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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出巢參日月 章六 綠襖相激 紅袍立教(四) 文 / 姬神霄

    鄧鈞只在精怪記憶中聽說過些仙流奇葩名聲,具體事跡卻是一件也不知曉。如今聽黑袍老者問來,他當即搖頭,隨後也不做聲,只等著眼前之人道來。

    「那太乙混元祖師偶的天書一卷,參悟之後便閉關靜修,耗時三百年成就元神,自此有了無量壽元。」黑袍老者轉而唏噓道:「然元神之輩尚需托庇於這小千世界。如若有朝一日星辰隕落、小千破滅,這無量壽元自然是笑話一場。太乙混元祖師自是不甘如此,於是又尋了靜謐之處苦苦參修,指望能踏入返虛之境,屆時便能遨遊無量星空,尋得通往大千世界的門戶,去找那邁入合道之境的機緣。」

    講到這裡,他忽地向鄧鈞問道:「這合道之說你師父可與你講過?」

    鄧鈞點頭答道:「我師溫道人曾說這小千世界乃屬魔神開闢,元神之輩如非遭劫隕命,便可與小千世界同壽。而返虛之境的煉氣士則能遨遊虛空,打破小千壁障,降臨到那大千世界中去參悟大道。若是明悟了大道真機,便可以身合道,從此擁有無量壽元,管是大千破滅還是小千破滅,俱都於其無損。」溫道人至多不過金丹大成修為,否則蛤蟆兄弟偷了他寶貝也逃不掉,可如今卻被鄧鈞捏造成練就元神的煉氣士,更逢人便講他是自家師父,也不知日後那太姥山旁的東海水府會否熱鬧起來。

    「唔,此事本屬辛密,各派只傳成就了元神的弟子。你師父既肯和你講,可見是極看中你的。」黑袍道人不知鄧鈞自小練出撒謊不眨眼的本事,只把他的話當真了,便又接著先前講道:「太乙混元祖師閉關千年,修為進境卻仍有限得很,雖趟過地火、挨過天雷到了渡厄境界,卻也僅練就出無量法力罷了,仍窺不破那返虛之境。便在這時,有元神境界的煉氣士白鹿子在青城山上立下教派,當時他也送去了一份賀禮。而後又百年,那白鹿子竟然修為再升,一腳踏進了返虛境界。這般進境卻是大大刺激到了那太乙混元祖師。」

    只因得了元屠老祖的一段記憶,鄧鈞也知他那徒兒白鹿子的種種事跡,此時聽得黑袍道人說起,便恍然悟到其中關隘,說道:「那青城山上本有諸多別家門派的分院,白鹿子立派的百年中與他們明裡暗裡爭鬥不休,這可是他修為迅猛精進的主因?」

    「不錯。」黑袍老者極為欣賞地看了鄧鈞一眼,笑了笑後說道:「有這白鹿子的事跡在前,太乙混元祖師又歷數自古以來有名的煉氣士,見得那人些的修為無不是在爭鬥、算計中才快疾精進的,便也有了明悟。隨後他在五台山上開闢道場,創立五台派,一力壓服山上別家門派。也是百年過去,太乙混元祖師終於如願踏入了返虛境界,真正成了一代宗師,只待到了大圓滿境界,便可破開小千壁障往那大千世界去了。」

    「我懂前輩的意思了……」鄧鈞苦笑,「但這爭鬥中精進之法卻不是誰都用得來的,且看白鹿子的徒兒李太虛,那亦是有大神通之輩。他隻身負劍挑過海外一派煉氣士道場,僅憑一手精妙劍術,便打得兩個渡厄境界的煉氣士抬不起頭來,那是何等威風?可最後那極樂童子李太虛不也被眾人聯手滅去了麼?」

    頓了頓,鄧鈞又道:「我如今不過是合氣境界的修為,若是妄想效仿前輩高人那等精進之法,豈不要成了笑話?凡俗間有話,說是『打鐵還得自身硬』,我雖年歲不大,卻也有自知之明哩。」

    黑袍老者負著手踱兩步,忽道:「世間多有修成元神之輩,再能進步的卻不多。只因那些人安於托庇小千世界,道是自家有了無量壽元,沒了勇猛精進之心。我一千三百年前修成元神,說來與那白鹿子同一輩份,可這多年來卻無甚進步……若非時局所限,以我身份不便無故在練氣士中挑起站端,老夫早就要扮成魔頭引那正派煉氣士來斗了,只當彼等是磨刀砥石……」轉看向鄧鈞,他指點道:「如我這般不甘現狀之人頗多,差的只是一個由頭而已。老夫也不願逼你害你,只先說條路給你——待你日後修為到了非爭鬥不能精進之時,可立下中央魔教,屆時老夫便引友人來投,一同取那得道之機。」

    思及自家用冥河血光孕化血神的煉氣法門,鄧鈞卻覺無需與人爭鬥,只憑功法奧妙也能自行精進;只是眼前這邪門老者還需應付,他便捏謊答道:「既然前輩肯提攜,晚輩自是樂享好事。等我成就元神之後再難精進時,定會立下中央魔教,會同諸多修行魔教功法的前輩一同去爭那得道之機。」

