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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6 **她? 文 / 臻善

    池玲瓏再次回到秦王府的時候,三更的梆子正好響起。

    從黑色繡織金雲紋貂皮披風中探出小腦袋,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象,池玲瓏的眉目控制不住的舒展開來。

    舒服的呢喃一聲,「終於回來了。」

    秦王府致遠齋,不是她停留世間最長的地方,然而,可能是因為這裡的某個人,讓她依戀的緣故,池玲瓏竟是覺得,隱隱的有把這裡當家的情感徵兆。

    她簡直太自來熟了!

    「快放我下來。」池玲瓏踢踢腿,讓秦承嗣將她放下來。

    他們這一路過來,驚險刺.激的簡直像拍攝好萊塢大片一樣。

    因為早已經過了宵禁的時間,而池府又距離秦王府甚遠的緣故,秦承嗣將她包在貂皮披風中,抱著過來的時候,沿途不知道碰上多少隊,巡城的守衛。

    幾次三番,她都被嚇的大氣不敢出。

    只能將自己的腦袋,埋在秦承嗣懷裡,汲取他身上的溫度為自己壯膽。

    因而,當終於回了致遠齋,這個讓她舒心且喜歡的地方後,池玲瓏當下終於將緊繃的神經線兒舒緩下來。

    秦承嗣小心將她放在地板上,確定她確實沒有沒出息的再次腿軟,往他懷裡載後,便傲嬌的冷哼一聲,在池玲瓏的瞠目結舌中,轉身朝內室走去。

    池玲瓏:「……」這是又搞哪一出?

    無語的低頭失笑。池玲瓏揮退了一臉忐忑的六月七月,隨即便也回了內中。

    秦王爺在生悶氣。

    他總是這樣。

    可能是之前十幾年的生活,過的太單調。太自持,也太孤寂的原因;也或許是,從小受的訓練,遇到的刺殺和挫折,讓他學會了無論對什麼事情,都要冷漠以待。

    因而,到了現在。即便他和池玲瓏生氣,鬧彆扭。也做不出其他過分瘋狂的舉動來。

    只會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回到內室,躺在靠窗的貴妃椅上,閉目養神。

    他的睡姿很安靜。也很規矩,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模樣看起來很是純良無害。

    身上的那些凌厲盡數掩去,那皮相依然給人矜貴清冷的感覺,卻不似帶了殺伐之氣,只剩下柔和。

    池玲瓏看著看著,一雙眼睛倏然就微微泛紅起來。

    她多喜歡他啊。

    而他,有多麼喜歡她!

    只是他們兩個人都太笨了,就連彼此依靠著取暖。都要學了好久才學會。

    池玲瓏眨了眨,那雙漆黑瑩亮的眸子,走到他一側蹲下身。伸出手去抓他修長,卻泛著森森白色的大掌,緊貼著自己白皙柔滑的面頰,細細摩挲。

    「你又生我的氣了是不是?」

    池玲瓏笑著問,不顧他此刻渾身僵硬,粗糲的指腹。更是磨得她嬌嫩的皮膚澀澀泛疼。

    又輕笑的道:「這次是生什麼氣呢?是我沒有陪你守夜過除夕?還是,我在宮裡給你惹麻煩了?」

    顧自歎口氣。又可憐兮兮的說道:「你生我的氣,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你說你這氣的是什麼勁兒,不是擺明了自己氣自己?」

    又好笑的哄他,「行了行了,不管因為什麼,總之是我錯了好不好?若是因為今年沒有陪你過除夕,呃,這個,原因你不是知道的麼?總不會再讓我給你解釋一遍吧?」

    「咱們兩個現在名不正、言不順的,你說,我一個小姑娘家,若是大過年的,不回叔嬸兒哪裡,倒是和你跨年來了,這也說不過去不是?」

    更說不過去的是,咱們兩個啥關係都沒有呢,就住一起了。

    這也幸好就你的幾個心腹知道,大家也都清楚情況,知道我是「被逼無奈」才上了梁山的。

    不然,我這麼個大家閨秀,就這樣和你混在一起,沒了清白,我多無辜啊。

    當然,這些話,池玲瓏無論在舌頭上滾上多少遍,也只敢在心裡傲嬌的腹誹,卻是不敢說出口來。

    她膽小,又圖安穩省事,怕嘴巴一個把不住風,就為自己引來失.身之禍。

    秦王爺若是一個動怒……哼哼,坑爹!

