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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笑傲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馬 文 / 蕭舒

    第一百七十六章回馬

    「林師弟的劍法,確實不凡!」勞德諾憨厚笑道。

    岳靈珊放下點心,咯咯嬌笑:「那是自然,小林子的劍法,可是得自名師傳授,比咱們華山派劍法更高一籌呢!」

    眾人搖頭而笑,悄悄瞥一眼師父岳不群的臉色,心下啞然,也就是小師妹言笑無忌,敢說出這番話。

    林平之大是不安,小心看一下岳不群的臉色,忙道:「蕭鏢頭一直說,他所授的劍法,與華山劍法並無高下之分,只是一個以簡始,一個以繁入,殊途同歸,……只是我腦袋笨,手腳又笨拙,記不住那麼多的招式,只能練這種簡單的。」

    岳不群搖頭微笑:「蕭先生太謙了!」

    他仰頭觀月,月圓如鏡,清輝遍灑,宇內一片澄澈。

    半晌之後,他撫髯而道:「每個人的資質不同,修煉劍法時,進境也自不同,因材施教,方是一代宗師。」

    眾弟子若有所思。

    岳不群撫髯而笑,望了他們一眼,淡淡道:「平之性子樸實,不適宜繁複的劍法,蕭先生所授劍法,招式簡練,卻威力宏大,確實適合平之,若是換了你們另一個人,讓你們不停的苦練一招劍法,……你們呀,怕卻耐不住這份枯燥!」

