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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18章 前哨戰 文 / 鳳鳴岐山

    五道溝並不是一條溝,而是一條河,起源於天山腳下,迤邐地從鎮遠城東面五十里外流淌而過,總長不過三百餘里,寬也就三十米上下,也並不甚深,最深處不過一米上下而已,人馬皆可涉渡,屬季節性河流,春夏兩季有水,秋冬則乾涸成淺溝,其名之由來已不可考,早在東漢時期,便已是屯軍開墾之所在,沿河兩岸曾是良田處處,至清初,回、漢、維吾爾、哈薩克等各族雜居於此,人口最多時,曾達萬餘之數,後因準噶爾興起,此地各族漸遷,到大將軍王老十四屯兵鎮遠城之際,沿河兩岸百姓不是被遷到了鎮遠城中,便是散到了老爺廟一帶,土地也漸荒蕪了去,成了雜草叢生之所在,可要說了無人煙麼,卻也不致於,這不,眼下就有一隊足足四十餘人的準噶爾騎兵正在沿河馳騁巡視著。

    「百戶大人,快看,清狗來了!」

    儘管五道溝一帶荒蕪得很,可一眾準噶爾巡哨們卻並不敢掉以輕心,哪怕是在縱馬飛奔中,也不忘警惕地瞭望四周,注意力的重點自然是著落在了河對面的東風,正因為此,當遠處的丘陵後頭一小股煙塵剛剛捲起之際,一名機警的游哨便已是第一時間發出了警報。

    「停止前進,轉向列陣!」

    能被派到這等最前沿來執行哨探任務,那名帶隊的百戶長自然不是等閒之輩,儘管尚未曾見到清軍的影子,可一看丘陵後頭的煙塵規模,立馬便判斷出了來者數量並不多,最多也就十數騎的規模而已,顯見不過都是清軍的前哨游騎而已,自是不怎麼放在心上,但見其一揮手,已是滿不在乎地下了令。

    「是!」

    這一小隊蒙古騎兵個個都是精選出來的彪悍之士,聞令而動之下,動作當真迅捷得很,齊刷刷地便勒住了飛奔的戰馬,順勢便沿河岸擺出了警戒的陣型,不僅如此,就連火繩也已點燃,四十餘支火繩槍整整齊齊地瞄向了河對岸的煙塵起處。

    「止步,列陣!」

    果然不出準噶爾百戶長之所料,從丘陵地帶衝出來的清軍騎兵攏共也就十六騎而已,為首的乃是一名身著八品奮武校尉服飾的青年軍官,此人正是清軍騎一師前鋒營的一名見習排長單坤山,別看年歲不大,卻已有了三年的軍齡,前不久剛在巴暖三川營一戰立了不小的功,因之被火線提拔為排長,正自意氣風發之時,儘管一衝出了丘陵區,便已瞅見了遠處列陣以待的準噶爾騎兵,但卻並不以為意,依舊是向前縱馬飛奔不已,不過麼,倒也沒太過大意了去,率部策馬行到了離準噶爾騎兵陣列兩百步左右的距離上,立馬一揮手,就此下了命令。

    清軍這麼一停將下來,原本巋然不動的準噶爾騎兵陣列立馬便起了陣微微的騷動,沒旁的,概因清軍游哨們所停的位置實在是太令準噶爾騎兵們難受了些,正好就處在了火繩槍的有效射程之邊緣,在這等距離上,火繩槍的命中率本就難以保證,就算是擊中了目標,也沒多少的殺傷力,當真令準噶爾騎兵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著實是憋屈得夠嗆。

    「舉槍!」

    儘管此際無法瞧清準噶爾騎兵們的表情,可單坤山卻知曉對方一準是鬱悶得慌,沒旁的,他之所以選擇停在這麼個位置上,自然不是胡亂選擇,而是早就已知曉了準噶爾騎兵們手中所持之火繩槍的有效射程,故意而為之,目的麼,只有一個,給準噶爾騎兵們好生上一堂射擊課,此際一見準噶爾騎兵們還在河對岸傻乎乎地列陣以待,單坤山不由地便樂了,獰笑著一抬手,聲線陰冷地喝令了一嗓子。

    「唰!」

    能進得了先鋒營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戰術動作自是熟稔已極,單坤山一聲令下,十五名騎兵已是整齊劃一地取下了背在身後的騎槍,平端在手,無言地各自瞄準了遠處的準噶爾騎兵陣列。

    「給我打!」

    單坤山稍事停頓了片刻,待得一眾清軍騎兵都已做好了射擊準備之後,這才用力一揮手,高聲下了令。

    「呯,呯,呯……」

    兩百米的距離並不算近,可對於清軍手中有效射程足可達到四百米的騎槍來說,卻算不得甚大事兒,平日裡早就練習慣了的,加之這會兒準噶爾騎兵都靜止不動地列著陣,簡直就是十足十的標靶,眾清軍騎兵們射擊起來,自是得心應手得很,一陣排槍招呼過去,當場便有八名準噶爾騎兵慘嚎著跌落了馬下,五死四傷!

