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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6章 解連環 文 / 丫頭一枚

    錢姨娘回到重芳齋,依舊與往常一般做起了針線,只是她好幾次被針扎破了手指猶不自知,她就這麼神思恍惚的想了大半夜,到得天明時分,心裡才得了大半的主意。錢姨娘這一下定決心,心裡頓時便有了期盼,她彷彿週身蓄滿了精氣神,那雙常年迷濛的桃花眼也彷彿沾了春日的驕陽般亮了不止一星半點。她對著高腳玻璃鏡子讓丫鬟把頭髮梳得一絲不亂,又往頭上簪了支白玉釵,身上也換了身老油綠的交領褙子,又開了妝盒細細的在臉上勻了一層香粉,整個人頓時看不出來一夜未眠的萎靡樣。

    待姜氏請了早安回屋後,錢姨娘掐著點兒進了屋,規規距距的給姜氏行了禮,便道明來意:「容婢妾冒昧,婢妾入府這麼些年,娘家人也還從未來探過婢妾。這些時日婢妾是夜夜夢到家母,實在是想念得緊了,婢妾想求太太給個恩典,讓婢妾娘家母親來府探望。」

    姚姒正要進門同姜氏辭別好去學堂裡上課,聽得錢姨娘忽地提到她娘家人,她便停在門簾子邊也不進去,光明正大的聽起來。

    只聽得裡頭姜氏道:「這也不算個多大的事兒,既是你思念親母,叫人來府裡探你一二也無妨。回頭我讓人給大奶奶說一聲,府裡自有對姨娘親眷的定例,你們娘兒倆多年未見,到時好好說說話,我這裡也不必讓你母親來見。」

    姜氏這番話可以說是非常的體貼錢姨娘,錢姨娘立即笑臉對姜氏道了謝,便把她母親來府裡的日子給定了下來,細細碎碎的又說了些她娘家添丁進口的事兒,姜氏難得好心情,竟也同錢姨娘拉起了家常。

    姚姒聽到這裡便再沒心思聽下去,她不由得想到,昨兒錢姨娘才與廖嬤嬤見了面,兩人在錦春亭說了半個時辰的話,今日錢姨娘便來求姜氏讓她娘家母親進府來探她,這兩者之間必是有關聯的。只是可惜了,安插在錢姨娘身邊的人一時半會也沒探聽到她二人究竟說了些什麼。

    錢姨娘這一動,姚姒原本漸漸焦臊的心這才平復幾分。她原本還嫌錢姨娘不動作,如今倒是好,只要錢姨娘有了動作,她就不怕徇著這條線查不到什麼。

    姚姒心不在焉的上完早譚,一回到屋子便吩咐紅櫻讓焦嫂子進府來。

    焦嫂子來得快,姚姒先問了她秋菊那邊的進展,焦嫂子便道:「趁著大老爺忙家廟的事兒,秋菊便花了些力氣收服了福壽。福壽一心的不讓金生再回到大老爺身邊,加上秋菊又許了他一些好處,又有那樣大的油水誘惑在,福壽倒是全沒顧忌起來。再過兩天咱們的人估摸著就能搭上大老爺這條線,開始著手進些舶來貨。」

    「這事兒辦得好,鋪子不著急開張,盡著銀子從大老爺那條線上先把貨給攢齊了再說。人是張叔找回來的,我是沒疑心的,但也要防著姚家,萬不可讓人知道咱們和秋菊有甚牽連。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們萬萬謹慎行事!再有,告訴秋菊,務必要盡快從大老爺那裡弄到賬本。你去遞話給她,她的身份文書已弄好,什麼時候交賬本,她便什麼時候脫身,一切就看她的了。」

