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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暗戰之池 第二ま五章 錢希文 文 / 憤怒的香蕉

    第二ま五章錢希文

    有關武學的事情,並不是那麼迫切,既然家中幾人看了那小武館之後都不認同,暫時也就可以擱置,大不了日後找耿護院他們切磋過招也就是了。

    他在江寧之時其實有一段時間考慮過找家中耿護院等人切磋。在他來說,早幾次與人動手,靠的是冷靜、算計與那股能豁得出去的狠勁,缺的則是長期過招後養成的條件反射,這個不是取巧可以練成的。

    他原也知道外出拜師什麼的並不現實,譬如什麼百刀盟的程盟主,或者通過康賢自然也能找到真有幾下子的江湖人,甚至跟在康賢身邊的陸阿貴,恐怕都不簡單。這些人,大家有關係,拜師都沒問題,但那樣的事情,概念不一樣,對他而言只是遊戲心理,就不好非常正式地去麻煩這些人。原本文武地位就有差距,若他去拜師的同時表明「我其實不很在乎這個」,這樣的行徑,其實就過於輕佻,除非真是好友兄弟間的感情,否則不好這樣做。

    直接找家裡人固然簡單一些,他教了耿護院的兒子唸書,耿護院尊敬他,不太好真動手,這個倒不是大問題,說上一陣,也就搞定。但關鍵在於,江寧蘇家的眾人,觀念上基本都與蘇檀兒以及三個丫鬟一樣,哪怕是對他有敵意的,都壓根兒的在心裡覺得,他不該真去碰什麼武功。

    那次他說服了耿護院,基本也擺平了蘇檀兒等人的看法,興之所至地在家中練了幾天。第一天,耿護院便收不住手,在他臉上揍了一拳,然後說什麼也不肯再跟寧毅動手。好不容易再將他說服,第二天倒是打得激烈,寧毅身上中了幾拳,眼睛上也中了一拳,讓他晚上頂了一圈黑輪與家裡人吃飯。

    對他來說,切磋會受傷,原本就是有心理準備的。本質上他的身手並不高,練了內力後的極端發力方式,也不好跟耿護院用。而耿護院雖然算不得什麼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但在蘇家這麼多年,真刀實槍的陣仗也見過不少,據說有些時候蘇家押運貨物,耿護院隨行指揮,還正面干倒過幾撥山賊,手底下是很有兩下子的。

    寧毅跟他公平切磋,能有這樣的結果,說明他逼得耿護院有時候收不住手,已經很不錯了。他計劃著只要這樣打上半年,配合著內功的效果,自己多少也算得半個武林高手,背後倒是把耿護院給害得很苦,到了家裡讓兒子說:「爹爹你怎麼能把先生打成那樣。」

    到第三天,耿護院幾乎不太好還手,寧毅便又給他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再打,結果鼻樑上又中了一拳,鮮血直流,打個補丁。他的傷不重,結果在家中讓老太公看見,很是發了一番脾氣,把其他人叫去大罵:「你們當我已經死了麼!」後來查到耿護院身上,又把耿護院叫去罵了一頓。

    當時寧毅得知情況過去開脫一番,他本身口才好,做起事情來也有一股理所當然的氣勢,但只在這件事上,家裡人都覺得他做這等事情真是古怪。他們知道寧毅平素喜歡講些江湖傳奇故事,但年輕人性子激烈,慕豪俠之風鍛煉一番也就罷了,哪有似寧毅這種已然成名的書生整日裡打得鼻青臉腫的。老太公也只是哭笑不得:「真是……胡鬧……」

    然後又說耿護院:「寧姑爺喜歡胡鬧,你是家中老人了,怎麼也能這樣不懂事……」

    在那之後寧毅倒也知道在江寧家中是不好做這些事了,不過這次來了江寧,只有蘇檀兒等人在旁邊,待到事情定下來,自然可以逼得耿護院再跟自己動手,若文定文方這兩人有話說,自己自然可以罵他們一頓,然後叫著過來一起鍛煉。