    池玲瓏笑盈盈的,一雙清冷的眸子,此刻也變成了好看的彎月模樣。

    她這副笑語嫣然的模樣,加之手中的溫度灼人,讓秦承嗣不得不睜開眼。

    看那少年終於睜開了,那雙黑漆漆的鳳眼,眸中帶火,神情懊惱而執拗的怒瞪她,池玲瓏就又笑著,用他的大掌蹭她的臉,「好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下一次,……陪我過……」

    陪我過什麼?

    池玲瓏眸子一閃,便又笑道,「好,下一年,我在秦王府陪你過年。」

    「嗯。」

    身子陡然一輕,繼而,池玲瓏卻是發現,自己又被人鉗制住腰肢,拎起來了。

    她被他禁錮在懷中,那力道大的,好似恨不能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

    堅硬的下頜不住的蹭著她頭頂的發旋,她溫暖的頸窩,他呼吸灼熱,卻讓池玲瓏無端的心酸。

    刑克六親,他現在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呵呵,你別舔我耳朵,不知道我怕癢麼?唉,唉,你別動啊,……」

    「哼……」

    「別咬,別咬,疼啊……」

    池玲瓏笑的不能自已,整個人化成了一個毛毛蟲,坐在少年懷裡不停的扭動。

    兩人又鬧了好一會兒,池玲瓏看了看沙漏,確定時間確實不早了。

    便也打了個哈欠,在少年下巴上親一下,與他道:「該睡覺了,不是說明天還要祭祀?」

    「不想睡……」

    這次倒是多說了幾個字兒。

    雖然秦承嗣說話的語氣。還是彆扭又傲嬌的,好似在她面前拉不下來臉面似地,池玲瓏卻也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明確的表現出他的喜惡,而高興的眉眼都完全亮堂起來。

    她又眷戀的吻他的唇,自己主動將小舌探進他的口腔,和他勾.纏舔.舐,任憑他急切的反攻,進而將戰場。轉到自己的口中,略有些急躁的攻城略地。

    舔.舐。吮.吸,啃.咬,廝.磨……

    他話不多,卻好似。就想要通過,這樣簡單,而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動作,向她表白他的心情一樣。

    他失落,孤寂,高興;他落寞,無助,悲慼,卻又歡喜。

    不管是何種心情。他總是想要她和他一起分擔。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急促難.耐的悶吼,以及少女壓抑的呻.吟,嬌.媚的嚶.嚀聲。好似成了這一夜的主樂章一般,久久消散不去。

    等到彼此平靜下來,四更的梆子也已經敲響了。

    兩人躺在漆黑的拔步床中,照例共蓋一床被。

    池玲瓏趴在少年肌理分明的胸膛上。

    一字一頓的和秦承

    嗣道:「不管你是不是想和別人說話,以後,若是有空。多和我說說話好麼?秦王府太靜了,你若是也不和我說話。說不定到了某一天,我說話的能力就要開始退化了,到時候見了你,都開不了口,可該怎麼是好?」

    「……好。」

    「不多要求你,這一個月,每天最少說十句話吧。嗯,先說好了,每句話最少五個字,你休想再用一個『嗯』字就把我打發了,我現在胃口大的很呢。你說你同意不同意?」

    「……好。」

    「秦承嗣,你是喜歡我的吧?」

    「不知道……」

    池玲瓏:「……」憤恨的在少年倏然繃緊的胸膛上,狠狠咬一口,氣的想笑。

    自己喜不喜歡人,自己都不清楚,耍她很好玩麼?

    哼,雖然剛才她是給他說過,不許再用一個「嗯」字將她打發,但是,這個問題可以用!

    再次憤憤的哼唧兩聲,「我們兩個要好好的,以後若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或是你又生我的氣了,你可以不理我,但是你要先告訴我原因。」

    「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偏你又不愛說話。若是某一天,我因為某件事情誤會了你,生你的氣,偏你又不願意開口給我解釋,我一怒之下跑沒影了,再不回來了,你說,到時候你生氣不生氣?」

    拍了怕腰間猛的加大的力道,小手在他大掌上,毫不客氣掐一下,「你力氣小點,很疼的。」

    又絮絮叨叨,「你不知道話本中,有多少夫妻或是有情人,就因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誤會,分道揚鑣,一錯過就是一生。那多可惜啊,明明郎情妾意,最是般配的一對兒,卻落得個勞燕分飛的下場,你說是不是很不值得?」