    焦嫂子忙應是,不該多問的一句也不多話。

    焦嫂子有一大好處,就是姚姒吩咐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來不問因由,這也是姚姒看中她們夫妻的地方。張順自從答應幫姚姒做事開始,便陸陸續續的請了一些道上的朋友回來幫忙。張順的人品她是信得過的,那些人既然能被張順所用,姚姒自然不疑有它。人多了好辦事,姚姒的計劃便是從大老爺身邊下手,把姚家在海上的這門生意挖清楚,再者利用秋菊從大老爺身邊拿到姚家這暗門生意的賬本。是以張順在得知她的計劃後,便緊鑼密鼓的動作起來,如今看來頗有成效。

    姚姒便又吩咐她:「你替我傳個話給張叔,讓他這些時日分一些人出來先不忙別的,無論如何先叫人給我盯緊了廖嬤嬤和錢姨娘身邊的柳婆子,無論她們在府外的任何行跡都瞧仔細了,你兩天進來一次告訴我。」

    待焦嫂子都聽明白了,姚姒便讓紅櫻送她出去。

    隨後,焦嫂子陸陸續續的遞進來一些消息,有用的不太多,只是有一件事倒引起了姚姒的注意,金生再沒回大老爺身邊去,而是接手了老太太位於城西的米鋪大掌櫃。廖嬤嬤因著這件喜事,在府外大肆宴請,錢姨娘身邊的柳婆子當日送了份大禮,兩人便再沒交集。就是錢姨娘,除了侍候姜氏外,亦是安份守己的在重芳齋。

    姚姒起了重重思慮,她總覺得金生的走馬上任有些不太尋常。按理金生是大老爺的隨從,就是一時被大老爺涼著,老太太也沒跟兒子爭著用人的道理。可若說是廖嬤嬤在姚蔣氏身邊舔著老臉給兒子求來的這份體面,看情形也不太像。之前廖嬤嬤那樣的上竄下跳四處為金生奔走,金生都還躺在家裡,足以看出廖嬤嬤必定是替兒子求過姚蔣氏的,可那時姚蔣氏並未做任何安排,偏偏是在廖嬤嬤訛錢姨娘不成,第二次廖嬤嬤與錢姨娘見面後,姚蔣氏才安排金生的差事。

    姚姒思前想後,越發的覺得這裡頭有問題。第二天便是五月初一,姚府定例是每月初一發放月例銀子,這一日亦是各房各院的丫鬟下人走動頻繁的日子。姚姒開了自己的銀匣子,拿了五兩銀子出來給綠蕉,又對她好生吩咐一通,綠蕉笑嘻嘻的接過銀子,直讓姚姒放心,這點差事難不倒她。

    到了掌燈時分,綠蕉便回了屋來,她臉上紅通通的,身上亦有股子酒味。姚姒不禁好笑,讓紅櫻扶了她去醒了會酒,待收拾乾淨後,綠蕉倒筒子似的把事情交待了一遍。

    「奴婢出了屋子後,打聽到水生家的要去大奶奶屋裡核對這個月的薪炭錢,就故意讓人在她經過的路上議論起金生得老太太看重,話裡話外不外乎水生比不過金生,廖嬤嬤偏愛大兒子等等。水生家的當時就黑了臉,氣呼呼的罵了一通人才罷休。到得中午,奴婢請了幾個相好的在廚房那邊擺了一桌,桑大娘便把水生家的拉到了桌上,席間眾人把水生家的胡亂灌了一通酒,奴婢趁著送她回當差的屋裡醒酒時,到是問出了些苗頭來。」

    綠蕉歇了口氣,又辟里啪啦道:「廖嬤嬤一向的偏愛大兒子,二兒子水生偏又生得木訥寡言,水生家的沒少抱歉廖嬤嬤偏心不替水生謀個好前程,這回金生又得老太太高看做了大掌櫃,是以水生家的越發心裡不平衡起來。奴婢又給她灌了幾杯酒,略拿話激了她一通,水生家的朝奴婢呸了聲,恨恨的說了句——拿命換來的東西老娘還看不上,那老貨心裡頭只得她大兒,我且瞧著哪日遭了報應去,反正老娘沒得過那老貨半分好處,倒也不怕報應到老娘身上來。」

    綠蕉還要再說下去,紅櫻朝她使了個眼色,她瞟了眼姚姒,只見一向鎮定自如的姑娘已經面色發白,那雙黑幽幽的眸子冰冷深遂,叫人瞧得心裡發毛。

    姚姒確實是被這話驚到了,她的心裡起了滔天大波。姚蔣氏好算計,自己怕贓了手,便叫這些牛鬼蛇神的下人做起了害人的勾當,錢姨娘十有**是被人拿來做了刀啊!

