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的。曲塵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捨得嗎?那你後半輩子可真跟守活gua沒什麼分別了。行了,不鬧了,這帳我回頭再找你算,先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兒?」

    「晚上不是要請四嬸的爹吃飯嗎?要幫四叔圓場,那自然要備些上等東西了,跟我一塊兒去取了,你帶回生藥鋪子去。」

    「你自己送到生藥鋪子去不就行了嗎?我又不是你的侯安,憑什麼聽你差遣?」

    「憑什麼?」曲塵往她跟前邁近了一步,她忙警覺地準備往後退,腳剛剛邁出去,卻忽然被曲塵飛快地絆了一下,於是她整個人往後一仰,摔在了書桌上,某個人自然而然地欺身而上了。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寶梳心臟驟然加速,讓她猛然想起了昨晚兩人獨自在雅間裡過招時,被曲塵擒住雙手吻了個暈天黑地的情形。一想到這兒,渾身血液熱得像白開水,把整張臉都燙成了嬌紅色,瞧著像洞房裡頭回見著新郎官時羞出的嬌澀。

    「等等!」她忙喊了一聲。

    「等什麼?」曲塵牢牢地將她控制在臂懷裡笑問道。

    「我警告你阮曲塵,我……我胭脂裡下了砒霜的,不想死你就……你就儘管試試!」

    「我有說過要動你嗎?難不成……還想著昨晚的事?」

    「誰……誰想了?」寶梳那臉紅得都快出油珠子了,眼珠子使勁往上翻著辯解道,「我……我就是想提醒你,別自己想不開,毒死了我可不會給你守一輩子gua的!」

    「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想試試了。」曲塵稍微貼近了一些,目光游離在她那張會令人渾身灼熱的紅臉上。

    「別……別啊!我告訴你……姑奶奶我今早出門的時候……我真……真下了砒霜的!我看你……你也算個有為青年了……別為了一時貪念,斷送了自己性命啊!划不來的啊!」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呵呵……」寶梳乾笑了兩聲道,「那抱歉了,你可能……可能找錯花了,我頂多算朵野薔薇,你要找牡丹的話,出門倒左,下了樓再上轎,回你的龐府找你的三小姐去吧!我這野薔薇真不太適合你,真的真的,這全是我的真心話……不對,應該是夢話,夢話!」

    曲塵笑得眼眉都彎了:「我發現我學會功夫最大的好處不是能打敗誰,而是能把我家這朵帶刺的野薔薇制得服服帖帖的,我真應該好好感謝我師傅了。」

    寶梳使勁地咬了咬小唇瓣,哀鳴道:「我恨你師傅!憑什麼把你功夫教得這麼好?」

    「我師傅可是報國寺高僧,有機會我帶你去見見他,起來吧!」曲塵抬起身子,攬著寶梳的腰勾了起來道,「地方不對,時辰也不對,就算我想把你怎麼樣也得忍著。我就想告訴你,你是我媳婦,就得聽我的話,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樣?」寶梳緊緊地摁著自己的心口,身子盡量往後仰道。

    曲塵帶著挑釁的口吻笑道:「要不然……別等你毒死我了,我先吻死你!」

    寶梳的耳根子全紅了,一陣轟鳴聲從她大腦裡劃過,瞬間又回想起昨晚在雅間裡被吻得差點叫救護車的情形!嗚嗚嗚……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要跟這貨說清楚的,繼續我行我素地做個不受任何情感約束的過客,就算對這貨有點點喜歡,也要果斷地掐斷剛剛冒出土的萌芽,可是……這還說得清楚嗎?根本是對牛彈琴嘛!一個不小心,還會成為世上第一個被吻死的人,這死法是不是慘了點?

    「走吧!」曲塵鬆開了滿面紅艷的她說道,「龐府那邊還有事兒,我也不能耽擱得太久,侯安!」

    侯安推開門問道:「大管家要備轎了嗎?」

    「事情怎麼樣了?」

    「照您的吩咐,昨晚已經將那批東西挪了地方,估摸著大少爺這會兒該抓狂了。」侯安竊笑道。

    「行,備轎!」

    「知道了,大管家!」侯安出門前好奇地往寶梳臉上瞟了一眼,帶著壞笑轉身出去了。

    直到寶梳跟著曲塵上了轎,她那臉色和心跳才漸漸恢復了正常。隨後,曲塵領著寶梳去了一處宅子,那宅子裡有不少各式各樣的食材,乾貨海鮮一應俱全,弄得寶梳都以為這兒是食材批發市場了。不過她也沒多問,照曲塵的話挑了二十多樣比較珍貴的食材,然後坐著曲塵的轎子回了生藥鋪子。

    為什麼不問?因為她發現自從從洞月樓裡出來之後,她只要一跟阮曲塵說話,心跳就要加速,所以乾脆保持沉默好了!別等她沒給吻死,就先心臟超負荷而死!

    她回去時,姑娘們睡的還在睡覺,玩的在院子裡打鬧,夏夜則在前面忙著鋪子的裝潢。初真和初凝幫著她把那些食材都搬回了灶屋裡,等初凝出去後,初真問她道:「見過四叔了嗎?」

    「見過了,」寶梳靠在灶台邊上,揉了揉胳膊道,「差點沒把我吞下去。」

    「本來以為他會睡到晌午的,誰知道你走了沒多久他就醒了。四嬸留了字條,他一看就明白了,他是不是上洞月樓來找你鬧了?」

    「鬧是鬧了,給阮曲塵勸住了,這會兒應該在他老丈人跟前扮乖女婿呢!初真,我問你個事兒。」

    「問。」

    「阮曲塵有沒有什麼弱點?」

    「他啊,」初真想了想搖頭道,「我還真不知道呢!你問這個做什麼?」

    「哦,沒什麼,」寶梳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道,「就是好奇問問而已。對了,晚上估計你要掌勺了,阮曲塵要在這兒請四叔老丈人吃飯,叫我提前跟你說一聲兒。」

    「行,我知道了。下午我們還去看布嗎?你明日要去洞月樓幫忙做冰麒麟,後日就要回去了,不去看的話怕又要耽誤一日了。」

    「好,下午就去,把該買的布和繡架繃子絨線都買上,後日就回去開我們的繡班了!」寶梳仰頭望了望灶屋頂,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道,「好啊,很快又可以不用看見那隻狐狸了,趕緊回去最好了!死狐狸,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吧,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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