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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93那一年春,孩子氣的他 文 / 一濁

    凌旭站在遠處望著果木花海中那個淡淡撫琴的少女,臉上毫不掩飾的愛慕。

    一曲《高山流水》梁田田沉浸其中,根本沒有注意到遠處倚樹而立的少年在花雨間默默注視。

    凌旭喜歡看梁田田長髮鋪散的自在模樣,她永遠都是一身素色的衣裙。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丫頭穿了一身寬袍大袖的白色衣裙,只是在裙擺處用天藍色的繡線繡了層層疊疊的雲朵,如果不仔細看就要忽略了。這樣頗有古風的打扮,他的小丫頭彷彿那要乘風而去的謫仙,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仙靈氣息。

    一曲終了,梁田田閉目凝神,似乎還沉浸在古風古樂之中。

    凌旭笑著走過去,說來也怪,平日裡總是一身利落勁裝的凌旭,今天竟然出奇意外的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袍,像是故意配合梁田田似的。

    「平日裡只知道你的古箏彈得好,卻不想這古琴竟然也彈得如此韻味兒,真叫人眼前一亮。」在梁田田的對面席地而坐,隨意而自在。

    「琴是君子之器,象徵正德。我還是先學的古琴,才去練的古箏。」前世,這是從記事起就開始學的,浸淫二十多年,自然不俗。

    凌旭卻一臉納罕,「你什麼時候學的琴,我竟然不知道。」心裡有些懊惱,說好了這一世陪著她守著她的,竟然連這丫頭什麼時候學琴都不知道。

    梁田田自然不會對凌旭說真話,笑著道:「只是隨意學的,也沒當回事兒。」過去的種種哪裡能說。

    「隨便學學竟然彈得這麼好,你可千萬別出去彈,被那些自詡多才的國子監學生碰上。還不得羞愧死啊。」凌旭笑著打趣,他們兩人之間,似乎總是這樣溫情流淌。不需要多餘的語言,不需要特別的山盟海誓,經常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彼此。

    就比如此時,梁田田看著凌旭通紅帶著血絲的眼睛,懊惱道:「又是星夜兼程?也不急這幾天。怎麼就不知道愛惜自己?」離著她的生辰還差幾天呢。凌旭要是正常趕路,也是能回來的。

    「本來計算好了時日,總想著早一日回來就能早一日看到你。就忍不住趕了夜路。」凌旭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梁田田身邊,他毫無羞愧感的把頭枕在梁田田的肩膀上,委屈道:「我不是故意不愛惜自己的,就是太想你了。」閉著眼睛嗅著她身上清新的味道。像極了山野間的清泉,莫名的讓人心安。

    梁田田有點兒著惱。這麼大的人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真是。

    「你是答應過我的,要愛護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我知道,我這不是趕著來負荊請罪了嗎。大小姐要怎麼罰?是不是要我請了家法來?」想到梁家那一條去衣受杖的規矩,凌旭枕著她的肩膀嗤嗤的笑著,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大小姐要是生氣。凌旭不介意去衣的,就是……」他故意做出一副羞赧的模樣。眼看著小丫頭的耳朵尖子都紅了,輕笑道:「能不能別在外面?」

    這個混蛋!

    什麼話都敢說。

    還有什麼是他不敢開口的?

    混蛋!

    臭無賴!

    厚臉皮的傢伙!

    「呸,誰要用家法罰你了?」梁田田羞惱異常,臉蛋紅撲撲的,恨不得把這傢伙摔個狗吃屎才好。

    少女羞惱的咬著唇,到底沒動手。心裡勸著自己:我不跟無賴計較。到底是心疼凌旭晝夜兼程歸來,心底的那份喜悅早就把什麼都壓下了。

    凌旭就喜歡看小丫頭惱羞成怒的模樣,這丫頭平日裡處事不驚,那副「每逢大事有靜氣」的沉穩,就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人也比不得。能看到這丫頭惱怒,也只有自己這樣厚臉皮的逗她了。

    「田田惱了?」凌旭故意一臉委屈,翹著嘴角道:「我可是真心來道歉的,主動請罰還不成嗎?再說,難道我是外人?怎麼就不能用家法罰了?還是你想用我的家法?」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凌旭笑的壞兮兮的。

    「你們家什麼家法?」梁田田一臉警惕。

    凌旭趴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惹得梁田田臉紅心跳的罵他,「滾一邊去!」這個混蛋,就是故意氣她的。

    節操呢?

