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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7章 攔路 文 / 蕭舒

    第7章攔路

    飛馬鏢局精銳盡出,百步神拳馬行空親自坐鎮,運送這一趟三十萬兩的鏢銀。

    蕭月生隨行,明月也跟著一起。

    一行人浩浩蕩蕩,前有趟子手吆喝,後邊車隊如一條長龍,黃底黑線,上繡插翅飛馬的鏢局飄蕩,威風赫赫。

    馬行空走在前頭,與眾鏢師騎著馬,趟子手步行跟上,馬車轔轔,沿著官道緩緩而行。

    蕭月生沒有騎馬,坐著一輛馬車,走在最後,明月趴在車伕旁,左顧右盼。

    這輛馬車極寬敞,能橫躺一人,上面有矮榻一張,書案一張,左右窗簾挑開,車廂內也顯敞亮。

    蕭月生坐在榻上看書,神情悠閒,他一身青色道袍,洗得發白,雖陳舊,卻顯得很整潔。

    馬春花有潔癖,每兩天給他洗一次衣衫。

    她坐在對面繡墩上,穿著一身黑緞勁裝,越顯肌膚白皙細膩,臉龐皎潔如玉。

    她輕佻案上的瑤琴,只用一根手指,錚錚作響,斷斷續續,也成調子,卻沒有高低起伏。

    她雖不通音律,也不會撫琴,僅用一根手指,卻玩得興致盎然,蕭月生專心看書,不理會她。

    半晌過後,她停下來,按琴說道:「師父,咱們出去轉轉罷,一直坐著多悶!」

    蕭月生盯著書,搖搖頭。

    「師父!」馬春花撒嬌。

    蕭月生抬頭,目光在她白皙秀美臉龐一轉:「閒得慌,就練功打發時間罷!」

    「在車上哪能練功哇?!」馬春花道。

    蕭月生眉頭一皺,想起她內力不深,心性不堅,不足以在這般情形下練功,道:「我教你撫琴罷!」

    「再好不過!」馬春花大喜過望。

    她自聽過蕭月生撫琴,沉迷陶醉,便不克自制的喜歡上了音律,只是蕭月生不答應,說需得先練好武功,專心致志,不能分心。

    蕭月生放下書,身子前傾,手按上瑤琴,五指一掃,錚錚聲響起,一曲十面埋伏傾瀉而出。

    片刻後,他忽然止住,省起彈這首曲子,頗有幾分不祥。

    徐錚一身勁裝,青色短襖,手上拿著一柄長刀,坐在馬上,英姿勃發,緊跟在馬行空身後。

    聽到琴聲,他冷笑一聲:「師父,他又吟風弄月了!」

    馬行空轉頭,見弟子臉上不屑,沉聲道:「錚兒,為人心胸需寬廣,觀瀾道長醫術高明,武功精深,值得尊敬!」

    「是,師父。」徐錚諾諾,他是不敢違逆師父半句,心下卻頗為不服。

    自小看他長大,馬行空一瞧,便知他心底不服,暗自搖頭,卻也無奈,慢慢會好的。

    忽然,他一勒韁繩,坐下馬匹止蹄,一動不動。

    徐錚忙勒韁繩,止住馬蹄,見師父臉色沉肅,忙道:「師父,怎麼了?」

    「這片林子……,你去瞧瞧,小心著點兒!」馬行空雙眼瞇著,眼光明亮,在前面不遠處的道旁掃來掃去。

    前面不遠,兩片樹林一左一右夾著大道。

    鬱鬱青松形狀各異,最外圍是松樹,往裡走,夾著一些別的樹種,樹枝橫斜,交叉在一起,樹葉濃密,像一張幔子擋住人們目光。

    徐錚點頭,一夾馬腹,衝刺而出,搶在眾人前頭,一手提韁繩,一手拿刀,雙腿御馬,慢慢進了樹林夾著的大道。

    不一會兒,他自大道裡衝出來,來到馬行空跟前:「師父,沒什麼動靜。」

    馬行空凝神看一看,緩緩點頭:「好吧,出發!」

    徐錚揚聲喝道:「出——發——!」

    馬春花忽然飄飄而來,腳下輕盈,靴子一塵不染,彷彿踏在空中飄過來:「爹爹,慢著!」

    「春花,怎麼了?」馬行空勒馬轉身問,一揚手,隊伍又停下來。

    「爹,師父說,前面林子有埋伏。」馬春花纖纖蔥指一指前面鬱鬱的林子。

    她的手原本有些粗糙,是練功所致,近一年來,卻是用一種獨特的藥方洗手,變得越發雪白細膩。

    「師妹,我剛才看過,沒人!」徐錚皺眉道。

    馬春花搖頭:「師父絕不會錯,爹,你再去仔細看看罷,……我先回去啦!」

    說罷,轉身便走,幾步功夫,已經鑽回了車廂。

    徐錚沉著臉:「師父,明明沒有人,他偏偏說有!……真是豈有此理!」

    馬行空擺擺手:「錚兒,小心無大錯,咱們一塊兒去看看!」

