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恨不過流年04
見大家如此忙碌，小茜也湊了過去，捲起衣袖做著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例如給他們遞一下工具，敲一下鐵釘子。
只要她能做，她完全不怕髒，也不怕累。
忙了半天，等中午用膳的時候，她也和兄弟們一起捧著簡陋的盤子，吃著最簡單的飯菜。
「小茜姑娘，聽說你從前是日焰國的公主？」
人群裡其中一人走到她身旁，本想坐下去，可又忽然想到人家是一國的公主，而自己從前是個死士如今也不過是個卑微的戰士，這樣與她坐在一起，似乎於理不合。
倒是小茜看出了他的尷尬，她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忽然用力把他拉了下來，取笑道：
「要坐就坐，婆婆媽媽的還像是個男子嗎？」
眾人聞言，全都鬆了一口氣，與她處在一起時那份緊張頓時散去了不少。
其實大家也知道，人家怎麼說都是一國公主，就算是個亡國的公主，好歹曾經過著尊貴無比的生活，今與他們一起操練，一起幹活，甚至蹲在地上吃著世上最簡陋的飯菜，於她來說也已經是莫大的委屈。
大家都怕她心裡難過著，尤其聽聞是他們的主子不小心毀了她的臉，雖然她以輕紗蒙面，但大家都能看得清楚輕紗裡面那張臉隱隱留著幾道刺目的疤痕。
誰也不想讓她難過，卻不曉得她會這麼大方，不僅不排斥他們，甚至還主動讓阿柱坐在她的身邊。
阿柱坐下之後，唇角一直含著笑，還是有點適應不過來。
看著小茜盆裡的飯菜，他乾笑道：「這裡的飯菜從前挺豐盛的，只是最近楚公子為了節儉經費，用以購買用料造船，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伙食是簡陋了些，小茜姑娘，你不要介意。」
聽了他們的話，小茜喉間一緊，心裡莫名感動了起來。
她環視了眾人一眼，視線才又落回阿柱身上，忽然道：「你們都知道楚公子要縮減經費，也知道他要做什麼事，你們的福利變差了，心裡也不難過嗎？」
「怎麼可能會難過？」坐在對面的大雷憨憨一笑，朗聲道：
「楚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我們的主子也是，跟隨著他們，前途定必是光明的，現在吃點苦受點累算得了什麼？有飯吃已經很不錯了，我們又不是那些生來就只知道享福的貴族哥兒們。」
一旁的二雷捅了捅他，給他丟了一記警告的目光。
大雷才彷彿反應過來一般，看著小茜不安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小茜姑娘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只是想說……」
「你只是想說你們不怕苦，不怕累，都願意跟著楚公子和慕容霽陽一起打天下是嗎？」
都是一群憨厚的兄弟，小茜又怎麼可能會為一兩句話而感覺到不高興？更何況她從前確實是一個只知道享福的公主，什麼都不懂。
把盆裡的肥肉全都挑給一旁的阿柱之後，她才又扒了幾口飯，專心吃了起來。
大家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安靜坐在一旁，與她一道用膳。
午膳之後，大家又聚在一起歇了會，也才漸漸發現這個亡國公主比他們想像的要落落大方得多。
她不介意他們出生卑賤，更不會有半點瞧不起的意思，有時候，她還會跟他們開一些粗俗的玩笑，這樣一個公主，確實讓他們刮目相看。
歇息了一炷香的時間，大家又開始忙活了起來。
造船，依然是造船，永無止境地造船，雖然他們的戰船數量已經不少，但依然缺太多，依然需要大量建造。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沒過多久，東楚四王爺風辰夜把他的三十萬大軍借給楚寒。
那三十萬東楚大軍到達碼頭後，楚寒命慕容霽陽把他們兼顧了下來，連同影子組織的十多萬弟兄，一共四十多萬人在一起集隊操練。
每日裡，清晨時大軍會操練一個多時辰，之後便又開始造船，除了造船，還要習水，以及學習戰船上各種武器的使用。
每次，慕容霽陽都會領著大夥一起去海邊鍛煉，練習閉氣浮水。
小茜去的時候，大家還取笑過讓她也和他們一起。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和大伙也都處得比較熟了，所以哪怕兄弟們如此跟她開玩笑她也不介意。
到後來，她甚至把臉上的輕紗一扯，把頭髮挽起來，褪去外衣，真的與兄弟們在水中嬉戲起來。
看著和兄弟們打鬧在一起的小茜，慕容霽陽偶爾會有幾分失神，看著她的時候，似乎透過她能看到另一張臉，一張在陽光下總是晶瑩閃爍美到令人屏息的臉。
可每每看得真切，才發現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有些東西不是說你想放下，就能輕易放下，更何況他從未想過要放下她。
久而久之，小茜在碼頭的日子越過越順，後來她索性連面紗都不戴了，每日裡頂著一張被毀的容顏也不覺得有什麼。
反正一張臉已經成了那般模樣，遮不遮都是一樣。
不過，鬼醫給她的藥確實不錯，疤痕已經淺了很多，雖然還是很明顯，但確實是有好轉了，這樣一來，小茜便活得更有自信了。
她的目標很簡單，與兄弟們一起打回日焰，把星辰大軍驅逐出境，讓他們日焰的百姓從新過上好日子。
之後她也不回打算皇宮了，就與他們一起回紫川，和兄弟們在一起也是不錯的事。
反正慕容霽陽欠了她好多錢，有這麼一大筆錢，她就是在碼頭打打雜，混口飯吃，日子也可以過得很好。
她根本不擔心將來。
臉已經這麼醜了，將來也不一定能嫁得出去，更何況她也沒想過會嫁人。
日子還是如常，一天一天地過去，沒過多久，便迎來了楚寒和七公主他們的出航。
那日，小茜看著慕容霽陽站在高台上，一聲不哼盯著跟隨戰船遙遙駛遠的倩影，眼底全是濃濃的不捨和牽掛。
分明是如此放不下，那樣一份執念，令她都似乎要身同感受一般。
他真的很喜歡七公主，可是，七公主不要他。
她不要他，從不願給他機會。
一段情，錯愛一生，到頭來，換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