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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45章 遇險 文 / 阿彩

    第45章遇險

    如今的自己,正如水上飄萍,天地之大,卻無我依靠的地方。

    頭頂傳來烏洛淡淡蒼涼的聲音,「本王這般待你,難道你竟無半分留戀?」

    我猝然一驚,眼前的烏洛,金冠碧玉,面目英挺,頓時心緒莫名,深深歎氣,就是你這般待我,才讓我有一次又一次的大劫。

    不經意對上烏洛的眼眸,竟發現,裡面似乎有難抑的憂傷掠過。

    我怔住,頓時臉頰滾燙,心裡突突亂跳,只低聲道,「王爺。」

    烏洛語氣突地轉為急促熱烈,眼光灼灼,「卿卿,本王喜歡你!」

    這是烏洛第一次向我坦白心跡。

    我心如小鹿亂撞,此情此景,只想逃開眼前的懷抱。

    烏洛更加摟緊我,讓我伏在他的肩頭,他輕輕撫摸著我的長髮,良久,聲音越低沉下去,「本王亦知赫哲冤枉,但既有人告密,本王不能不如此做。」

    我心底一沉,烏洛竟然知道赫哲冤枉,為何又坐實了她的污名,那告密之人是何高人?

    烏洛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淡淡的語氣沒有任何的情緒,只越發低沉下去,「本王知你委屈,只是,有些事,不知道總比知道好。」

    我伏在烏洛的肩頭,心底冰涼一片,烏洛,他到底是對我隱瞞了什麼。

    這也無形告訴我,這個事情到此為止。而我,心裡雖有所懷疑,卻永遠不可能知道真相。只是那赫哲,卻被坐實了污名,即便不死,活著也必不會好受。

    她,可是烏洛的結髮妻子。

    或者他在等待我說出「寬恕」赫哲的話?

