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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3.193脫了,自己躺上去 文 / 殷千城

    翌日。

    徹夜混沌淺眠,孕期的不適加上精神上的刺激,慕遙整夜都沒有休息好。早上的鬧鐘響起時,她怏怏地不想起床,但是現在不行——她得起床吃東西。

    為了這個孩子,她得吃東西醣。

    只是,才剛來得及坐起身,她便聽到樓下傳來「碰」地一聲巨響,像是大門被人從外面踹開,接著樓梯上便傳來紊亂且雜亂的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咼…

    房門被踹開,也只不過是五秒鐘後的事。門外站著幾個陌生男人,穿著一模一樣的白大褂,帶著淺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一行人顯得冷硬又怪異!

    「你們是誰?」慕遙驚叫,臉色陡變,「想幹什麼?」

    「慕小姐,黎先生讓我們帶你走一趟。」為首的人淡淡出聲,朝著身側的人比劃了一下,後者直接上前,鉗制住了慕遙的手臂,「還請慕小姐配合我們。」

    「他又想幹什麼?」慕遙推搡著不肯走,卻又無法掙開,臉上滿滿的儘是慍怒,「我哪裡也不去!」

    「慕小姐請放心,我們不會佔用你很多時間。」為首的那人嗓音冷清且禮貌,動作和行為卻是十足的強硬,他直接示意手下把慕遙帶走,涼涼地補充解釋一句,「做完手術以後,我們就會送你回來。」

    什麼手術?

    慕遙神色一慌,根本來不及細問,人便被他們帶出去,硬塞上了一輛黑色的車。

    *********

    「……我們十分鐘後就能到醫院。」兩人一左一右地架著慕遙,為首的那人坐在副駕駛位上打電話,說到一半回過頭來,朝慕遙瞥了一眼,「可以進行引產術。」

    引產術?!

    慕遙的腦中一片駭然,眼底閃過明顯的驚恐:他們要拿掉她的孩子?不可能!她不同意!

    「我要下車!停車!」下一秒,慕遙便瘋狂地掙扎起來,她竭盡全力地推開身邊的人,嗓音也因為恐慌而明顯發顫,「我不會跟你們去引產的!到底是誰讓你們來的?」

    副駕駛位上的人沒理會她,低聲交代了幾句,快速掛斷了電話。

    「放開我!!」身旁的人力氣很大,反鉗住了她的胳膊,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掙脫不開,慕遙不由氣紅了臉,「你們現在收手,我可以不報警……」

    「慕小姐,我說過了,這是黎先生的意思。」前座的人這才回頭瞥了她一眼,語態低涼,態度傲然,「別說你現在報不了警,就算是報了警,黎先生的事,也沒人敢管。」

    慕遙不信:「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是……」黎北辰的意思?

    可話還沒有說完,車子正好在某醫院的後門停下,車窗外熟悉的身形和面容讓慕遙一呆,瞬間忘了所有掙扎的動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陳澤?

    他就站在醫院的後門口,靠著牆壁靜靜地抽煙,看到他們的車停下來,他仰頭示意了一眼,立馬就有人過來開門,然後有人拽住了她,將她往醫院裡帶……

    慕遙的臉上儘是錯愕,全程都忘記了掙扎,只是怔怔地望著陳澤的方向,聽到剛剛副駕駛上的人恭敬地向他匯報:「陳特助,您放心回去吧!孩子拿掉以後,我會親自向黎少匯報。」

    她的心頓時跌落谷底,被前所未有的森寒包圍。

    陳澤是黎北辰的心腹,陳澤的意思,自然也是黎北辰的意思……黎北辰要拿掉她的孩子?

    他憑什麼!

    「我不要拿掉!他沒權利這麼做!陳澤,你……」她被拽遠,所有的抗爭和叫囂全部無濟於事。

    「陳澤」始終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默默抽煙,直到慕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內,他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將煙蒂扔在地上踩滅:「真怕被她認出來……」

    一開口,便能聽出和陳澤截然不同的聲音。

    「歐洲的手藝,再加上幾個小時的妝容,不會有任何破綻。」旁邊的人得意地笑,瞇著眼打量著他那造價不菲的皮囊,「你做得很好,她沒有絲毫的懷疑。」

    說完,他越過「陳澤」,去跟進醫院裡的引產手術。

    「我有點好奇。」「陳澤」卻又突然叫住他,懶懶散散地挑戰,「既然都已經假扮了,為什麼不索性讓我假扮黎北辰?對她的衝擊力不是能更大嗎?」

    他信心滿滿的建議,換來的卻是一聲嗤笑。

    對方停腳,回頭睥睨了他一眼,好心告知:「扮黎北辰啊……相信我,你學不像的。」

    她被綁送到一個手術間裡。

    中央是手術床,周圍都是冰冷的手術器械,空氣中瀰散著濃郁的消毒水氣息……這種感覺讓慕遙不由作嘔,但現在更多的是恐慌!會失去孩子的恐慌!

    她突然想起黎北辰昨晚留下的那句話:『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就乖乖和我結婚。』

    她一直覺得那是他的氣話,也根本沒有去細究這句話的含義。

    可其實,他這句話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意思:如果不結婚,她就別想能生下這個孩子?他怎麼能這麼蠻橫殘忍!

    「交給我們吧!」那些人將她送入房間,便有幾個

    個手術室的女護士上來接手,讓那些男人退出去以後,她們指著手術床朝慕遙指示,「把內\褲脫了躺上去,麻醉師一會兒就會來。」

    「……好,我自己躺。」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的全身都在顫抖。

    她僵硬地點著頭,目光打量著這個窄小的手術間,找到出口的位置,然後在雙手雙腳得到自由的那一刻,她奪路而逃!

