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一個孤傲的人輕語，一個書生止步。
書生的眼睛很純淨，看不到一絲的雜質，世間萬象，似乎都倒映在這一雙純淨的眼睛中，此時，這雙眼睛看向了一個孤傲的人。
街的盡頭，依舊是街道。
兩條路交叉在一起，中間總會有一個十字路口，那個十字路口，就可以稱為一條街的盡頭。書生和莫小凡，就在那個十字路口處，相遇了。
狂月滿天，星光燦爛下的大陸上，總有很多神奇的偶遇，偶遇大多發生在男孩和女孩身上，今夜有些不同。
今夜的偶遇，是兩個男人的相遇。
莫小凡一直沒有注意到書生，書生卻一直看著莫小凡。
許久。
書生說話了，很沒有的語句話，他說：「今天月亮真圓。」
書生說話很慢，這種緩慢的語氣，聽著讓人有一種想要放輕鬆的味道，話落到莫小凡耳朵裡的時候，莫小凡豁然轉頭。
隨後，他眼中閃過極為濃厚的警惕，他盯著那個看起來，溫和寬厚的書生。
他警惕，是因為，那個書生身上散發出一種讓他放鬆下來感覺，那種感覺，在看到那個書生第一眼時，已經深入骨髓。
可莫小凡沒有放鬆，他眼中只有濃厚的警惕，他努力的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書生，一定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人物。
莫小凡有一種錯覺，書生那一雙純淨道極點的眼睛，能看透他身上所有的秘密，包括他不在跳動的心臟，以及心臟中，那個青銅蛋。
莫小凡突然往後退了一步，再次警惕的看向那個書生。
書生純淨的眼睛裡，還是沒有一絲波瀾，他又用很慢的語速，說了一句：「一個人走在這繁華的街道，不是很無聊，一起走吧。」
逛街。
一個男人邀請另外一個男人逛街。
書生是青年書生，莫小凡是少年莫小凡。
莫小凡開口了，語氣有些漠然，道：「一個人走，挺好。」
莫小凡的委婉畏懼，沒有讓書生感到一絲難堪，他慢慢的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話落，莫小凡的眸子驟然縮了一下，書生說的那句話，莫小凡太熟悉了，那是地球上，一個叫做孔子的人曾經說過的。
這個世界，誰說出了這句話。
莫小凡眼中警惕的神色更重，盯著書生，問了一句：「你從哪裡知道這句話的？」
書生語氣很慢，反應好像也有些遲鈍，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你似乎也知道這句話？」
莫小凡又往後退了一步，沒有直接回答書生的話，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書生這次反應的時候更長，純淨的眸子裡終於多了一絲波瀾，他用很慢的語氣，平平無奇的說了一句：「你見過家師？」
莫小凡漠然，道：「他是？」
書生這次反應的有些快，他慢慢的說了兩個字，道：「夫子。」
莫小凡搖頭，悄無聲息又退了一步，道：「不認識。」
書生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他好像想通了什麼，道：「一個高，很大，很愛吃老頭。」
莫小凡繼續搖頭，同時腳步再次後退。
書生反應非常遲鈍，莫小凡搖頭，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困惑，而且，這困惑愈來愈濃，直到最後，他自己也搖了搖頭。
他換了一個話題，道：「你第一次來天石城吧，今天剛好有一個比較有趣的宴會，要不要一起去？」
莫小凡依舊搖頭，眼前這個書生，讓他感覺到一種厚重的感覺，那種無法逾越的厚重，像一座高山，高的看不到盡頭。
書生腰間，插著一卷書，莫小凡再次搖頭的時候，書生把那卷書從腰間拿了出來，他慢慢的說：「你能告訴你的名字嗎？」
莫小凡接著搖頭。
書生對莫小凡接連的搖頭，沒有生出一點怒氣，他語速還是很慢，道：「三天後，天石城賭石節開始，我家書院也在那一天招生，如果你去了，我便錄取你。」
莫小凡眉頭皺了一下，在這個神廟、古國、聖地、古教掌控天下的時候，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書院的存在。
那書生語氣，平緩中給人帶來一種，無與倫比的自信，他說，如果你來，我家書院錄取你。似乎，他家的書院，很厲害的樣子。
莫小凡還是搖頭。
書生在腰間的書上，輕輕畫了一筆，然後又合上了書，道：「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的搖頭，我家書院收學生的時候，天石城的年輕人，應該都去。」