    「好……」

    「秦承嗣我們以後都好好的。我寬容你,你包容我,我們兩個好好的……」

    ……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池玲瓏卻又再次睜開了眼。

    她醒來的時候,房間中的蠟燭還亮著,而身邊的少年,悉悉索索的在穿衣服。

    看她呆萌萌的坐起身,神情憨然的看著他發呆,秦承嗣正穿衣的動作一頓。

    「吵醒你了?」

    池玲瓏傻傻的搖頭,揉著惺忪的睡眼,在秦承嗣黑漆漆的雙眸注視中,爬起身子去往床頭匣子裡摸東西。

    在中間一個匣子中,摸到熟悉的衣料,便迷迷糊糊睜開眼,上前將匣子拿下來。

    「過年要穿新衣服啊。」打哈欠,「雖然你今天外邊的朝服,我不能做,中衣和別的衣服,可都要換新的才好。」

    那匣子裡,裝著一身在袖口和衣領處,繡著清雅的如意蘭紋的白色繚綾中衣。

    中衣上花紋的繡工,雖然比不上專業繡娘,但是,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來,那衣服是花了大心思的。

    又拿了一個匣子下來,「呃,裡邊有……褻衣……」

    池玲瓏臉蛋紅了紅,卻還是努力裝作一副,自然的不得了的模樣,再次搬出一個匣子,「這是給你做好的襪子。」

    秦承嗣直直的看了她好一會兒都移不開眼睛,那眸光深沉的,好似還在壓抑著某種太過沉重的情感,竟讓池玲瓏一時間也手足無措起來。

    不免就不好意思的推他一下,「你快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換上新的。」

    為了掩飾尷尬似地,又再次開始絮絮叨叨,「我還給你做了錦袍,腰帶,荷包,靴子,還打了絡子的,這些你現在不方便穿戴。等你祭祀完回了王府,再把那些都換上,好不好?」

    「……好。」

    僅只是一個字,卻好似有千斤重。

    從他的口中吐出來,嘶啞的,讓人險些分不清究竟再說什麼。

    池玲瓏垂下腦袋,眉眼閃爍,不看當著她的面,就開始脫光光的秦王爺。

    卻是羞惱的,一下又躺回床上,背對著他說,「喝一碗狍子肉糜粥,再吃幾塊點心才能走,我昨天交代六月七月準備好的。今天祭祀怕是又要忙到黃昏才能散,你多吃點,不然中途肯定會餓。」

    「嗯。」

    「我,我睡了,你出去的時候把門關好。」

    身後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好大一會兒才又平靜下來。

    然而,就在池玲瓏大喘氣,覺得終於可以自由呼吸的空當,秦王爺竟是猝不及防的,就往她眼前塞了個荷包。

    「什麼東西?」池玲瓏條件反射開口問道。

    「……禮物。」

    「是新年的賀禮麼?」池玲瓏巧笑嫣然,即便一半小臉蒙在被子裡,也笑的璀璨生輝。

    「嗯。」

    「那你走吧,等你走了,我在看。」

    不一會兒功夫,秦承嗣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完全聽不見。

    池玲瓏又側耳傾聽了好一會兒,確定人確實走了後,便迫不及待一翻身坐起來,將秦承嗣方才塞到她面前的荷包拿來看。

    她倒是好奇,秦王爺心血來潮,送給她的新年禮物,會是什麼東西。

    這荷包看起來有些眼熟,不僅是眼熟,而是,非常非常的眼熟!

    當池玲瓏看見那荷包的時候,臉上充了血似地,整個都漲紅起來。

    這荷包不是別的,卻是之前池玲瓏,在以為秦承嗣還眼盲的時候,繡的一個「百年好合」荷包!!

    兩小人,穿紅衣,q版的她和秦承嗣……

    池玲瓏想死!

    哆嗦著手,池玲瓏捏了捏裝在荷包中的「賀禮」,顧自猜想著,裡邊會是什麼東西?

    紙張?!

    莫不是,秦承嗣給她寫情書了?

    池玲瓏異想天開。

    卻還是忍不住心情激動的,將那荷包快速的拆開來看。

    誰知,兩張紙,與情書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一張是地契,乃是之前她和秦承嗣去過一次的,京城西郊秦王府別院,包括那附近的一千多畝良田!!

    第二章紙,存在匯通銀莊的五十萬兩白銀?!!!

    池玲瓏眼皮子眨的快的,簡直快要抽筋了。

    她現在不覺的欣喜,也沒有乍富的恍然感,卻只是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紙張,心中哭笑不得的默念一句話。

    ——又是房子,又是票子的,秦承嗣這是……想保.養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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