    我緩緩抬頭,眼前的烏洛,好像既不是之前那個暴戾喜怒無常的王爺,亦不是前幾日溫言相向的烏洛,只是陌生,猶如生人般。

    我微微一笑,「王爺言至此,卿卿自當什麼亦沒發生,談何委屈?既王爺知道不是赫哲所為,懇請王爺放過赫哲夫人。所謂結髮,乃一日夫妻,百日恩愛。」

    烏洛深深看我,緩緩牽起我的手,「此次本王欠你,你需要什麼,本王盡可答應。」

    我心底刺痛,微笑凝在唇角,轉身離開烏洛的懷抱,緩緩道,「謝王爺成全,卿卿別無他願,只求王爺遣我回大梁……」

    「這個,本王不能答應。」

    身後傳來烏洛冷漠的聲音,「除此,本王都可以答應。」

    我怒極反笑,只覺笑不可抑。笑畢,心底更是悲涼一片。

    「夜已深,王爺請回吧。」

    我說完便折身向床上走去。

    臉面朝裡躺下,蓋上被衾,再無聲息。

    許久,聽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離開房間。

    頓時,淚水洶湧而出。

    原以為,從懷荒到柔然境內,大難不死,有了烏洛的庇護,或許可得片刻的安寧,沒想到,連這片刻的安寧,亦隨著真相的即將解開而消失殆盡。

    心底僅存的一絲希望灰飛煙滅。自己的命原來如此不值,廉價到烏洛竟然可以用物交換。

    此後幾天,我閉門不出。

    烏洛每日皆是黃昏時候來此。聽到烏洛來此,我便躺床上假寐,他便靜靜站上一會,只吩咐侍女好生讓我調理,便離去。

    讓蓋娜和烏日喜尋來書籍,我便每日在房中或看書,或撫琴作樂,或與蓋娜、烏日喜說話,她們講柔然國的風土,我便給她們講大梁的習俗。

    烏日喜漢語也進步很快,不再將誰比誰高說成誰比誰長這樣讓我忍俊不禁的話語。

    長時相處下來,我對蓋娜和烏日喜的身世也有些瞭解。

    蓋娜十八歲,烏日喜十六歲。兩人皆是柔然國人,兩人多年前便被賣進烏洛府中,長期服侍烏洛起居。

    那日聽烏日喜說,只因蓋娜會些武功,便被烏洛派在我身邊。

    我眼神有瞬間的凝滯,依然不願聽此人的名字,只道,「烏日喜嗓音甜甜,唱歌必是好聽,你可會唱?」

    烏日喜臉上羞澀,「小姐真會說笑,我嗓子粗得跟草垛似的,哪裡會唱。」

    「哈哈。」我和蓋娜皆被這驚人的比喻驚到了,禁不住彎腰大笑。

    烏日喜見我們大笑,臉憋的通紅,「小姐,可是說錯了?」

    我止住笑,「沒有沒有,烏日喜,試試吧,你唱歌會很好的。或者,我來教你大梁的歌曲。」

    我撫上琴,想起靈兒教我刺繡時唱的那首小曲。

    我笑道,「這個短,詞意也很簡單,所以,先唱這個。」

    我調好琴弦,撫琴便唱了起來,

    一繡一隻船,船上撐著帆,

    裡面的意思情郎你去猜。

    二繡鴛鴦鳥,棲息在河邊,

    你依依,我靠靠,永遠不分開。

    烏日喜跟我唱了一遍,細膩的嗓音唱起來別有味道。

    和著琴音,唱了幾遍,烏日喜便自己能唱了。

    她問我,「小姐,你說這鴛鴦真是永遠不分開嗎?」

    我停下撥琴的手,心底湧上無限的惆悵:「那鴛鴦鳥,經常成雙入對,在水面上相親相愛,悠閒自得,風韻迷人。它們時而躍入水中,引頸擊水,追逐嬉戲,時而又爬上岸來,抖落身上的水珠,並用桔紅色的嘴精心地梳理著華麗的羽毛。所以古人總會有詩讚美「盡日無雲看微雨,鴛鴦相對浴紅衣」,「只成好日何辭死,願羨鴛鴦不羨仙」,…….」

    蓋娜、烏日喜聽得如醉如癡。

    蓋娜問,「小姐,既是說刺繡,小姐會嗎?」

    我淡淡一笑,「我只是一知半解,但我有一妹子,繡得很好。那鴛鴦,對著陽光,只像是真的。」

    「哦。」烏日喜一臉艷羨之色,歪頭想想,「王爺身上穿的刺繡皆是精工上乘之作,那交領上刺繡式樣也能繡得出來?」

    聽到提起烏洛,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起身離開琴,站在窗前,便不再言語。

    窗外,秋風瑟瑟,樹葉已開始泛黃,偌大的院內地上鋪滿落葉,厚厚的落葉如同織就的金色地毯。

    我只著白色單衣,走出房間。

    九曲迴廊,仰頭望向蒼天。天藍的毫無一絲雜質,蕭瑟的風拂過,袖袂飄揚,雖有涼意,卻也神清氣爽。

    坐在迴廊裡,只覺心若這落葉,飄忽不定。仰臉望向天邊那南飛的大雁,只覺更加孤獨。

    後面是蓋娜一路小跑的聲音,片刻,肩上一暖,我低頭,是一絳色披風。

    我歎口氣,「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當心著涼。」頭上傳來低啞的聲音。

    我身子一僵。片刻起身,垂眸淡淡道,「謝王爺關心。」

    緩緩拜一下,我轉身欲離開。

    烏洛斜跨一步,擋住我的去路。我被迫抬眼看向他。他今日一襲玄衣,金冠束髮,不似之前那高高在上的王爺,只舉手投足依然透著凜冽的霸氣。

    他濃眉輕揚,淡淡道,「還在生本王的氣?」

    我心裡一動,只垂眸,「敢問王爺是在問我嗎?」

    烏洛盯我半晌,忽揚聲笑道,「不回答本王問話,倒耍起小女兒家脾氣了?」

    我一愣,隨即耳後一燒,這烏洛平素看著威嚴,怎麼這般卻說起這話?

    抬頭欲分辯,卻瞥見蓋娜在不遠處低頭吃吃笑,烏日喜亦嘴角彎彎,目光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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