    「師父言之有理!」令狐沖點頭,若是讓他苦練一招,確實要了他的老命,無論如何提不起興致的。

    林平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俊臉通紅。

    蕭府後花園

    「什麼,師父,你要離開洛陽城?!」江南雲嬌喚一聲,玉臉色變,明眸緊瞪他。

    清晨時候,師徒二人練完功,順便來到了湖上的小亭中,江南雲喝著粉紅色的果汁,蕭月生則輕抿巴山夜雨酒。

    他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讓江南雲勃然色變,失聲驚叫。

    「嗯,為師過兩日便要離開。」蕭月生點點頭,放下白玉杯,目光投向遠處的花圃,花圃中奼紫嫣紅,百花齊放。

    江南雲明眸流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黛眉緊緊擰在一起,玉臉沉了下去。

    看了半晌,江南雲搖搖頭,一顆心不住下沉,無奈歎息一聲,強打精神:「師父,這次又是為何離開?!」

    蕭月生曾離開過一次,故這一次,江南雲並未太過激,但仍是心頭壓抑,惆悵如輕煙般緩緩瀰漫開來。

    蕭月生喘一口粗氣,站起身,用力呼出一口濁氣,昂然說道:「辟邪劍譜之事,塵埃落定,為師終於可以鬆一口氣,想出去轉一轉,領略江山如畫。」

    「那我呢?!」江南雲忙道,玉臉露出一幅可憐兮兮的表情,似是無人要的小孩一般。

    「你麼……?」蕭月生伸手摸摸唇上的小鬍子,歉然一笑:「清平幫如今乍上路,還需你在此震懾。」

    「師父是要拋下我不管嘍——?!」江南雲登時一急,聲音陡的提高八度,恨恨瞪著他質問,氣急惱怒。

    蕭月生皺了皺眉,橫她一眼。

    江南雲忙將聲音降下,低聲哼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師父你不能拋下我!」

    江南雲也顧不得師父歡喜與否,知道這個當口,死也不能鬆口,否則,他一旦離開,不知何時何月能夠再回來。

    故她祭出了小女子的撒潑耍賴之法寶,明眸泛紅,淚珠流轉,似隨時可能溢出眼眶掉下來。

    「你若一走,清平幫怎麼辦?!」蕭月生淡淡問道。

    她忙擦了一下眼角,嬌聲回答:「清平幫不足掛齒,讓謝仲翁做幫主便是了!」

    「他可能服眾?!」蕭月生拿起白玉杯,輕抿一口,淡淡問道。

    江南雲精神一振,心下大叫有轉機,忙道:「他不能服眾,弟子成呀!……只要跟他們說一聲,諒他們不敢弄鬼!」

    「你我師徒二人,得罪了不少的人,若是他們見咱們離開,拿清平幫洩憤,如何是好?」蕭月生語氣平淡,漠漠問道。

    「這……」江南雲遲疑一下,黛眉皺起,稍微想了想,用力一拍手,嬌聲笑道:「師父不是有一種玉符,可在緊急時刻召喚嗎?!」

    蕭月生點點頭,淡淡說道:「既如此,你便跟我一起離開罷!」

    「真的?!」江南雲似是不敢置信,明眸大睜,玉臉放光,驚喜莫名的緊盯著他,見他緩緩點頭,心下狂喜,直衝腦海,一片空白。

    她驀的發出一聲尖叫,曼妙的身子一飄,斜斜飄出了小亭,落到湖面一片碧綠的荷葉上,盈盈俏立。

    隨即,她腳尖輕點湖水,如蜻蜓點水,在湖上凌波微步,身法奇快,宛如一道道白練在湖上方捲動。

    蕭月生端著白玉杯,微微一笑,輕抿一口巴山夜雨,吁了口氣,神情一片滿足,心下感歎,捉弄人的感覺實在美妙!

    王宅

    清晨,蕭月生來訪,王元霸與林震南親自出迎,正門敞開,這些日子以來,蕭月生甚少親自登府。

    幾人已是熟悉無比,不再寒暄,直接點明來意。

    林震南聽說蕭月生要離開洛陽城,心下吃驚,頗是擔憂,只是卻不表現出來,微微一笑:「蕭鏢頭,辟邪劍譜既交到方證大師手上,此事便算圓滿解決,林某也放心了!」

    林震南又呵呵笑道:「為了林某,蕭鏢頭羈絆於此,已經很長久了,如今也該鬆口氣了!」

    「總鏢頭太客氣,何必如此見外?!」蕭月生搖頭一笑。

    王元霸也跟著哈哈一笑,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了辟邪劍譜,咱們無事一身輕,再沒啥可操心的了!」

    蕭月生點點頭。

    隨即,他粗重眉頭一皺,冷笑一聲:「總鏢頭這裡既沒有辟邪劍譜,若有人還不死心,那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有此一句話,林震南與王元霸心頭大定。

    臨別之際,蕭月生將林震南拉到一旁,低聲細語,然後又交給他四枚玉符,林震南不斷點頭,神情感激。

    岳不群聞訊趕來,自王元霸那裡一打聽,登時吃驚。

    待蕭月生與林震南說完了話,回到正廳,岳不群便急切問道:「蕭先生,為何如此匆匆離開?」

    蕭月生歎息一聲,搖頭道:「想必岳掌門已然明白,魔教的那幾個人死於我手。」

    岳不群怔了怔,沒想到蕭月生親口承認,點了點頭,示意猜得出來,蕭月生避開他與定逸師太取得辟邪劍譜,讓岳不群心生芥蒂。

    「依魔教眾人的性子,吃了這麼大的虧,豈會善罷干休?」蕭月生搖頭,撫著唇上小鬍子,無奈的一歎:「若是留在這裡,反而連累了別人,不如索性離開。」

    「魔教賊子日益猖獗,實為我正道中人之恥!」岳不群沉聲哼道,極為痛心。

    蕭月生點頭道:「魔教之人不比尋常武林人,手段詭異歹毒,防不勝防,唯有將他們引開,方是佳途。」

    岳不群慨然道:「蕭先生放心,我會一直與林總鏢頭他們在一起,小心戒備。」

    蕭月生抱拳:「如此,便多謝岳掌門!」

    洛陽城裡,一道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名動天下的驚鴻一劍蕭一寒,昨日離開了洛陽城,不知去向。

