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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流言滿天飛 文 / 花椒魚

    「你傻啊,寶梳!這麼一鬧,那豈不是說曲塵在外頭另有個相好的?」

    「我還嫌一個不夠呢!要是能多來幾個買大送小的,那和離的事兒就更靠譜了!」

    靈芝吃驚地問道:「寶梳,你真的想跟曲塵和離?」

    寶梳點點頭道:「從頭到尾我都想跟他和離。」

    「為什麼?曲塵都已經回心轉意了,可你怎麼還……」

    「我的想法四嬸你大概不能明白,他阮曲塵回心轉意了,也得問問我還想不想要他。我都對他沒那份心思了,為什麼還要跟著他呢?我得找我喜歡,只有跟著我喜歡的,我的日子才會過得開心。」

    「曲塵不好嗎?要本事有本事,要樣貌有樣貌……」

    「那要心呢?」寶梳指了指自己的心道,「要心有心嗎?你跟著四叔六七年,四叔的心給過你嗎?要是他的心真的給了你,還會去找別的女人嗎?一個人的心裡只能住一個人,多一個都不行。讓那泉爺爺鬧去,鬧大了更好,我就可以正式提出跟阮曲塵和離了!」

    靈芝怔怔地看著寶梳,似乎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理解寶梳這番話。寶梳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別想了,你很難一下子就想明白的。走吧,還得給黃二娘家送帛金去。」

    當晚,曲塵有個兒子的事情便從黃氏家靈堂傳開了,前來弔喪的人先是送帛金安慰黃氏母女,跟著就聚攏一堆兒嘰嘰咕咕說起了曲塵兒子的事兒。寶梳去時,盧三娘等幾個婦人正煞有介事地說得起勁兒,見她來了,個個都斜眉撇嘴地盯著她。

    寶梳沒去理會她們,送了帛金白布給黃氏後正要走,黃氏卻拉著她想單獨說兩句,兩人便去了黃氏的房間裡。靈芝從靈堂走出來時看見了竇氏,剛想去打個招呼時,常氏和甘氏朝她走了過來。常氏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

    靈芝瞬間雞皮疙瘩長滿全身,厭惡地瞥了她一眼後,抽身想走,卻被常氏扯住了。她忙抽回手,退後兩步道:「做什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還想賴我一賴?」

    「姐姐這話說哪兒去了?」常氏有點自討沒趣地笑了笑道,「我們是一家人,我賴你做什麼?」

    「你這些噁心人的話還是留著回去跟阮威撒嬌吧!沒事兒的話,我先走了!」

    「是這樣的,阮威哥明日要請幾位兄弟吃晚飯,順道也想請你回去一塊兒熱鬧熱鬧,你看……」

    「算了吧,我算個什麼?家裡不是有你這位能幹得蹦上天兒的人嗎?還用得著我回去?」

    「你說哪兒去了?」常氏和顏悅色道,「論能幹,妹妹我怎麼趕得上姐姐你呢?總是阮威哥一片心意,你還是回來一趟吧!」

    靈芝不屑地蔑了她一眼哼哼道:「阮威的心意?怕是你的心意吧?好在阮威那幾個拜把子兄弟跟前顯擺顯擺你這做人小婆娘的有多風騷有多賢惠,省省吧,沒空!」說罷她轉身拂袖而去,朝烏婆婆幾個走去。

    她一轉身,常氏臉色立刻變了,不滿地剜了兩眼,扶著甘氏的手朝盧三娘那一堆走去。走近時,她笑容滿面地招呼道:「幾位嬸嬸在說什麼呢?你們也聽說了?」

    盧三娘正說得唾沫子飛濺,聽她問起,便轉頭眉飛色舞地問道:「你也聽說了?」

    「是阮曲塵兒子的事兒嗎?」

    「是呢!就剛剛,有個qi八歲的小娃在村裡到處跟人說,他是阮曲塵的兒子,真是叫人開了眼界啊!」盧三娘幸災樂禍地拍著手掌笑道,「我說嘛,人家曲塵在城裡什麼樣兒的女人沒有?就算是回來跟她一塊兒住,也當是宿個不花錢的姐兒,還真會對她上心嗎?活該呀!誰叫她那麼不安分的啊!活該!」

    「阮曲塵好像回城去了,他應該不知道吧?」盧三娘身邊的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神色嚴肅地問道,「我可真有點擔心吶!阮曲塵不知道他兒子找這兒來了,這小娃又滿村跑,萬一給人起心害了,那找誰哭去?」

