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昏睡在床上的童戰，安娜忍不住走到他身旁，伸手去觸碰他的前額。
入手的溫度與常人沒有太大的區別，她才鬆了一口氣，搬來一把矮凳坐在床邊候著，方便隨時為他探熱。
今夜清風殿裡發生的變故，哪怕見過不少大場面的她也被狠狠嚇了一回。
其實她早知道凌夕的身份必然比她所想的還要複雜，卻沒想到她居然是月璃國的七公主。
之前看到凌夕那六位夫君的時候，她也曾聽他們彼此之間稱呼過，裡面居然有一人是楚氏的主人楚公子，還有一人是畫扇樓的樓主宗政初陽。
更讓她吃驚的是，那個穿著墨綠衣裳的男子居然和凌家軍的主人同名。
雖然不能肯定，可她已經猜出了大概，那個叫凌霄的男子，或許真的是凌家軍的主帥。
三皇子的清風殿裡居然藏了這麼多重要的人物，而且每一個和月璃都有著莫大的關係。
之前月璃和星辰開戰的事情，整個星辰國裡沒有誰不知道，楚氏的船隊擊退了星辰的水軍，凌家軍和他們的護**隊也把三皇子的軍隊逼回了東辰。
這些人與星辰國的臣民全都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若是讓陛下和大皇子發現他們一直住在這裡，不知道會引起大多的風浪。
到時候，三皇子也必然會被扣上一頂通敵賣國的帽子，被視為整個星辰皇族的罪人。
所以不管大皇子的人如何逼問她，她也只能一口咬定甚至都不知道。
凌夕那六位夫君出現的事，她也只是對辰王說他們是三皇子在民間的朋友，她並不清楚他們的身份。
安娜算是和凌夕走得比較近的人，在清風殿裡，除了她，其他宮女太監們與凌夕幾乎沒說過幾句話。
凌夕和她的夫君們說話的時候也不允許其他人在旁傾聽，所以當她一口咬定是三皇子的朋友後，一眾的宮女太監們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他們全都不知情。
哪怕大皇子明知她在撒謊，他也不能對清風殿怎樣，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他們沒有正當的理由定三皇子的罪。
哪怕辰王也在懷疑，一切還得要等拿到真憑實據再說。
如今人不在殿裡，無憑無據，他們入不了三皇子的罪。
更何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主導這一切的是三皇子東籬拓日，辰王還不想和三皇子弄得關係太僵。
所以在東籬拓日的人掌刮她的時候辰王也曾開口阻止，只是東籬拓日一直在旁遊說，說她知道內情，非要讓他的人對她動刑。
如果不是童戰回來得及時，恐怕，她這條小命今夜未必能保住。
大皇子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找不到證據，定不了三皇子的罪，他一身的火氣勢必要找人來發洩。
而她，在清風殿的宮女太監中還能算能說得上兩句話的人，這股怨氣不找她來發洩，還能找誰？
她輕吐了一口氣，想著與凌夕認識的種種，暗覺自己這一路走來真的風波不斷。
不過，不管凌夕是不是月璃國的七公主，她對自己卻是真心好的。
她在戲班呆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願意拿真心與她交往的人，凌夕是第一個。
只要她能做到，她也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她又伸手彈了彈童戰的前額，依然不見有任何異樣，她才鬆了一口氣，靠在窗邊安心守著他。
不管怎樣，等三皇子回來再說吧。
她相信明日大皇子必然會拿著畫像來找殿裡的宮女太監們對質，若是三皇子在此之前回來，他必然會處理好這一切。
若是今夜他不回來，明日他們還不知道如何度過那一劫。
看著童戰蒼白的臉，她只覺得心頭一陣揪緊。
若她沒猜錯，凌夕一定是和童戰一起逃出去的，童戰身負重傷而回，那麼凌夕她……現在如何了？
……
楚寒和江山他們離開大皇子殿後並沒有回清風殿，而是去了畫扇樓在星月城的據點。
他們在皇子殿的後院進出也沒有驚動東籬拓日的人，後院那一帶全是蠱王的手下在把守，雖然與東籬拓日聯手，但他們看得出，蠱王和東籬拓日之間也存在著隔閡。
想當然，在這種皇族鬥爭裡根本沒有真正的朋友，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
所有人或合作或對敵也不過基於利益的基礎上，一旦利益有衝突，合作的關係必然會破裂。
一個太上皇的位置自然滿足不了蠱王的野心，這點他們能想到，東籬拓日定然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這兩個人說是合作，實際上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一旦利用完，隨時都有可能把對方置於死地。
皇族鬥爭的血腥和無情，不得不讓人唏噓。
畫扇樓據地，收藏各種情報資料的密室裡，宗政初陽在暗閣裡翻了好一會，才從中找出一份卷宗。
他把卷宗翻開，安靜翻閱。
室內還有六人，大家只是安靜喝茶，不說話也不催他，靜心等候。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之後，宗政初陽合上卷宗，掃視了眾人一眼，才道：
「近幾年來星辰國內出現的組織，除開楚氏、修羅門以及畫扇樓在星辰的分部，實力算得上有規模的便只有六桃門，沈家堡聯盟，新近才到星月城的鐵騎團，以及一個說不上名字的黑暗兵團。」
他略微停頓了半刻，又道：「六桃門，楚寒應該比較清楚，而且他們去年年底就已經開始一步步解散，到現在已經基本上不存在了。」
他的視線掃過楚寒的臉，後者只是回以以及淡漠的目光，不說話。
宗政初陽繼續道：「沈家堡聯盟在星辰的勢力不弱，但主要勢力範圍集中在西辰一帶，在西辰，除了東籬拓日的軍隊，以民間組織來論，他們一家獨大，不過，對於星月城的事，他們依然鞭長莫及。」
鐵騎團就不用多說了，那是東籬江山的兵團，大家都清楚。
「至於這個黑暗兵團……」宗政初陽沉吟半刻，才道：
「早前沒想過會與星辰皇族打交道，所以畫扇樓裡有關黑暗兵團的記錄並不多，只知道，他們與皇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過去所做的事，一律與這個皇族有關。」
江山眸光閃了閃，問道：「這些日子以來除了你們的人以及我的鐵騎團，還有一股不明勢力在追尋蠱王的下落，會不會就是這個黑暗兵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