莫小凡嘴角抽搐了一下，整個天石城的年輕人都去？
他把自己家的書院，當成什麼地方了？
天石城中，現在各大勢力匯聚，各聖地，古教的聖子，聖女，古國的皇子，皇女都來了一些，都是年輕人。
難道，聖子、聖女，皇子、皇女，也都會去？
一家什麼樣的書院，會有這樣的吸引力？書院裡的資源，功法，法術，會比那些超級大勢力的更好？
莫小凡有些不信任那個書生了，可是，那個書生說的話，偏偏又給人一種不得不信任的感覺，似乎，他說的話，都給人一種必須信任的感覺。
莫小凡腦海裡想了很多，漠然道：「你知道天石城，現在有多少年輕人人嗎？」
書生慢慢的說：「一百二十五萬三千四百零二十一個。」
莫小凡眼睛再次縮了一下，那個書生說的是真的嗎？怎麼有一種荒唐的感覺，若是真的，他怎麼知道的？
街頭偶遇的這一個書生，是什麼來歷？
莫小凡道：「你家書院收人，他們為什麼去？」
書生慢慢的把書插在腰間，沿著街道跨出了一步，這一步就是從一個街道的盡頭，跨到了另外一個街道的開頭，他慢慢的說：「因為我家書院教的好。」
他說完，就沿著街道，慢慢走了過去，繁華的街道，寶石的光芒與燈火的光芒爭艷，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燈火闌珊處。
莫小凡看著那個書生離去，背後，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冷汗濕透。
心中暗歎一聲，天石城中，果然藏龍臥虎，街頭上隨便出現這樣一個書生，都給人一種如此恐怖的感覺。
莫小凡沉默了一會兒，身上的傲然的氣質再次勃發而出，看著書生漸行漸遠的背影，他低聲說了一句：「早晚有一天，我會超越你。」
夜，深了。
莫小凡在繁華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賣衣服的店，買了一件新的衣服。又找了一家深夜中，依舊開燈火通明的澡堂，洗了一個熱水澡。
衣服店和澡堂都是凡人開的，所有的是錢，自然是從大黑狗身上，拿走的其中的一個錢包，錢包裡的銀票還有很多。
最後，莫小凡找了一家凡人開的店，要了一間上等的客房，就沉沉睡了過去，兩個月未曾好好休息一次，他已經疲憊至極。
這一夜，莫小凡睡的很香，這一夜，天石城有很多人不眠。
油條哥擄走廣寒聖女，重出江湖的消息，傳遍天石城。一些資質不好，修行不夠努力的修士，很多被家裡的長輩訓了，內容大多都是一個意思。十品血脈的油條哥，都能擄走廣寒聖女了，你怎麼還沒有突破！
這一夜，油條哥的名頭，不再是一個廢物，而是一個榜樣。作為第一個擄走聖女的男人，雖然面臨著廣寒宮無窮無盡的追殺，可是他的事跡，卻是有震撼性的。
油條哥重出江湖的消息，還不足以讓這麼這麼多人失眠，可是，如果再加上，書院將在賭石節的第一天，收徒的消息呢？
這個消息傳出的時候，注定了天石城，沒有幾個人能在這一夜不失眠了。
書生與莫小凡分別後，就去了天石城，城主的府上，慢慢的對城主說了一句，書院要收徒，隨後飄然離去。
微胖的中年城主，是天地玄黃四境之上的大修士，他看到那個書生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驚駭，第二個反應是鞠躬。
在那書生說說完，書院要收徒那句話後，修為深厚，背後的勢力也極為深厚的城主，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書生說完那句話，就離開了。
微胖的城主像是經受了一場生死戰鬥般，毫無形象的癱坐在了地上，冷汗從他的額頭，爬上了他的後背，從他的後背流向了他的腳心。
衣物盡濕。
他卻沒有整理自己的儀容儀表，大吼了一聲，把幕僚、軍師全部都喊過來。
微胖的城主與他的幕僚、軍師、謀士用了三分鐘，就做了一個決定，把書院收學生的消息，在這個注定不平凡的夜裡，通告全城。
城主府的消息，傳到各大勢力手裡，傳到大街小巷之中，傳到每一個年輕人的耳朵裡，傳到天石城外很遙遠的地方。
天石城的傳送陣，在這一夜，繁忙的運轉著，只為傳送一個消息。
書院，要收徒了。
很多普通修士，在聽到書院兩個字的時候，都有些茫然，書院是什麼東西？年輕普通的修士都有些疑惑。
諸多大勢力聽到書院兩個字時，第一時間召集了自己在天石城中的人，對自己一方的勢力，講解了書院是什麼。
這一個不眠夜，很多人知道了書院這個陌生的字眼，也知道了書院究竟是什麼。
晨，陽光穿過窗外古樹的枝條，斑駁的打在還在睡夢中，莫小凡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