    常氏插了一句嘴道:「怕不會吧?誰會害他一個小娃?」

    「哎喲,常妹子,你是心眼好啊,所以哪兒會想到這些事兒!」這婦人一臉福爾摩斯分析大案的表情說道,「再者,你來村裡沒多久,不知道那靳寶梳的手段,面兒瞧著和善,背地裡歹毒腸子多了去了!一晚兩晚還跟你抖落不清楚!就是你,也該小心點,那婆娘最好管閒事兒,現下又收了宋靈芝在她家裡,指不定跟宋靈芝出什麼黑心肝的主意害你呢!」

    常氏忙故作驚訝害怕地說道:「真的呀?姐姐不是那種人呢!」

    「宋靈芝興許不是,那靳寶梳可保不準了,再惡毒再下作的事兒她都幹的出來!」這婦人彷彿跟寶梳有天大仇恨似的,說起寶梳時兩隻眼睛裡滿是厭惡憎恨的火光。

    「是嗎?」常氏來了興趣,忙又問道,「她都幹了什麼下作的事兒啊?好嬸子,您千萬可憐可憐我,我來這村子裡什麼都不懂,您老人家可得提點提點我才是!」

    正說著,寶梳扶著黃氏從房裡走了出來。原本跟盧三娘和那婦人圍著的另外三個人各自都散開了。那婦人遠遠地瞪了寶梳一眼,撇嘴道:「以為自己長得有點姿色,什麼男人都敢勾搭!照我說,阮家但凡有個腦子好點的,就該挖個坑把這小淫婦弄去掩埋了!上面栽十棵八棵香樟樹,那才能壓得住她那個sao味兒呢!」

    盧三娘連連附和道:「刀媽媽,你這話說到我心口上去了!想往常她是死拽著我家世海不放啊!好在眼下我家世海已經跟萬家姑娘定親了,她再想折騰個三五九,仔細看萬家姑娘饒不饒得了她!我那未來媳婦在家可是個能幹的,打小就會記賬算賬,眼下手底下還管著好幾個幫工呢!」

    「那真是能幹呀!」常氏隨口敷衍了一句,又轉頭問那刀氏,「嬸子,您快跟我說說,好叫我提防提防才是。回頭啊,我准好好謝謝你呢!」

    「要說也得找個地兒好好說,瞧你揣著個大肚子,我也不好叫你站久了。」

    盧三娘忙笑道:「要不去我家吧?去我家院子裡坐坐,喝兩杯我未來親家送的好茶葉!雖說我們自家也種茶,可他家的茶葉我真是頭回喝,聽說十兩銀子才能買上那麼一小撮呢!金貴得我都不敢煮來喝了!」

    「好!就去盧三娘家!」刀氏點頭道。

    隨後,盧三娘和刀氏,甘氏扶著常氏一塊兒出了黃氏院門。等這四人走後,還在院子裡聊天的烏婆婆衝門外努努嘴道:「你們瞧見了吧?那混賬小狐狸精又不安分了!你們說那盧三娘腦子是不是給驢踢了?居然跟她扯在一塊兒了,仔細啊,也跟豆丁娘似的,當了箭靶子咯!」

    身邊的竇氏問道:「豆丁娘是不是給夏婆婆關起來了?」

    烏婆婆翻了個白眼道:「可不是嗎?夏婆婆說了,豆丁娘幫著那小浪貨幹這檔子沒良心的事兒,非得關到夏新回來收拾不可,休不休就聽夏新一句話!眼皮子也太淺了!幾盒東西就收買了,弄得好像夏婆婆刻薄了她似的!」

    「你們說,那刀媽媽也跟著湊什麼勁兒啊?家裡男人不用伺候了?兩條腿兒都摔沒了,拿個茶怕都不方便吧?」陶應宣的媳婦彎柳哄著孩子說道。

    烏婆婆不屑道;「你沒聽說嗎,彎柳?盧三娘盼上有錢的親家了!山下萬家溝的姑娘,家裡的銀錢跟賣出去的毛竹似的多,見誰都得顯擺兩句她的命好,世海的命好,她家媳婦就跟皇帝的媳婦似的,沒處再找第二個了!刀媽媽那種貨色能不跟著去沾點好處嗎?指不定幫個忙說句話什麼的,就能得點東西呢!眼皮子跟豆丁娘一樣兒的淺!」

    話剛說完,童氏風叉叉地跑了進來,左看右看彷彿在找人。烏婆婆招呼她道:「找誰呢?你家元宵嗎?」童氏小跑過去問道:「寶梳在嗎?我聽侯大娘說她上這兒來送禮了。」烏婆婆道:「才出了門兒呢!跟靈芝一塊兒回去了。你找到有事兒?是不是曲塵兒子的事兒?」

