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第一場雪
楚懷南的安全歸來，使得眾人臉上都浮起輕鬆之色。女人們齊聚廚房，在方愛玉的指揮下，紛紛忙碌起來。而麗麗則是聽話的跑到院子裡玩耍，只留下楚懷南和胡墨陽等人留在屋中。
「……我也猜不透江辰南為何要我跟他三年，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他們能幫韓河他們報仇，三年……呵！」
楚懷南將這些天的經歷跟胡墨陽他們訴說了一遍，包括在將軍府的事。
而聽到楚懷南提起江辰南，坐在一旁的胡墨陽卻是抬起頭來，一臉驚訝的看著楚懷南，他怎麼也沒想到楚懷南會和江辰南扯上關係。
將軍府給胡墨陽留下太深的印象了，在他看來，說那裡是龍潭虎穴也不過分。
「將軍府裡沒有省油的燈，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拒絕。」胡墨陽直視著楚懷南，眼中浮起擔心之色。
「大小將軍有那般勢力，為何偏偏要你跟他們三年？哼，他們是在要你的命，這值嗎？」秦陽臉色極差，任誰都明白，大小將軍看中的，正是楚懷南敢玩命這一點，而三年時間，天知道他們會讓楚懷南面對些什麼。
「南哥，韓河的仇咱們可以自己報，你不用這樣的。」
韓海雙拳緊握，心中激盪不已，他又如何不知其中的險惡，然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給韓河報仇。
「我已經答應他們了。」楚懷南淡淡的說道，隨後站在身，抬頭看了眾人一眼，笑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你們還不瞭解我麼，我是屬蟑螂的，想讓我死，哪裡有那麼容易。」
屋內眾人黯然，楚懷南的確可以算是命大的了，但他畢竟還是個人不是？他終究還是個人，是人就會死的。
「南哥……」
「不用再說，我心意已定，一會兒你們準備一下，今晚就動手。」楚懷南將韓海的話打斷，說話時向廚房看了一眼，那裡的方愛玉和許悠然正在忙碌，可是幾個女人的臉上卻一直帶著笑意，也許這個時候她們才是最開心的。
楚懷南自認對得起兄弟，卻覺得很對不起這些女人。
「我自信命運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楚懷南心中暗道，這個時候他卻是沒有退路，他前方的路或許充滿坎坷，但他卻不想後悔。
屋內陷入寂靜當中，眾人皆是想開口相勸，但看著楚懷南的樣子，眾人卻也知道，他決定下來的事，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勸阻的？
「懷南你……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家裡方面你放心，有我呢。」過了良久，胡墨陽站起身子說道，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在眾人沉默間，晚飯已是做好，女人們並知道楚懷南的事，所以臉上一直都帶著幸福的笑意，眾人圍在桌子前，一時間歡聲笑語。
都說人多吃飯香，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眾人說說笑笑，到也熱鬧，只是在秦陽等人心中，卻是一直泛著酸楚，縱使桌上的飯菜很香，卻也難以下嚥。
天色漸暗，等吃完飯的時候，已是晚上七點多鐘。寒冬的白天極短，此時夜幕已是降臨，小院中燈火閃亮，女人們收拾碗筷的時候，楚懷南卻是接到了李鴻飛的電話。
「一切都準備好了。」李鴻飛僅是短短的說了一句，而楚懷南也只是開口『嗯』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女人們到此時還不知道晚上的行動，也沒有多在意，但屋內的男人卻是有些緊張起來，他們知道一會兒要面臨著什麼，他們要去給韓河報仇，而且有極大的把握能把仇報了，但報了之後呢，楚懷南就會給別人賣命三年。
「我先走，有多大的動靜我給你壓下。」胡墨陽最先開口，看了楚懷南一眼後說道，隨後叫著於欣和麗麗出了小院。
等胡墨陽離去，楚懷南站起身來，而其餘眾人也齊齊跟上。一群人帶著傢伙出了小院，對方愛玉她們的說辭是出去辦點事，至於到底要做什麼事，楚懷南卻是沒說。
可是他們拿著砍刀出去，還能是什麼事？
「媽……」許悠然搖著方愛玉的胳膊，心中著急，眼中也泛起淚水，她自是能猜到楚懷南他們要去幹什麼，她擔心，她不願意，但她卻是不敢說出口，只能期盼方愛玉將他們攔下。
