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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77章 番外(32) 文 / 聽海憶夢人

    第277章番外(32)

    討了個無趣的師爺只得悻悻的走到前面給他帶路去了。

    春冬交替,冷雨淋漓,一大清早,冷清的大街上從東到西也沒見幾個人影,只有路邊光禿禿的枝條在寒風中飄搖。深遠的巷子裡那偶爾發出的幾聲狗吠,讓人覺得這個小城正在慢慢的甦醒著。

    這種又陰又寒還潮濕的鬼天氣任誰也不願意出門。

    孩子,老婆,熱炕頭,這三樣最尋常事物,是普通百姓心中最簡單且最嚮往的幸福目標,哪怕是只擁有前面兩者,對他們而言也是十分的滿足。

    但是,就算這種小小的幸福,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的。

    一處大戶人家的門樓子下面,此時正蜷縮著一個年逾半百渾身正瑟瑟發抖的老人,他的懷中摟著一個大約十來歲,滿面菜色骨瘦如柴的孩子。在這樣的天氣裡,對於無家可歸的他們來說,大戶人家高大的門樓子就是他們最好的安身之所。

    這時,從大街的西面緩緩走過來一個身穿月白色罩袍的年輕人,平淡無奇略顯寬大的罩袍穿在他的身上,憑空多添了幾分飄逸與瀟灑的味道。他的臉色有些白,在一身白衣和這昏暗蕭瑟的景色襯托下,他的臉顯得更加蒼白。他的後面牽著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馬蹄踏在街面的石板上,發出響亮的得得聲。在寂靜無聲的清晨,這馬蹄聲聽來顯得格外刺耳。

    想來是因為連夜趕路沒有休息的緣故,一人一馬都顯得有些疲憊。

    走到那大門樓子前面,一人一馬停了下來。看了看佝僂在門邊的祖孫倆,年輕人從懷中掏出幾塊碎銀子放到了那老人的手中。老人接過銀子跪在當地,千恩萬謝的叩起了頭。那人卻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頭也不回的走了。

    天依然昏暗陰冷,城東喜客來客棧內卻燈火通明,明亮的燈光透過紙窗散發出柔和的鵝黃色光亮,這抹柔和給昏暗蕭瑟的寒春清晨平添了幾許暖意。客棧門口的兩個燈籠被昨晚的春雨打濕,不知何時被風刮破呼啦啦的響著。

    遠遠地那白衣年輕人牽著馬直奔喜客來客棧而來。彷彿早有預知般,還沒等那年輕人抬手敲門,門便吱呀一聲被人拉開了。

    「小氣鬼,真的是你!」屋內的人像是早已等在了那裡,一見真的是自己要等的人,他興高采烈的一把上前抓住了年輕人的手將他拉進了客棧內。

    「掌櫃的,趕緊把準備的熱茶和菜飯端上來。」那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年輕人的臉頭也不回的吩咐著,那緊握著年輕人的手始終不曾鬆開過。

    年輕人也沒說話,只是皺了皺眉看似不經意的瞅了一眼那人的脖子。脖子上用來包紮的布條已經拿掉了,只是在受傷的地方還有一道淡淡的傷痕,若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什麼來。

    一大清早就被人從熱被窩裡揪出來的客棧掌櫃,臭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不情不願的吩咐店小二把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悉數端了上來。

    東西全部上齊,那人十分爽快的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啪的一聲擱到了桌子上。「掌櫃的,這些銀子就算是一大早叨擾你們好夢的辛苦錢了。」說完雙手支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年輕人用飯。

    有錢能使鬼推磨,果然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本來滿面黑條的掌櫃和正抱怨不休的小兒一看到桌上的銀子,登時雙眼發亮,渾身飄輕,笑的比正在迎客的青樓老鴇還要熱情三分。

    「濮陽游兒,你這青蛙不長毛的老毛病又犯了。」年輕人十分不爽的瞟了一眼桌子上那十兩銀子,有絲肉痛的說道。年輕人正是風塵僕僕從郡州趕回來的齊健越。

    「哦!嘿嘿,聽說你今天早上回來,剛到寅時我就讓他們準備好東西等著了。所以……這不給賞錢實在是……」濮陽游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滿臉諂笑的說道。

    「誰讓你這麼早就起來等我了。」誰知齊健越完全不買他的賬,頭不抬眼不睜語氣平淡的說道。言下之意不那麼早起來這賞錢也就不用給了。

    暗罵了一聲小氣鬼,濮陽游兒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他原本也沒期望齊健越聽到自己為他做的這些事後會感動的痛哭流涕,他要求的一點不多,一點點,哪怕對方只有那麼一點點的小感動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當齊健越對他的付出毫無反應只在意銀子的時候,濮陽游兒還是感到了一絲受傷。

    可惜,他沒有看到低下頭後齊健越的表情,滿臉都是幸福的微笑,眼神中除了感激還有一絲絲說不清的愛意。

    抽了抽氣,濮陽游兒恢復了笑容說道:「給你講個笑話吧。」也不管齊健越願不願意聽,他就在那自顧自的說道:「從前有個非常有錢的吝嗇鬼,有一天他出門不小心掉到河裡,他不會游泳,就在水裡一直撲騰著,岸上圍了好多人誰也不去救他。就在這時有個漁夫經過這裡看到了,那漁夫就說:」老爺把你的手給我,我拉你上來。「說了好幾遍那吝嗇鬼也不伸手。旁邊的人看了笑著說:」他是個吝嗇鬼,你讓他把手給你,可能麼?「漁夫恍然大悟,無奈地說道:」老爺,把我的。「那吝嗇鬼果然伸出手抓住了漁夫。等從水裡爬上來,那吝嗇鬼還一直抓著漁夫的手不放,漁夫不解的問他:」老爺,您怎麼還不鬆開我的手?「誰知那吝嗇鬼瞪著眼睛說道:」我為什麼要鬆開?這隻手是我的。「那漁夫掙扎著說:」這是我的手,怎麼能說成是您的?「那吝嗇鬼奸笑著說道:」剛才是你自己說的,把你的手給我。「你說這漁夫倒不倒霉,救了他還被他倒咬了一口。」說完濮陽游兒歪著脖子,挑著眉毛斜著眼睛等著看齊健越的反應。

    「咳咳!」齊健越輕輕咳了兩聲,然後看都沒看濮陽游兒一眼又繼續吃他的飯了。

    這個臭小子,居然拐著彎罵自己。如果不是他那麼大手大腳把碎銀子都敗壞光了,這裡又兌換不了十萬兩的銀票,自己哪裡還用在意那十兩銀子。不吝嗇,不吝嗇兩個人現在恐怕就得流落街頭了。

    笑話也說完了,人家還是沒反應。

    濮陽游兒像受了欺負的小孩兒,撇著嘴站起身來破口叫道:「吝嗇鬼,小氣鬼,那十兩銀子我現在就還給你。」說完又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人在了桌上,跺著腳轉身跑開了。

    齊健越有些哭笑不得的放下飯碗,這十兩銀子不也是自己的麼。

    望著正上樓梯的濮陽游兒的背影不禁暗自思忖,這小子最近這是怎麼了?不但老像個女人似的發脾氣,就連動作也越來越像女人。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特殊的日子,難不成他也有?或者……他真的是個gay?

    用完早飯,天還沒大亮,齊健越並沒馬上回到房內睡覺。敲了敲濮陽游兒的房門,就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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