    「乒!」

    手術室的門被她大力甩上,她聽到一句「人跑了」的驚叫,越發加快了腳步,慌不擇路。

    *******

    她很快被抓了回來。

    手術室的地形她不瞭解,在各個走廊亂竄許久之後,終於找到那扇出口的大門,都能隔著玻璃看到外面另一番景象的樓道和電梯……可就在此時她被擒住,距自由終究一步之遙。

    「按住!」

    她的耳邊只能聽到一聲微喘的低喝,然後手臂上一痛,感覺一股冰涼的液體被注入自己的身體裡,整條手臂都開始發麻……接著全身都不由發麻。

    她逃不掉了。

    被帶回那個窄小的手術室,她被那兩個護士拖上手術床,雙腳已一種屈辱的姿勢分開,等待醫生拿掉她肚子裡的生命……慕遙終於絕望!絕望得哭出聲來!

    「我不要拿掉孩子!」

    「求求你們!」

    「我保證不會再***擾黎北辰!這個孩子他可以永遠不管的……」

    她痛哭失聲,情緒徹底崩潰,嗓音只剩下濃濃的哽咽。

    她保證、懇求、表態……卻都換不來任何的心軟,眼看著護士要把她的腿綁上,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揚手砸了旁邊的器械盤,裡面的剪刀和鑷子散落了一地。

    「啊!」護士驚叫一聲,反射性地蹲下去撿。

    而慕遙就趁著這個機會,扔下腳上的束縛帶,再度朝著門外跑……

    只是——

    這回,她認識路,但是沒有力氣。

    完全是靠意志!靠想留下這個孩子的意志力。

    她從不知道母愛是什麼,也從來沒有試著去詮釋「母愛」這個詞,直到現在,她才能發現,這種對於孩子純粹的保護欲,竟有如此驚人的爆發力。

    不顧發麻的身體,她一瘸一拐地向外,逕自衝出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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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躲在了頂層的廁所。

    身體依舊發麻著,沒辦法行動自如,所以她不敢貿然衝去樓下,樓下還有陳澤。所以她只能一路狂奔到這裡,找了個最不起眼的廁所間躲進來……

    慕遙吸著鼻子,心裡酸澀到了極致,卻忍著不敢哭出聲來。

    可怕!

    她終於經歷了真正的可怕。

    沒有知情同意書、沒有手術單、甚至沒有詢問她的意見,他們竟然直接將她帶了過來,強行要拿掉她的孩子……根本不講任何的法律,如此可怕的強制!

    黎北辰,他怎麼能如此對她?

    他憑什麼?

    這是她的孩子!

    慕遙暗暗地握緊了拳頭,牙齒緊咬著下唇,幾乎咬出一道血印。可是現在又能怎麼辦?就算醫生們找不到她,她又要怎麼在a市安度下去?整個a市都是黎北辰的地盤!

    怎麼辦?

    她迷惘又慌亂地想著,終於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她唯一能信任,也唯一能幫助到她的人。

    ********

    「喂?」接到慕遙電話的時候,william正在睡覺,他昨晚一夜豪賭,戰果斐然,直到凌晨才睡,所以接電話的嗓音低啞,帶著明顯惺忪的睡意,「哪位?」

    「小舅!」聽到他的聲音,慕遙忍不住哭出聲來,「……你救救我。」

    他現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慕遙?」william也是錯愕了一下,拿下手機看了這個完全陌生的號碼,眉頭跟著皺了皺,嗓音卻是很快恢復如常,「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語調溫和低沉,眸色卻是隱隱一暗:時間不對!她打電話過來的時間,和他預想的不對!不該是這麼早的。

    ………………

    「你在哪兒?」聽完她的哭訴,william沉穩回應。

    「在……在醫院頂層的女廁所。」

    「你先躲在那裡,我現在就來a市,兩個小時就能到你那裡!」william答應,電話的那端同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他正在起床穿衣服。

    慕遙答應。

    她現在哪裡都不敢去,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william一人的身上:「小舅,我等你。」

    她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上來

    借廁所的女生。

    「我剛剛都聽到了!」那個女生緊皺著眉頭,忿忿不平地也想幫忙,「怎麼會有那種男人?自己的孩子不要,還不准你養?我幫你報警吧!強行打胎是違法的!」

    「不用了。」慕遙頹然地搖頭,謝絕了她的好意,「你別告訴別人,謝謝你了!」

    法律的問題她豈會不懂?

    但是她更懂黎北辰,懂他那駭人的勢力。

    「唉……」那個女生又勸了幾句,慕遙終究是不肯報警,她也只能歎了口氣,不再強求她的決定,「算了,那你好好躲在這裡,等你舅舅來救你回去吧!我先走了啊……」

    但終究是不放心,她脫下了身上的羽絨服,遞給慕遙:「我把衣服送你吧,太冷了……」

    真的是怪可憐的——這麼冷的天,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腳上也只是一雙棉拖鞋,連襪子都沒有……居然就這樣被拉到醫院強行流、產?

    那男人真是過分!

    「……謝謝!」

    william的電話掛了不足兩分鐘,便又有a市的電話打進來。

    對方的聲音很著急,聽語速明顯有些喘:「william,不好了!讓慕遙給逃走了!這個醫院是公共場合,我們的人不好搜查……」意味著這次行動失敗了!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難掩歉疚。

    電話開了免提,william正在慢條斯理地穿衣,整理袖口的時候,聽到了他的這一句。

    「在頂樓廁所。」他開口,打斷下屬的自我批評,淡淡出聲,「直接去那裡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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