    其弟子笑面羅剎江南雲,也跟隨其師,清平幫如今的幫主乃是謝仲翁,名不見驚傳。

    但很快,謝仲翁之名便轟傳洛陽城,一時無兩。

    江南雲離開的當晚,清平幫忽然出擊,宛如一股威力龐大的龍捲風過境,一夜之間,洛陽城內大小幫派皆被攻破,進而收伏,清平幫徹底統一了洛陽城。

    一夜之間,謝仲翁之名如日中天,即使是洛陽城外的武林群雄,對這個名字亦如雷貫耳。

    謝仲翁本身的武功,無人知得,但他的幾大護衛,卻棘手得緊,有不少的武林人物,嫉妒他一夜成名,前去挑戰。

    每一次,他皆是同時派出三個護衛,不管是一人前來挑戰,還是數人挑戰,皆是三個護衛迎敵。

    這三個人使的是一套劍陣,無論何等高手,皆鎩羽而歸。

    數撥高手挑戰之下,皆是完敗收場,如此幾次,人們開始正視清平幫的強大。

    第二日夜,有數人前去王宅,一探虛實,在他們想來,如今沒有了蕭月生的保護,林震南還不是手到擒來?

    辟邪劍譜畢竟是林震南所有,說他沒有看過,誰也不信,劍譜如今已歸於少林方證大師,少林寺固若金湯,無法搶奪,唯一獲得之途,便是從他口中撬出來。

    這一次,更是慘烈,進去九人,無一生還,第二天清晨,他們的屍首便擺在洛陽城外的小樹林中。

    這九個人,個個都是一把難得的好手,如今卻身死如燈滅,尚未散去的武林群雄皆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但如此一來,卻再也沒有人敢輕易招惹王宅,那裡被視為武林禁地,有進無出。

    通往臨安城的官道上,一輛豪華而又寬大的馬車緩緩而行,兩匹雪白的駿馬翻蹄輕步,神態悠閒。

    陽光熱烈,大道也被烤熱,乾燥易起塵土,好在此時人們多停下來歇息,過了最熱的時候,再趕路。

    大道乾燥易起塵土,這兩匹白馬卻一塵不染。

    它們比尋常的馬高出一頭,腰間卻略矮一些,更為精悍,四腿筋肉隆突,身體曲線優美協調,兩隻黑寶石般的大眼閃閃發光,冷駿無比,傲氣凌人。

    它們宛如閒庭信步,在寬敞的大道上小跑,神態如踏青尋花。

    車廂之內,豁亮而溫馨,似是一間小書房一般。

    車頂是三枚夜明珠懸掛,散發著乳白的光芒,照亮了車內,四周是月白如象牙的浮雕,雕著雲紋,深青色的鵝絨褥子鋪陳,一前一後共有兩處矮榻。

    蕭月生坐在前面的榻上,斜倚在靠枕上,拿著一卷書,時而拿起手邊的白玉杯,輕抿一口,身子隨著馬車而輕輕晃動。

    劉菁、江南雲還有小荷三女坐在後面的椅上,三人坐在一起,並不顯擁擠,可見馬車的寬敞。

    她們三女低頭湊在一起,細細品評著一幅刺繡。

    這幅刺繡乃是素有江南神針的陳素蓉所繡,極是罕見,是江南雲千方百計弄過來,獻給師母的。

    刺繡上所繡乃是一幅江南煙雨圖,波光粼粼的江面之上,幾株垂柳隨風而動,燕子斜飛於柳枝間,一看之下,江南之靈秀便撲面而至,果然不愧是大家之作。

    「師父,你這記回馬槍可厲害得緊!」江南雲自刺繡上抬起頭,拿起白玉杯,喝一口碧綠色的果汁,抿嘴輕笑一聲。

    蕭月生輕移書卷,露出半邊臉,衝她微微一笑,又移了回去,繼續看書。

    江南雲白了他一眼,放下白玉杯,眼神一陣迷離,眼前似乎重新浮現那一夜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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