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微微亮起的眸子迅速黯淡了下去，她這麼急著向他解釋是怕他誤會嗎？
他隨手一揚，艙門在琉璃身後被打開：「進去吧。」
琉璃只是猶豫了一下，便端著參湯舉步往艙房內走去。
走到書桌旁她才把湯放下，看到桌上擺放著的賬冊，依這個擺放的方式，她知道哪幾本賬冊楚寒還未批閱。
她不自覺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賬冊翻開，隨意道：「我只是看看，你先喝湯吧。」
楚寒不疑有他，端起參湯，哪怕湯還是熱的卻也大口灌了下去。
琉璃眸子閃了閃，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做事從來謹慎，防備之心一直很重，可對她卻沒有一丁點防範之心。
如果若晴真的要利用她去害他，或許她真的可以給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她收回複雜的視線，看著賬冊，看了一會便拿筆在上面標記了些什麼。
一本賬冊很快便被她披閱完，把手中的筆放下，也把賬冊合上放在一旁，看著楚寒臉色明顯升起了一絲紅潤，她才淺笑道：「我該回去了，你早點歇息吧。」
她才剛站起來，楚寒便長臂一勾把她拉入自己懷中：「既然來了，今夜便不要走了。」
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胸膛，不安道：「我們已經說好了，寒，不要這樣。」
「你又叫我寒了。」他低頭想去吻她。
她卻側頭避開了他：「別這樣，寒，不是已經跟你說好了嗎？」
楚寒眸光再度黯下，盯著她，長臂不自覺收緊：「若真的那樣，為什麼還要親自給我把參湯送來，許世琉璃，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她若只是想要戲弄他，那她贏了，他被戲弄了，她開心了麼？
他根本抗拒不了。
為什麼要這樣捉弄他？看著他痛苦難過她真的這麼開心嗎？
琉璃深吸了一口氣，不再推他，只是雙手抵在他胸前，不讓他太靠近自己：「寒，不管怎麼樣，先放開我好不好？」
「我不放。」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想要便要，不要的時候便一腳把我踹開！」
「我什麼時候把你踹開過？」從來都只是她踹開他，他什麼時候做過這種違背自己心願的事情？
他臉色沉了沉，眸光卻不自覺柔和了下來：「你還在生我氣，氣我醒來的第一日那樣對你嗎？璃兒，那是因為……」
話說到這裡，他自覺頓住沒有繼續說下去。
中蠱的事他還不想讓她知道，讓她知道了只會引起她的擔心。
若晴如今受了傷，暫時無法給他解蠱，但她的傷稍有好轉，他一定會讓她為他解去身上的蠱毒。
若晴或許在很多人面前倔強而強悍，但在他面前卻總是小心翼翼，想要讓她低頭，他有的是方法。
他微微鬆開了琉璃，伸手握住她的雙肩，柔聲道：「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琉璃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唇，儘管沒有說話，眼角卻已經蒙上星星點點的淚意。
看到她眼裡的淚光，楚寒心裡緊了緊，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
「別哭了，璃兒，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受苦了。你相信我，很快我們又可以像過去一樣，很快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
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情，這一刻他還這樣抱著她，不管是做戲還是真情，琉璃的眼角也都是酸酸的，絲絲淚意湧現。
她掙扎著從他懷中抬起頭，看著他，依然維持著那一抹淺淡的笑意：「不管怎麼樣，今夜我也不能留在這裡。」
「為什麼不可以？」她難道還想回到南宮冥夜的身邊嗎？
昨夜他們瘋狂了一夜，還不夠嗎？
現在想到她和南宮冥夜的一切，他的心已經沒那麼痛也沒那麼氣憤了。
潛意識裡他已經接受了冥夜的存在，那畢竟是他的親弟，也畢竟和琉璃有著那麼深刻的感情，他就是再自私也不能揮劍斬斷他們的情絲。
「璃兒，我可以和冥夜和平共處，不要再與我鬧了。」他摟在她腰間的長臂卸去了幾分力度，「我可能喝多了，頭有點暈，我們到床上歇一會好不好？」
這話若是換在平時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琉璃一定會想，是他楚公子又在耍什麼把戲。
可是今夜她是知道的，他說的是實話，他的頭確實開始暈起來，他的臉色已經浮現出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她想給他一個笑，可臉上的表情扭曲得很，剛笑了笑，一張臉頓時又垮了下來，眼角的淚也忍不住溢出。
她張了張嘴，聲音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今夜我不能留在你身邊，寒，我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是不是冥夜不允許？」他用力握緊她的肩頭，腳下一個踉蹌，幾乎站不穩。
看著她眼角的淚，看著她痛苦的表情，他忽然臉色一沉，沉聲道：「你給我下藥了？璃兒，為什麼？」
小腹處不斷升起的熱度充斥著他的四肢百骸，甚至直達腦門，讓他的意識不斷在渙散。
起初他以為是因為自己太想她，太想和她親熱，才會在抱著她的時候身體產生了這樣的變化。
可如今，他不僅腳步輕浮，就連腦袋也越來越不清晰，這一切，又怎麼可能僅僅是因為對她念想太深？
那是藥物所致，他哪怕不懂藥裡，也清楚明白到這一點。
可是，琉璃為什麼要給他下藥？她若是想跟他在一起，根本無需要這麼費勁。
他對她的執念從未掩飾過，只要她對他說一聲想要，他就是要她個十天十夜也沒問題，她犯得著給他下媚藥麼？
琉璃依然默不作聲地淌淚，看著他，一臉苦楚。
她不說話，他心裡更焦急。
「究竟出了什麼事？璃兒，能不能告訴我？」
「你昨日是不是對我失望極了？」她張了張嘴，啞聲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有苦衷的，寒，不要懷疑我，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她，可我不得不那麼做。」
楚寒心頭一顫，用力盯著她，聲音低沉中透著一絲困惑：「你說，你有苦衷？」
究竟是什麼苦衷，竟讓她對他娘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