「呵，攔不下的，他要去，誰能攔下。」方愛玉面上平靜，只是搖搖頭，雖然返回廚房繼續洗起碗來，不過一旁的韓梅卻是發現，方愛玉的手在抖，一直都在抖。
「……」
韓梅看著消失在黑夜中的楚懷南，原本心中的仇恨卻是複雜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感覺，雖然無語，但在內心深處，她卻是希望眾人能活著回來。
漆黑的油柏路上，十來人並肩而行，這是一個殺戮之夜，所有人都明白，但也只有楚懷南心中平靜如水。
幾道強光突然從油柏路的一頭亮起，將楚懷南等人的身影映在夜空當中，三十幾輛款型不一的車輛停在前往療養院的路上，李鴻飛站在最前方，身後跟著百十來人，皆是身穿黑衣，背手而立。
「叫人！」
李鴻飛看著楚懷南走來，低聲對身後人說了一句。
「南哥！」
百十來人齊齊彎腰喊道，整齊嘹亮的喊聲將路旁棲息的飛鳥震醒，噗嗤著翅膀四處亂飛。
「查到他們在哪了嗎？」楚懷南臉上依舊平靜，似乎這些人叫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一般，只是低聲對李鴻飛問道。
「查到了！」李鴻飛點點頭說道。
「走吧。」
楚懷南帶頭進了最前面的汽車，而現場眾人也是紛紛上車，車燈閃耀，將整條油柏路照亮，三十輛車前後向著城北駛去。
城北紅燈區依舊繁華熱鬧，前些天洪幫的群毆雖是引起關注，但在激情和放縱的夜晚之下，已是漸漸被人遺忘。在無數的夜店當中，人們盡情的釋放著心靈深處的激情。
這裡從來沒有憂愁，沒有繁雜瑣事，沒有世俗常理，有的更多的是人心中的本性。
三十多輛車前後而來，緩緩停在紅燈區的街道中，將道路上的車流生生截斷。一時間街道上喇叭聲紛紛響起，更有人從車窗中探出頭來，像是咒罵一番。
而就在旁人心中暗罵的時候，三十多輛車的車門齊齊打開，一百多人從車中走下，皆是黑衣黑褲，滿臉肅穆。
一百多人聚在一個滿臉胡茬，但看起來卻相對年輕的男子身邊，在這個年輕男子的帶領下，快步沿著街道走去。
喇叭聲再也沒有響起，更沒有人咒罵，只是一個個的睜大眼睛，看著那不斷遠去的眾人。
街道旁的行人也是紛紛止住腳步，愣愣的看著街道正中的一群人，此刻他們是整個紅燈區的中心，原本車流如水的街道上突然安靜下來，所有車輛都被攔在後面，整個街道只有這一百多人快步走著。
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裡，胡墨陽舉杯和客人喝著酒，而坐在這張桌上的，有城北的區長，區委書記，以及市公安局的領導。
幾杯白酒下肚，胡墨陽臉色泛紅，身子也搖搖晃晃，雖然笑容不止，但偶爾還是劃過一絲擔憂。
「就靠你自己了。」
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胡墨陽在心中暗暗說道。
城北分局。
趙玉龍到得此時依舊沒有下班回家，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趙玉龍一邊玩弄著手中的鉛筆，一邊看著表。
時間已是九點多了。
「差不多了！」
趙玉龍口中念叨一句，隨後起身出了辦公室。
這一夜，城北分局的局長帶著局內值班人員，到城北的敬老院去慰問，還給老人們洗了腳。
漆黑的夜空積滿了烏雲，這本是一個陰天，在紅燈區繁華燈光的照射下，夜空中突然飄下點點白色晶瑩。
下雪了，這是秦城今天冬天的第一場雪。很多人從夜店中跑了出來，仰頭看著片片雪花飛舞。
霓虹燈色彩繽紛，使得雪花也似染了顏色一般。一片雪花悄悄的落在楚懷南的手上，在旁邊燈光的照映下，雪花呈現出血紅之色。
「只有他們的鮮血才能撫慰我心中的仇恨。」
看著雪花在手中緩緩融化，楚懷南抬頭看了眼前的迪廳一眼。
洪宇迪廳！
四層樓高的迪廳一片黑暗，和兩旁燈光耀眼的夜店形成強烈的反差。
龐大海就藏在這裡，不僅是他，還有毒龍幫的人，以及洪幫餘眾。
「後門已經安排好了！」李鴻飛走到楚懷南身後，小聲的說道。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楚懷南仰頭吸了口氣，臉上浮起一絲邪魅的笑容，說話間已是邁步向迪廳走去。
而身後其餘人也是緊緊跟上，且紛紛抽出傢伙。
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似乎老天也知道了一般，天空中越發陰沉，鵝毛般的雪花緩緩落下，街道中很快便積起一層白白的雪花。
這本是個純淨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