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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21章 難過的,何止... 文 / 幾世輕狂

    看著掌中被宗政初陽頂出口的藥丸,凌夕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把藥放到自己口中,細細咀嚼了起來。

    慕容雲飛沒有多說什麼,把盛著溫水的碗擱在矮几上之後,便扶著宗政初陽躺回到床上。

    口中的藥味苦澀得讓人幾乎承受不過來,凌夕卻依然堅持把藥丸咬碎,之後傾身而下,捏開宗政初陽的薄唇含了下去,用自己的舌尖把藥往他的咽喉頂入。

    每次宗政初陽下意識想要去拒絕,想要把藥物頂出來的時候,她總會以舌尖為他再次頂進去。

    折騰了好半晌,好不容易才聽到幾聲吞嚥的聲音,她繃緊的心才輕鬆了幾許。

    他總算願意把藥咽進去了。

    她又端起溫水含在口中,以口餵他把水喝了進去。

    幾番折騰下來,她已經累出了一臉一額的細汗。

    這個男人太倔強,說不吃就不吃,就連在昏迷中也這麼固執。

    「我去弄盆涼水來。」慕容雲飛抓過矮櫃上的空碗往門外而去,沒過多久便端了一盆涼水進來。

    取了一條乾淨的毛巾浸在涼水裡,擰乾之後遞給她。

    凌夕接過之後,把毛巾疊好放在宗政初陽的額上,完成了這一切她才回眸看著雲飛,急問道:「他大概什麼時候會醒來?」

    慕容雲飛搖了搖頭,在茶几旁坐下:「得要看他自己願不願意醒來。」

    如果他沒猜錯,在灌酒之前,宗政初陽已經病了。

    病成這樣還灌了那麼多酒,不僅病著還醉著,面對這樣的病人,慕容雲飛是完全沒轍。

    他不是南宮冥夜,沒有那麼高的本領可以推斷他醒來的時辰。

    凌夕也不強求,她自己懂醫理,宗政初陽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沒有受什麼傷卻比受了重創還要嚴重。

    由來,心病都是最難治癒的。

    「你既然知道是心病,便自己想辦法為他把鬱結解開吧。」雲飛把茶壺端起,執起杯子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

    茶水早已涼透,他也不介意,舉杯往唇邊送去。

    「你先到廂房裡歇息吧,我在這裡守著他便好,有事我會讓人去找你。」雖然抱雲軒離梅苑並不遠,但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她也不捨得讓他來回奔波。

    更何況初陽的高熱還未褪去,夜裡她很有可能還會需要他的幫忙。

    「我在這裡陪你吧。」丟她一個人在這裡,他有點捨不得。

    凌夕搖了搖頭,衝他淺笑道:「我也學過醫術,照顧他還是可以的,你先去歇息吧。」

    抿了抿唇,她又道:「我還有些話想要跟初陽說,你……你在這裡……」

    「好,我先去廂房歇息,有事便來找我。」慕容雲飛站了起來,又看了她一眼後,才轉身離開。

    直到房門被關上,房內只剩下她和宗政初陽兩人,凌夕才在床邊坐下,執起宗政初陽的大掌,緊緊握在手中。

    他的掌心都是汗,全是虛汗,現在的他必定很不好受,否則,眉心也不會一直緊蹙著。

    看到他現在這副虛弱的模樣,她真的很後悔,後悔死了!

    她為什麼要這樣傷害他?為什麼從來沒有設身處地站在他那一方為他想過。

    賓步淇雲罵她的話罵得很對,她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們都好好的時候她不懂得珍惜,只知道自己任性,把他們一個一個從自己身邊推出去。

    她看到自己的委屈,看到自己的難過,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不會比她還要委屈,比她還要難過。

    失去孩兒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心裡不難受,她還清楚記得那夜他們在甲板上的表現。

    冷清酗酒,宗政初陽和凌霄也一樣,江山和雲飛雖然表現得平靜,可目光卻是黯淡的。

    大家心裡都不好受,並不僅僅是她一個,她卻總以為她是整個世上最可憐最可悲的人。

    她傷了身子無法孕育孩兒,難過的又何止是她一個?

    折騰了那麼久,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任性和倔強把他們傷得有多重,是不是太遲了?

    看著他沉睡的面容,她又用力握著他的掌,低喃道:「你醒來吧,你醒來之後我們再好好過好不好?我再也不氣你,也不趕你走了,初陽,你醒來,好不好?」

    床上的人沒有給她半點回應,陪伴她的,只有窗外偶爾滲入的清風,以及他越來越蒼白的俊顏……

    ……

    宗政初陽這次生病還真的印證了老人家那些話語,小病不斷大病不來,可若是幾年連小病都沒有,一旦發起大病,病魔便如洪水猛獸那般,擋也擋不住。

    一整夜裡他一直高燒不斷,凌夕也一直在身旁照顧著,直到天微亮的時候,他身上的熱度才漸漸退了下去。

    雖然一整夜沒合眼,身體也很疲累,凌夕卻還是堅持著親自照顧他,不願意假手於人。

    清晨時,她又為他把身體拭擦了一遍後,才伸手去探他的前額。

    萬幸,入手的溫度已經漸漸與常人無異。

    燒了一整夜,燒得她心驚膽戰的,真怕他的腦袋瓜就這樣給燒糊塗了。

    宗政初陽在天亮之後才清醒過來,醒來之後只覺得喉間一陣乾涸疼痛。

    知道他醒來會覺得渴,凌夕早已命人備好了溫水,見他低喃著要喝水,她慌忙給他倒上一大碗。

    連喝了三大碗溫水之後,宗政初陽才覺得一直被灼燒的咽喉好受了些,看凌夕忙碌著要餵他吃藥,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幾幅凌亂的畫面。

    他眸光閃了閃,垂眼看著她送到唇邊的藥丸,搖頭:「太苦,不想吃。」

    「苦口良藥。」見他別過臉。她把手中的溫水擱下,伸手把他的臉掰了回來,淺笑道:「你別像個孩子似的,初陽,聽話,先把藥吃了。」

    「不想吃。」既然她說他是孩子,那他便孩子到底,不想便是不想。

    凌夕有點無奈,臉色也有點窘,才發現越是勸他,他倒是越倔強了。

    她什麼時候見過宗政初陽這麼幼稚的一面?雖然用「幼稚」這兩個字來形容他,似乎太壞了些。

    她又把藥拿了起來湊到他的唇邊,輕聲哄著:「你身子不好,初陽,先把藥吃了,要不然會一直好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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