    怪不得上一世錢姨娘能帶著姚嫻跟新的三太太焦氏一起去了三老爺的任上,怪不得廖嬤嬤被自己略一試探便驚慌不已,她們替姚蔣氏做了這等見不得光的事情,廖嬤嬤是姚蔣氏的左膀右臂,事後姚蔣氏當然會籠絡廖嬤嬤一家子。而錢姨娘麼,以姚蔣氏的性子,事後必定會除去錢姨娘的。如果自己猜得沒錯,錢姨娘做下殺害主母的事情下來,事後回過神來肯定會察覺她性命堪憂,那麼是不是可以猜測,錢姨娘為保命拿著這件姚家的把柄向焦氏投誠,而焦氏才會帶著她離開姚家一去經年,並未像姜氏那樣在姚蔣氏身邊盡那所謂的孝道。

    姚姒有了這樣的推測後,把屋裡服侍的都打發了下去,拿起桌上的筆將事涉姜氏的幾個人都寫下來。姚老太爺,姚蔣氏,廖嬤嬤,錢姨娘,甚至還有姚三老爺。要保下姜氏一次不難,難的是她該怎樣絕了這些人要害姜氏的念頭!

    首先拿姚老太爺來說,姚老太爺的動機不難猜,所有姚家的人在他眼裡都是籌碼在。隨著姜家的倒下,姜氏自然成了無用的棄子,姚老太爺會想要與焦家結親,而非再為姚三老爺續一門在官場上有益助的妻室,只能說明姚老太爺已然瘋狂的陷入了他自己編織的海上王國夢。那麼對姚老太爺而言,姚家的富貴榮華便是他的軟肋,顯然當初自己讓秋菊接近大老爺從而偷賬本是對的,有了這本東西在,姚老太爺再想動姜氏的命也得惦量著。

    接著是姚蔣氏,這個性子要強剛愎自用的內院第一人,又與姜氏有著這樣那樣的矛盾,若說誰起意要姜氏的命,姚蔣氏是絕對會在後頭推一把的人,若是姚老太爺只稍微露出那麼一丁點想要除去姜氏的心意,姚蔣氏便會把這事促成個十二分。她想除掉姜氏的心是迫切的,既然姚蔣氏把姜氏當成了生仇死敵,那不妨自己就把姚蔣氏當成一個真正的敵人來看待,那麼該怎樣對姚蔣氏一擊擊中呢?

    再來是廖嬤嬤,這個毒辣的劊子手,姚姒要除掉她不難,只是沒了廖嬤嬤,姚蔣氏身邊勢必會有別人代為其勞,與其與一個全然陌生的人鬥法,還不如想辦制服住她。說不得還能利用廖嬤嬤對姚蔣氏來個致命一擊,所以現在廖嬤嬤不能除,必需留著。

    接下來是錢姨娘,姚姒能留她到現在,不過是想要弄清楚上一世姜氏被害的前因後果,如今既然大致猜到了一些可能,無謂多說,這樣像條毒蛇樣的女子,倒是沒必要留下來了。姚姒想到這也不禁冷哼一聲,就看這次她是怎麼作怪的,到時作死了卿卿性命可怪不得她。

    姚姒想明白了接下來的打算,已然到了半夜。她起身推開了小窗,黑沉沉的天空像一頭巨獸罩下來,遠處的幾株柏樹成了光陸離奇的影子,她立在窗前良久,莫名的情緒堵在心頭,她在心裡默念著,姚三老爺,這個名義上自己的親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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