    好吧,這傢伙在自己這從來就沒有過那東西。

    「不滾!」凌旭耍賴道:「滾了幾個月了,就想著我的媳婦,好不容易見到了,鞭子抽我也不滾。」說完還無賴似的抱住她。

    「誰是你媳婦?」梁田田哪裡能讓他得逞,胡亂的掙扎兩下沒掙開,也就由著他了。

    「抱著的就是我媳婦。」凌旭一本正經的回答。

    「笄禮的事兒準備的怎樣了?」凌旭開口,不再逗她。

    「都是爹和大嫂在準備,也不許我插手,我啊,現在就安心的做我的大小姐,什麼事兒都不用我操心。」這些年,這大半個月大概是她今生最輕鬆的日子了。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整日裡就安心享受。就連球球他們都懂事兒的規矩了,這麼多天丁點兒毛病讓人挑不出來,可見是為了她這個生辰做著最大的努力了。

    「那是梁叔和大嫂心疼你。」

    凌旭叫的是那麼自然,自然到讓梁田田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她錯愕的盯著凌旭的時候,就看到枕著肩膀的少年長睫顫抖,輕聲開口。

    「大哥在滄州府那邊你不用擔心,滄州府的知府是陛下當年的伴讀,此人最是正義不過,發誓要肅清滄州府境內

    的土匪,大哥此舉正得他心,兩人已經暗中見過,並商量了解決辦法,想必大哥今年又會立一個大功,就是破格提拔也是可能的。」他說的是那樣自在,之前還是「滿倉」,這一下子變成「大哥」,都沒有什麼過渡。

    梁田田嘴角狠狠的抽了兩下。

    凌旭你這樣,凌伯父知道嗎?

    也不是第一天領略凌旭的厚臉皮了,梁田田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凌旭心中得意,嘴角翹的老高。「二哥在軍中,其實我倒是最放心。從小二哥就嚮往軍中,當年如果不是年紀小,只怕就隨著三叔去從軍了,這一次倒是遂了他的心願……你不要擔心,球球是聰明的,他說要給你考一個狀元回來,我從不擔心。倒是虎子,以後不知道他的路怎麼走?」

    也不等梁田田說話,凌旭自顧自的道:「不管虎子選擇怎樣的路,有我這個姐夫在,定能護著他這一世平安喜樂。」他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讓人安心的感覺。

    梁田田吸了口氣,凌旭這樣做,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意。

    一切盡在不言中,凌旭為她做的她從來都懂。

    「丫頭,你的笄禮上我給你彈琴如何?」凌旭突然開口,帶著一絲撒嬌的味道,「遼東府的人還不知道你是我的媳婦吧,這麼好的媳婦,我怕讓人看了給搶走了。」

    說說就沒正行。

    梁田田斜睨了他一眼,「可我已經答應球球了。」弟弟的琴彈的也好,這樣的場合,弟弟都開口了,她怎麼忍心拒絕。

    凌旭卻不放棄,「球球古箏談的更好,他去彈古箏,我給你彈琴,我們一起給你伴奏,多好?」說完巴巴的看著她,「丫頭,你不會拒絕我吧?」那模樣,活生生一個跟家長討糖吃的孩子。

    梁田田挑眉,「你會嗎?」

    「小瞧人不是?」哪個男人被人這樣質疑會高興?凌旭假意生氣,屁股拱了拱,把梁田田拱到一邊,一屁股坐在了琴前。「你給我聽好了。」雙手放在琴上的瞬間,他整個人的氣勢一變,寧靜、端肅,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兒。

    一曲《鳳求凰》,凌旭癡戀的目光始終不離梁田田。

    幸福的小丫頭笑的眉眼彎彎的,臉上毫不掩飾的喜悅。

    梁田田暗想:她一定是戀愛了,不然怎麼看到這個男人就從心底泛出一股喜悅呢,似乎所有的細胞都活泛了,只要看到他,就什麼事兒都忘了。

    這在之前簡直是不敢想的。

    梁田田暗自琢磨著,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凌旭的呢?

    好像……

    一曲終了,梁田田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就沒有看到凌旭似笑非笑的臉。

    眼前一張放大的臉,梁田田嚇了一跳,「你幹嘛?」這傢伙,不會是又想……梁田田抿著唇,暗自告誡自己。可別再下意識的正當防衛了,上次一腳過去,聽說肚子都踹青了。

    「看夠了?」凌旭這一次還真沒想幹壞事兒,反而逗她,「看的這麼久,都入迷了,是不是發現本少爺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忍不住就要想親近……」

    眼看著小丫頭的臉色越來越糟糕,凌旭忍不住抱住她。沒心沒肺的笑道:「丫頭,我怎麼這麼喜歡你呢?」喜歡她凝神、喜歡她生氣、喜歡她嬌斥、喜歡她發呆、喜歡她的一切一切,怎麼都喜歡不夠似的。

    這個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被凌旭抱的太緊,掙扎不開的梁田田忍不住在他肩膀咬了一口,結果抱著她的人只是輕輕扭了一下,發出輕微的鼾聲。

    竟然睡著了。

    梁田田驚訝,扳著凌旭枕在自己腿上,遠遠的,兩個人靠在一起,微風吹來,花雨飄散,像是一幅永恆的畫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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