    「……是,師父。」徐錚欲言又止,歎了口氣,怏怏點頭。

    二人進林,周圍一暗,清涼之氣撲面而來。

    馬行空眉頭緊皺,抱拳喝了一聲:「不知哪位好漢大駕在此?!在下飛馬鏢局馬行空!」

    驀然間,一陣大笑響起來:「哈哈,果然發現了,弟兄們,亮亮相吧!」

    一陣簌簌聲,一面旗子升起來,上面是黑旗金字,繡著一面下山猛虎,虎下面有兩字:「大智」。

    旌旗下面,站著一排人,手持兵刃,或刀或劍,陽光透過樹葉,照在兵刃上,寒光閃動。

    旗下一人,約有三十餘歲,高大魁梧,如一隻巨熊人立而起,敞著胸膛,坦胸露乳,胸毛濃密,與頜下濃髯連成一片。

    他嘴方鼻大,雙眼如銅鈴,當眨眼的時候,寒光閃閃,懾人心魄。

    他一仰頭,朝天打了個哈哈,如一陣春雷滾滾:「哈哈,飛馬鏢局?……此路是老子開,管你什麼鳥鏢局,都得留下買路財!」

    「買路財!」人們哄然答道。

    馬行空坐在馬上,沉下臉,瞪著他們,抱起拳,忽然一笑:「不知好漢是哪一路?何處紮寨?」

    「你這老兒,聽著!」一個青年漢子站出來,仰頭一指馬行空:「咱們是大智寨的,……寨主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不喜殺人,你若乖乖交錢,饒爾性命,若是不然,嘿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大智寨,沒聽說過,馬行空眉頭緊皺,此人說話,忒也無禮,本來依規矩,他會撒些錢來開路,算是拜碼頭,過路費。

    他如此說話,大不合規矩,容不得低頭,若不然,往後怎麼在江湖上行走?!

    「小老兒倒想聽聽,咱們得交多少錢?」馬行空心中恚怒,臉色不動。

    「見面分一半!」青年轉頭看一眼大漢,喝道:「咱家寨主開恩,容你們拿走一半兒!」

    馬行空冷笑一聲:「幾位朋友好大的胃口!……想要取財,也沒什麼,卻得拿出幾分手段來!」

    「師父,要打起來了!」馬春花探頭出車窗,往外望一眼,縮回身子,對蕭月生道。

    蕭月生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只是略一點頭。

    「師父,我聽那人的笑聲,功力深厚,爹爹怕不是對手!」馬春花輕聲道。

    蕭月生點頭,仍盯著書看。

    「師父!」馬春花嬌嗔,哼道:「我去看看,好不好?」

    蕭月生放下書,看著她,神情平和,淡淡說道:「嗯,去看看也好,莫輕易出手。」

    「是,師父!」馬春花興奮答應,跳出車廂,幾步功夫,施展輕功來到馬行空馬前。

    「李三,去跟他過過手!」雄壯大漢一擺手,指了指馬行空三人,滿不在乎的道。

    「小的遵命!」那青年抱拳,鄭重答道,踏前幾步,來到馬行空跟前:「老頭,我來領教高招!」

    「對付你,何須師父?!」徐錚跳下馬,將刀放在馬鞍上,見那青年沒有兵器,也不使刀。

    「好,打了小的,再收拾老的!」那青年冷笑,他濃眉大眼,長方臉龐,看上去憨厚,看不出嘴巴如此刁毒。

    「找死!」徐錚忍不住罵道,探步出拳,直拳奔中宮而去。

    他奉師父如父,容不得別人褻瀆。

    「來得好!」那青年迎上來,右拳擊,左拳夾擊,招式凌厲,兩人戰成一團。

    徐錚基本功極紮實,招數沉穩,一招一式,一板一眼,顯得質樸無華,卻勢大力沉。

    那青年則是動作輕靈,腳下靈動,拳法刁鑽,常常自出奇不意的地方衝出來,擊中徐錚。

    只是徐錚皮厚,挨上一拳,渾不在意,只要能打到那青年,兩人往往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難分難解,場面不失熱烈。

    二十招後,徐錚一招猴子摘桃,招式陰狠,那青年急躲,卻來不及,被一掌擊中丹田,踉蹌後退,坐到地上,只覺渾身無力。

    徐錚得意一抱拳,正色道:「承讓!」

    說罷退後一步,掃一眼馬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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