    這件事決定下來,第二天上午,他按照預定計劃,跑去尋找秦老知會過的那位錢老。在秦老的說話中,這人名叫錢敬如,字希文,乃是他的故交好友,極愛書,因此也托了寧毅將幾本藏書轉交,其餘的倒是不曾多說。

    不過到了杭州之後,寧毅找人打聽一番,倒也大概知道錢家在杭州應該算是頗有名氣的望族,至少那錢希文出門講學的事情從一般人口中便能打聽出來,就說明了這一點。寧毅倒也知道秦嗣源托他送信這一舉動並不單純,多少算是給他介紹一個厲害人物認識,只是與秦老、康賢的來往純屬偶然,寧毅不會認為自己總是能與老頭子說得上話,這次過去,倒也沒有抱這方面的想法,單純送過書信便了。

    這天早上領著小嬋出門,又跟人詢問了幾句錢家的事情,倒是知道了那錢家不僅是杭州望族,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大地主,據說家財萬貫。這人姓錢,小嬋腦海裡立刻迸出一幕金光閃閃的爆發氣象來,在路上開玩笑地與寧毅說了。

    只是一路抵達錢府,才發現這錢家與金光閃閃卻是有些距離,雖然看那些圍起的房屋院落也是大家氣象,但位於杭州東側的這片院落群看來已頗有年月,沉澱下來的並非是形諸於外的暴發氣象,而是嚴謹持家的規範與簡樸。

    寧毅在門口報了姓名,遞上信函與書本,那年邁的門房接進去,讓主僕兩人在門房稍待,不片刻便有一名老管家出來迎接,並非是去往客廳,而是領著他們去「老爺的書房」。一路上嬋兒好奇地四處看,周圍的圍牆、建築、道路並不顯得大,比之江寧蘇府似乎都有不如,但都是恰到好處的感覺,有的地方可以看見規整的修補痕跡,卻也並不寒酸,許多地方的裝飾擺設都顯出一股書卷的氣息來,大概是一代代的人住的久了,許多小的地方都能顯出靈動的氣息來。

    「望族氣象,倒也是這個樣子了。」見小嬋四處看,寧毅便也輕聲說了一句,前方引路那老管家顯然是聽見了,露出與有榮焉的笑容來。小嬋踮了踮腳小聲道:「我跟小姐去過濮陽家,也去過王府了,那些地方很漂亮,但也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前方那老管家點了點頭,面上的笑容倒更是舒服了,回頭說道:「老爺昨日方從鄉下講學回來,心情頗好,似寧公子這般第一次過府便請公子到書房敘話的情況並不多見,寧公子待會在老爺面前,盡可隨意些。」

    他大抵認為寧毅是別處過來攜書信投拜的晚輩,此時對兩人印象不錯,因此開口提點,免得寧毅見了自家老爺後戰戰兢兢,失了好感。寧毅點頭笑笑,道了聲謝。

    從門口到錢希文的書房道路並不算遠,但說過這幾句話,經過前方一處迴廊轉角時,倒是有聲音忽然傳了過來:「錢惟亮!你還敢跑……」聽起來似乎是年輕人追打時的笑罵,隨後便有一道身影陡然衝過來,差點與寧毅撞在一起,這是一名穿書生袍的男子,與寧毅年紀相仿,大概也不過二十出頭,他正被人追,回頭看了一眼,快步跑了。

    隨後又是一人衝出來,也是年紀相仿的男子,愕然一下,拱了拱手,然後繼續追,只是他跑步過程中回頭看了好幾眼,也不知在看寧毅還是看小嬋,差點摔了一跤方才看著路追了過去。