    童氏一臉驚訝道:「你們也知道了?」

    「村裡怕人人都知道了。那小娃見人就說是曲塵的兒子,眼下誰不知道?」

    「哎喲!」童氏著急道,「這叫怎麼回事啊?他們家有遺傳是不是?前兒才鬧出個常寧,今兒又整出個曲塵兒子,我看啊,往後誰家有閨女都別往阮家嫁了,準沒好事兒!」

    「你也別著急,快去瞧瞧吧!剛才我瞧著寶梳,像沒什麼事似的。」

    童氏道了個別,轉身又跑出去了。跑出沒多遠,她就遇上秦氏了。兩人一見面,異口同聲地問道:「你也聽說了?」,跟著第二句也是一起說出來的:「走,找寶梳去!」

    這天晚上,寶梳自然被童氏和秦氏問了老半天。當她們聽說是寶梳主動讓那張盛泉出去跟人說的時候,真是驚得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末了,寶梳跟秦氏表明了態度,希望阮家能放她一條生路,她要跟阮曲塵正式和離,如若阮曲塵不答應,她會走官離這條路。

    第二天早上,寶梳照舊是給靈芝叫醒的。這回不是催她起來,而是那位泉小爺來了。

    昨晚回家時,寶梳見院門上寫了個大大的很醜的泉字,就知道泉小爺之後還來過,估計找不著她,便留了個字提醒她。

    寶梳下樓時,泉小爺已經盤腿坐在了院裡的方桌上,像個二大爺似的吃著茶果子。一見了她,泉小爺便指著她說道:「你說話算數啊!我已經照你的話做了,可以跟我說阮曲塵在哪兒了吧!」

    寶梳走到桌邊,笑盈盈地說道:「有點真本事啊,泉小爺!果真不愧是在道兒上混出名頭的,辦得漂亮!」

    「漂亮頂什麼用?」泉小爺抹了抹嘴道,「阮曲塵在哪兒?叫他出來!」

    「昨下午回城了。」

    「什麼?回城了?」泉小爺激動地跳了起來,指著寶梳喝問道,「你昨天怎麼不跟我說,你故意的!」

    「你昨天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況且我不是說了,只要你照我的話做了,我會派人把你送到他跟前的。」

    「那行,趕緊叫人送了我去!」這小爺的口氣真真的像個爺!

    「行,不過你得請了你娘跟你一塊兒去!」

    泉小爺一聽這話,忙道:「不用我娘去,我自己去就成!」寶梳搖頭道:「那怎麼行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拐帶小娃呢!這樣吧,你回去跟你娘說一聲兒,若是她願意,我叫人送了你們倆一塊兒進城去找你爹,如何?」

    「不行!」泉小爺一口回絕了,「我……我娘……我娘她不在這兒!」

    「怎麼會不在?青竹齋裡那位小姐不是你娘嗎?還有個叫鏡兒的丫頭,張媽媽的僕人,不是嗎?」寶梳含笑道。

    泉小爺愣了一下,有點茫然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早知道了,所以你趕緊回去跟你娘說,我呢,很願意跟你爹和離……」

    「和離是什麼?」

    靈芝站在旁邊聽得都快憋死了,忍不住插話道:「你個小屁娃子,和離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跑這兒來嚷嚷了!我問你,阮曲塵是你爹,那你娘是哪個?」

    「管你屁事!」泉小爺脫口而出!

    「喲呵!管我屁事是吧?小子,我瞧著你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吧?一身綢緞,沒吃過苦吧?跑這兒來罵人了!」靈芝說著抹起了袖子,一邊找棍子一邊說道,「我告訴你,小兔崽子!你要真是阮曲塵的兒子,我就是你四奶奶!今兒我揍了你,你爹也不敢說我半句話,還得謝我呢!真是個沒教養的東西!瞧著你這德行,你那娘怕也跟姓常的那玩意一樣兒,不是什麼好東西!」

    靈芝說著,撿起地上一根小棍子,上前就要收拾泉小爺。泉小爺靈敏地跳下桌子,跑開道:「你才不是好東西呢!罵我娘,我罵死你!」靈芝追著他跑道:「小東西,有種站著呀!我不是好東西,你娘就是了?以為跟常寧那騷貨一樣兒,生個娃就能進門了?呸!我咒不死她祖宗十八代!她要敢生下來,我直接給她扔茅坑裡頭去!給我站著……」

    「四嬸!」寶梳忽然叫了她一聲,上前攔著她道,「別說了,四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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