    「開火,反擊,反擊!」

    那名準噶爾百戶長本還打算等著清軍向前推進呢,卻沒想到清軍居然就這麼亂槍招呼了過來,待得見己方一個照面便倒下了九人之多,登時便急了,不管不顧地便嘶吼了起來。

    「彭,彭,彭……」

    準噶爾騎兵手中的火繩槍都是俄羅斯軍淘汰下來的貨色,舊是舊了些,可大多還是保養得不錯的,射擊起來,威勢還是十足得很,槍聲極響不說,槍口處冒出來的硝煙也大得很,三十餘支槍齊射之下,聲勢自是不小,至於戰果麼,也不能說沒有,這不,就有一名清軍士兵的胳膊被流彈給擊中了,可也就只是一疼而已,皮被蹭破了一層,流了些血,除此之外,準噶爾官兵們的排槍也就剩下個聽響兒的熱鬧罷。

    「奶奶個熊的,還敢還手,舉槍,瞄準,給老子狠狠地打!」

    這一見準噶爾騎兵竟敢跟己方打對攻,單坤山可就不爽了,罵罵咧咧地便嘶吼了起來。

    「呯,呯,呯……」

    清軍手中的騎槍乃是陸軍制式武器——針擊槍的改進版,槍身要短上了不少,全長也不過就只有一米三左右,槍管以及槍托也明顯小巧上不少,裝彈方式與針擊槍卻是一致的,採取的都是後膛上彈,子彈也大體相同,都是紙殼子彈,威力較之陸軍所用的針擊槍動輒六七百米的有效射程來,

    要差了近一半,可縱使如此,也不是準噶爾所用的老爺槍所能比擬得了的,這不,準噶爾騎兵們還在忙乎著為火繩槍裝填黑火藥呢,清軍已是開始了第二輪齊射,只不過這一回的齊射顯然是較倉促了些,命中率有所下降,也就只取得了三個戰果——一死二傷。

    「娘的,慌個甚,給老子瞄準了再打,繼續射擊,不要停!」

    這一見第二輪齊射的戰果不佳,單坤山的臉色立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來,沒好氣地便罵了一嗓子。

    「撤,快撤!」

    清軍手中的騎槍接二連三地響著,以每分鐘十二發子彈的速度,不斷地射擊著,而反觀準噶爾騎兵手中的火繩槍,每分鐘只能擊發兩次,這等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些,結果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這場小規模的前哨戰方才開打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準噶爾一方便已是吃不住勁了,在付出了近半傷亡的代價之後,那名準噶爾百戶長可就不敢再戰將下去了,氣急敗壞地一揮手,率部便向遠處逃了去。

    「呸,不經打的孬種!」

    這一見準噶爾騎兵已逃向了遠處,單坤山倒是沒敢下令窮追,僅僅只是不屑地罵了一聲,而後,招手叫過一名騎兵,命其即刻趕回去報信,自己卻是率著一眾游騎四下裡探勘了起來,也沒再去管在河對岸那些躲在遠處的準噶爾騎兵是如何個暴跳憤怒來著……

    時值盛夏,又是在一望無垠的沙海裡,連個遮擋之處都沒有,這等苦楚當真不是那麼好受的,然則岳鍾琪卻顯然並不在意,策馬屹立於一座沙丘的頂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從腳下迤邐而過的大隊官兵們,直到一名哨探策馬狂衝上了沙丘,岳鍾琪這才眉頭微皺地看了過去,但並未開口相詢。

    「報,稟岳師長,我騎一師先鋒營一連一排十六騎突前偵查,在五道溝遭遇敵游騎四十五人,隔河對戰,殲敵二十,我無一傷亡,敵騎已敗退,然,兀自在河對岸遷延不去,單排長令小的前來報信,請岳師長明示行止。」

    報馬急速衝上了沙丘,一個乾淨利落的滾鞍下了馬,單膝點地,高聲地稟報了一番。

    「沿河岸搜索,不許過河!」

    岳鍾琪靜靜地聽完了那名報馬的陳述,黝黑的臉上平靜依舊,也無甚嘉獎之言,僅僅只是一揮手,不動聲色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對岳鍾琪這麼道命令,那名報馬顯然有些不解,但卻不敢多言囉皂,緊趕著應了諾,匆匆便策馬奔下了沙丘,自去前方傳令不提。

    「地圖!」

    岳鍾琪並未去理會那名報馬的離去,依舊不動聲色地端坐在馬背上,唯有眼神裡卻是不時地有精光在閃爍著,良久之後,這才頭也不回地吭哧了一聲。

    「喳!」

    岳鍾琪的命令簡潔到了極致,可其身邊的親衛隊長卻是一聽便明其意,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了一聲,指揮著一眾手下就地將一副地圖攤將開來,岳鍾琪見狀,也沒再有甚旁的言語,翻身下了馬,蹲在地圖前,細細地推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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