    「這是二房的兩位公子,讓寧公子見笑了,來,這邊請。」

    老人過了轉角,寧毅舉步正要走,卻見旁邊的草地中掉了一樣紅色的東西,他撿起來看了看,是一樣紅色的珊瑚筆格,大概是方纔那兩個年輕人掉的,還好掉在草地上沒有摔壞。這時兩人已經跑遠,寧毅拿著它隨老人過去,快要到時,將筆格拿了出來,說了撿到的過程,讓老管家轉交給那兩人。老管家看著那筆格,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樣子,並不伸手接。

    「竟是惟亮與惟清兩位公子,呵……這筆格並不是二房兩位公子的,乃是老爺最心喜之物,前幾日不見了,想不到竟被寧公子撿到。不如待會寧公子親。」

    寧毅皺了皺眉:「這不妥吧?」若是旁人,自會覺得這是與那錢希文拉關係,加印象分的好機會。但在寧毅這裡,如果事情與什麼錢家內賊之類的事情有關,那麼自己一個外人,是絕不該跟這種事情搭上的。

    「無妨無妨。」

    老管家倒是笑得誠懇,不片刻到了錢希文居住的院外,小嬋被安排到外面僕人等候的房間裡,寧毅皺了皺眉,將筆格收入袖中。由老管家引進去,名叫錢希文的老者已經等在房間裡了,這人鬚髮半百,梳理得整齊,一身灰袍整潔樸素,雖然沒有補丁,但也能夠看出洗滌過許多次了,他大概已經看完了秦嗣源的書信,正在翻著寧毅帶來的幾本書,待寧毅進來,和藹地招呼他坐下。

    「當初京城一別,我與秦公也有八年未見了,立恆你從江寧過來,秦公身體,可還好吧?」

    大概通了姓名,這錢希文問起寧毅有關秦嗣源的事情。他大概將寧毅當成與秦嗣源有關係的晚輩,問起不少秦嗣源家中之事,例如秦紹和秦紹謙兩兄弟,也是提及的重點,偶爾感慨幾句。寧毅將知道的事情一一回答,不一會兒,錢希文轉了轉話鋒。

    「今年夏初,北地兵鋒再啟,金遼開了戰,對於此事,立恆離開江寧時,可曾聽秦公說起過什麼嗎?」

    「秦公上京了,此時或許已到京城。」

    「哦。」

    錢希文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同時也審視般的看了寧毅一眼。他方纔的話問得極有技巧,原本大概以為寧毅是秦嗣源晚輩,對於他真正感興趣的這些事,知道的不會太多,但寧毅自然能聽出他話中所指,回答得乾脆。這時候秦嗣源復起的消息還未公佈,寧毅的回答代表他至少已經清楚八年前的內幕。錢希文想了想秦嗣源的事情,然後再問起寧毅本身的情況。

    家境如何,有沒有成親,學問怎樣。長輩問晚輩,無非是這些,這老人博覽群書,寧毅在江寧寫的幾首詞傳了過來,他其實也已經讀過,記得寧立恆這個名字。想來方才在心中便已存了疑問,卻是到得此時,說完了秦嗣源,才提出詢問,待確認過後,倒也不說那詞作如何,只是問及寧毅平素愛看什麼書,如何做學問之類的。寧毅便回答喜歡看些傳奇故事、市井傳說,至於做學問,也只以與秦老康老開玩笑時聽過的論調回答一番,卻是中庸平平,不表現自己,也不至於得罪人而已。

    他這時倒也大概猜到了秦老信中有關他的內容,那老人家知道自己性格,也絕不會在信函之中大肆渲染某某年輕人如何如何,想來是與這位錢老敘了舊,結尾處提上一兩句,或是「有小友來杭,代為照拂一二」這樣。秦老一直希望自己為文,這位錢老自然也將自己看成了前來投奔、學習的後輩,方才有這樣的態度。