    見得那老者神情尚算滿意,鄧鈞便要拱手告辭,可這時那綠襖重又變化了人身,圓睜怒目,開聲道:「你這小賊便同那烏鴉一般能說大話!卻道那元神境界就是好成就的了?一百個煉氣修行的人中,最多三五人結成金丹;一百個結丹的煉氣士裡,能有一個達成元神境界的都算稀奇!你若立中央魔教,得師父與一眾前輩相助,成就元神自是大大有望;若是自家修煉,興許成就元神都是妄想!」

    鄧鈞不和她一般見識,臉上掛笑,心中罵道:「若非你有個練就元神的師父守在身邊,鄧爺爺早就把你化成血水!莫說元神境界,叫你連結丹境界都達不成便下了黃泉!」

    那綠襖見狀兀自不甘,又轉向老者道:「師父,這只會偷襲的小賊見了修為高過他的人便自軟了,如此心性哪能成甚大事?煉氣士中修煉魔教功法的俊傑大有人在,明日我下山去尋些個出來便好,自有人願立教稱尊的。」

    鄧鈞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倆人也忒不會演戲!先前我把鳥精傷得不輕,若非老妖人相助,卻不信她能在這關頭醒來。一個請將,一個激將,當我傻麼?這老妖人說甚麼『時局所限,不好出手興風作浪』的話,能騙過別人卻蠱惑不了我去。」打量了一眼那老者,他轉又想:「雖不知這老妖因何看中了我,但我若只留個口頭承諾離了開,只怕日後還要被他尋上,到時便不好說了……要想個法子堵了他師徒的嘴……」

    略作思量,他有了主意,朝那老者說道:「前輩,我雖修為不高,卻也不想被綠襖姐姐小看了去。如今有個想法,便說與你們聽聽。」見那老者點頭,他便道:「立中央魔教之事太過重大,且不說那正派煉氣士如何作想,便是現有四大魔教的掌教祖師怕也不願見我這弱小之輩與他們齊名吧?明裡前輩可與一干同道遊說調和,暗地裡的把戲我又該如何抵擋?要做這事,只有煉氣修為到了元神地步再說。」

    撫了撫老鴉的羽毛,鄧鈞走上一步到那綠襖身前,先是一笑,我要在青城山立教稱尊,雖是它情急之下講來唬人的,我如今卻想真個把這件事情做下。立魔教暫不可行,我卻可先重立青城劍派!傳聞中那白鹿子練就的劍氣神妙無雙,我便可對天下人說他所創的青城劍派是青城氣宗;我亦習有一路劍修法門,不以劍氣為勝,只以精妙劍招稱奇。為做區別,我創這門派便喚作青城劍宗。」

    黑袍老者與那鳥精綠襖聽了這話,一時不知該說甚麼好;鄧鈞見狀便又道:「煉氣之流中也不知有多少小門小戶,多我這家『青城劍宗』也不嫌擠。到時我大小也是個開宗立派的祖師之尊,如今便有一事想與綠襖姐姐約好——」指了指懷中老鴉,他盯著綠襖的眼睛緩聲說道:「若是我日後所創門派能在煉氣流派中站得住腳,而這老鴉也煉氣有成能化作人形,還請綠襖姐姐就嫁了它。」

    眼見著綠襖怒上眉梢,鄧鈞忙又轉向黑袍老者說道:「若我所創那門派在仙流中站住了腳,而我修為又自高了,便隨時都可更名做中央魔教,到時我也有好有個借口請出幾個本門師長出山做倚靠。前輩,還請你問問綠襖姐姐敢不敢和我賭上一賭。」

    也是自小在市井中磨練得聰慧機敏,又在精怪記憶中增廣了閱歷、見識,鄧鈞這才能說出一番玄機深藏的話來。先提出要立青城劍宗,乃是為在成就元神境界之前不被這黑袍老者攪擾著強立魔教;而後借老鴉與綠襖賭婚一事遮掩下自家真正目的;更把子虛烏有的師門長輩搬了出來,使這老者不敢輕易用強。

    至於建立青城劍宗之後是否還要改立中央魔教,鄧鈞卻根本沒做打算。他自認成就了元神便不再懼這世間任何人,畢竟血神子演化的種種神通最是凶戾難防;便是有不如高人之處,逃起命來也自不難。何況世事變化人難預料,指不定未這黑袍老者時運不濟,未等他成就元神便自隕落了去。

    見那老魔皺眉思索,鄧鈞當下也不給他機會開口,拱手作別道:「便請前輩與綠襖姐姐瞧好,看我如何經營青城劍宗,如何給未來的中央魔教打好根基。」言罷他便使出血影飛遁之術中最耗法力的遁字訣,一連幾個閃爍便出了白頭峰地界。

    鄧鈞身形甫一消失,黑袍老者便笑了起來,轉又對著綠襖說道:「他腦子真個機敏……罷了,有得是時間謀劃,且靜觀他如何折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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