    一般人若聽了自己那些詩詞名頭,少不得虛詞誇獎幾句。他不以虛詞敷衍,這其實是已經接下了照拂責任的態度,既然當成了自家弟子,首先當然要嚴格要求,不能亂誇了。他修養也好,對於寧毅喜歡志怪小說之類閒書的態度倒也並未表示出什麼不爽的態度,隨後寧毅回答得平平無奇,他也只是皺眉細思,隨後從一旁書架拿了幾本書下來。

    「似立恆這等年紀,朝氣活潑,愛看些志怪小文,倒無不妥。看立恆文字,也不是小節拘泥之人。不過,看書擇書,也有些訣竅道理,老夫覺得,有些書,看一本是一本,若能從小節中見大道,得些領悟,看一本便似看了兩本三本,呵呵,倒是往往因其取巧得幾分竊喜。立恆既有興趣,不妨將這幾本傳奇故事拿回去看看,老夫也是看過的,故事精奇,文字也好。若覺得有趣,這邊還有兩本書,我已做了註解,不妨與之佐讀。」

    寧毅接過那書看看,只見一邊是幾本時下盛行的鬼怪小說,其中一本他以前甚至買著看了,另外兩本可以拿著「佐讀」的一本是《左傳》,一本是《春秋》,《春秋》後有「補遺」「考」三字,這都是爛大街的書,想來重點該是在註解上。

    接過這幾本書,寧毅道了謝。心中倒是幾分苦笑,這位老人家還是不錯的,方才一番談話,他對對方倒也有幾分好感,其實以秦老的識人眼光,既然將他介紹過來,他也知道對方不會是什麼不靠譜的人。

    他若真是專注學問,渴望在這方面有所精進或者是熱衷科場功名的學子,這時候或許就該納頭拜師。偏偏他不是,這些事情又不好真說出來,往後倒是要辜負對方一番好意。想來秦嗣源或許也已經猜到他此時心態,寫信之時多半便有些不懷好意,心中笑罵幾句。

    老人家不錯,但如果往後沒有什麼需要尋求幫忙的事情,大家的來往估計也就是這一次了。心中做好了定位,又與對方聊了幾句,寧毅起身告辭,錢希文點點頭:「你便去吧。」轉身要走時,寧毅倒是記起一件事,轉身將那珊瑚筆格拿出來,交還給對方。

    以寧毅心境,如果他真是有求於人,為了避免觸及錢氏「家醜」,這筆架是絕不會當面交的,但既然沒這份心思,也就無所謂了。只是在他交還時,才發現事情可能跟自己想的不同,那錢希文皺著眉頭,笑容中有些啼笑皆非,目光望向寧毅:「進來時撿到的?」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不信,只是倒也沒有什麼惡意。

    「嗯,方才進來時,草地上撿到的。」

    「呵……真是巧了……」錢希文想想,隨後搖頭笑了出來,「也罷也罷,正是緣分,錢愈,你來!」

    他喊了一聲,那錢愈顯然就是方纔那老管家,這時候應聲進來,錢希文笑道:「立恆撿到了我這珊瑚筆格,你照那懸文上寫的,去拿十千錢來。」

    十千錢便是十貫,對寧毅來說雖然不多,對一般人家來說,卻也不少,他此時有幾分錯愕。那錢愈出了門,錢希文拿著那筆格擦了擦,笑道:「我在家中,最喜歡這筆格,它常常丟,我便出了懸賞,能找回來的,賞十千錢,立恆既然找到,賞格自然變得兌現才是。」

    「常丟?」

    「呵,不知道怎麼的,便不見了。」

    「還常能找回來?」

    「嗯,這不找回來了麼?」

    「……」

    寧毅一時間有些無言,不一會兒,錢愈領了家丁拿了錢過來,十貫錢,並非銀票,拿繩子串了,再用個大盒子裝著捧過來。寧毅看著臉色抽搐。這時候一個銅錢大概三克多,一千錢將近四公斤,十千錢就是近四十公斤的重量,那家丁身材壯碩,兩隻手捧著,放在地上砰的一下。那錢管家則目光呆滯,大概準備置身事外,錢希文眨著眼睛有些尷尬,他摸摸下巴,但直到最後也沒有開口說換成銀票,就這樣把十貫錢給了寧毅。

    寧毅見眾人這態度,雖然不知道錢家到底在幹嘛,倒也覺得有趣,他也不用那家丁幫忙,伸手將箱子捧了起來,笑著告辭出門。

    小嬋在門外看見他們過來,連忙過去幫忙,想要捧過寧毅懷中的箱子。寧毅笑道:「別忙別忙,很重。」小嬋自是想著丫鬟的責任,道:「小嬋做慣事情的,力氣也很大的。」寧毅作勢將那箱子放了一放,小嬋差點整個人被箱子拖倒在地上,還好寧毅立刻將箱子接住,笑得不行。

    待聽說箱子裡是十貫錢時,小嬋臉都圓了,想必是覺得錢家有些欺負人。

    那錢管家也有幾分尷尬,待快到門廳時,方才低聲說起這事情的緣由。原來錢家雖然是十里八鄉聞名的望族世家,錢希文持家卻極嚴,務求簡樸,家中子弟平素月錢甚少,而且不到時候,這錢也絕不會提前發放。有一次家中一名子弟遇上些事情,急需要錢,便將錢希文最喜歡的珊瑚筆格拿了去,錢希文瞭解之後,在家***了榜文,誰能幫忙找回來,便賞錢十千,後來那名子弟還來筆格,他也果然兌現承諾,賞錢十千。

    這件事過後,那筆格一年之中便常常要丟上七八回了,每次錢希文也仍舊張出榜文,過得一兩日,便有人拿來交還,說是好不容易找到。錢希文也總是給了錢,只是……

    「老爺說,十千錢,若換成銀票,只是小小的一張,大家既然想要賞錢,以銅錢作賞,總顯得多些,於是家中少爺們每次也都得辛苦地搬回去……」

    那老管家說起這事,笑得有趣,寧毅與小嬋也才明白過來,次次丟,次次能找回來,次次還丟,這錢希文哪裡會不明究竟。他不過裝糊塗,給人一個法外施恩的機會,每次是誰拿回來,自然便是誰拿走的,這些人每次會暴露身份,自然也不敢亂來,總得在真正要花錢的時候,才敢去拿那筆格,十貫銅錢,大抵也是對這些孩子的一番調侃罷了。

    想來也是如此,寧毅拿出筆格時,對方表情才會那般古怪,這筆格只有被家裡孩子拿走了,哪裡真的會掉了讓人撿到……

    帶著那箱子個錢希文送的幾本書,主僕倆駕了馬車一路回去。待回到家中,蘇檀兒見了十貫錢,也是微感驚奇,寧毅說了今天在錢家見到的事情,蘇檀兒也是一番感歎。

    「那位錢老,人真不錯,治家也很厲害啊。」

    「是個有意思的人,不過……往後大概也不會有太多機會打交道了……」

    「嗯。」蘇檀兒點點頭,又扭頭看了看這灑脫的夫君,目光有些複雜。

    又過了兩日,寧毅按照與妻子的計劃,開始以蘇府贅婿的身份,陪著她一同拜訪起杭州一帶與布商有關的諸多商戶來。他謹守著陪襯與護花使者的本分,並不多做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一到招呼打完,便完全收斂自己的存在感,由得自己那妻子含蓄而柔和地表現出自己的手腕。

    杭州一地,蘇家沒什麼根基,要在這邊發展,幾乎也能算作是從零開始,也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能夠更加清楚地看見自己妻子的本領與能力,就他的惡趣味來說,看著這些形形色色的交鋒,也是他最覺得賞心悅目的事情之一。

    他對這些事情,已經倦了,但偶爾毫無責任地看看,總還是有趣的。

    一個標準的、簡單的、本分的入贅夫婿,這邊是他在接下來的這個夏日裡,帶給整個杭州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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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六千字,今天一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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