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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47章 六皇子好天真 文 / 奈何關卿

    現在的她和百里雲開,多麼像曾經的花椒和冷寂落。

    哦不,有一點不同。

    冷寂落滿心滿眼都只有一個花嬌,哪怕是平生做得最對不起花嬌的一件事,也是為了要保全花嬌的性命。

    可眼前這個男人,她卻完全搞不懂。

    明明就已經得到了皇位,明明就已經有了心愛之人陪伴在側,為什麼非要不斷地來招惹她?是不是覺得她這種銅牆鐵壁,拿來娛樂生活很有趣?

    可憐她兩世修為在這個男人面前總是潰不成軍。

    趁她不備,男人忽的一下衝到了她面前,妖冶倏地一驚,緊鎖的雙眉與微瞇的鳳眸中滿滿的都是嫌惡。

    「六皇子,您還想要什麼,派人來通傳一聲不就好了?每次都勞煩您親自前來,臣女深感愧疚。」

    這般虛偽矯情的話,妖冶都不敢相信是自她口中說出來的。

    但是說都說了,她也沒打算收回,一臉冷色地看著男人,等著他的答案。

    「我們不要這樣,好嗎?」男人心口一痛,連帶著呼吸也不順暢,唇角一抿,不顧女子可能會有的抗爭,一把將她攏入懷中。

    出乎意料的,妖冶沒有掙扎。

    百里雲開一喜,激動地低頭去看她的臉色,卻在觸及她那雙無波無瀾的墨瞳時,心裡好像被千千萬萬根細密的銀針紮了一般,不淌血,卻疼得厲害。

    「到底要本王怎麼做,你才能滿意?」

    男人沉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隨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熱熱癢癢地撲灑在女子的耳根處,心中卻再沒了當初那份悸動。

    妖冶緩緩地勾起了唇,眼角微挑,定定地看著男人。

    「六皇子不覺得這話很可笑嗎?應該是臣女要問六皇子,怎麼樣才能讓您滿意吧?」

    百里雲開表情扭曲地瞪著她半響,才堪堪擠出一句:「本王要你變回原來那樣!」

    「六皇子怎的如此天真?」女子輕笑,「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都是會變的。六皇子難道還能變回幼年時的模樣不成?」

    「你知道本王指的是什麼!」男人大吼。

    妖冶的嘴角又揚得更高了,頭卻緩緩垂下,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翅一般輕扇了幾下,盡數掩去眸中神色。

    「恕臣女愚鈍,不知六皇子所指何意。」

    低眉順眼。

    「好……好……你不知道!」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倚蘭閣許久,妖冶也沒有再抬起頭來。

    墨蘭站在牆角處,偷偷地抹著淚。

    她知道,郡主是喜歡六皇子的,很喜歡很喜歡,絕對比她能夠想像的還要多。

    可是她不明白,六皇子明明看起來也是喜歡郡主的,為什麼要一次次地讓郡主難過。

    「你怎麼哭了?」

    當磁性的男音在耳畔響起,墨蘭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去,果然見到那日那個奇怪的冰山美男正微擰著劍眉看著她。

    「我……」

    墨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彷彿見到他,所有的情緒都如同山洪暴發了一樣,適才埋葬「火兒」時的委屈,看到郡主難過卻幫不上忙的悲哀無力,一股腦兒全湧了上來,頃刻間淚水就溢滿了眼眶,模糊了視線。

    影月這廂倒不是沒見過女人哭,只是從沒有過安慰人的經驗,一時也愣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好這個時候墨蘭自己撲了過去,將小腦袋拱在他的胸口低聲抽泣了起來,嘴裡還斷斷續續地說著話。

    「為什麼六皇子總是欺負郡主……郡主那麼喜歡……他,他為……什麼總是欺負郡主……」

    低泣的指控讓冰山的心一下子融了下來,用那雙常年執劍的手輕輕地環住了墨蘭瘦小的身形,不同於往常冰冷的觸感,此刻,手中是一片綿軟的溫,讓他那顆堅硬的心也暈開了陣陣漣漪。

    「你怎麼都不安慰我!」

    在影月愕然地目光中,墨蘭氣呼呼地抬起頭來瞪著他,兩隻眼睛因為哭泣腫得像核桃似的,小嘴一扁一扁,又是可愛又是讓人好笑。

    「我沒有安慰過人。」

    這話說的。

    墨蘭被他氣得笑出聲來。

    這到底是冰山還是木頭啊!

    「那你現在試試看安慰我!」

    男人侷促地站在那兒,在墨蘭審視的目光下顯得尤為可笑,但一貫的冷硬堅毅讓他緊繃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刀削的五官立體鮮明,菲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的模樣。

    墨蘭被他不說話的模樣嚇到了,以為他是在生氣,又想到自己現在竟還環著他的腰,臉上又急又熱,手一鬆剛要放開他,就被男人更緊地擁住。

    還不等她反應,男人的手就穿插進她的髮絲,扣住她的後腦。鋪天蓋地的吻就朝她席捲而來。嚴寒的冬季,男人的身體顯得那般溫暖,連唇舌也是炙熱如火。趁著墨蘭驚愕的片刻,靈巧的舌尖便倏地滑進她的口腔之中,翻滾攪和。

    墨蘭幾乎站立不住,小手緩緩地抬起,勾上男人的脖頸,整個人都像無尾熊似的掛在他身上,全靠男人的雙手托著她的腰才能保持這個姿勢不動。

    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那火熱靈巧的舌就纏上了她的,不斷地挑逗嬉戲,帶著她共舞妖嬈。

    良久,就在墨蘭的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彷彿下一秒就會窒息而死的時候,影月才緩緩地放開了她,還意猶未盡地在她臉上舔舐啃咬,將那幾根惹火的銀絲盡數吮進嘴裡。

    也不知道還未從那窒息中緩過勁兒來,還是被男人這番動作又驚得羞怯萬分,墨蘭的整張臉直直地到耳根處都紅得像只煮熟的蝦球。

    「你是要把頭埋到地下去嗎?」

    男人戲謔調侃的聲音讓墨蘭更加不知所措,更加不敢抬頭。

    「我會對你負責的!」

    墨蘭以為他又開她玩笑,抬頭又羞又惱地瞪著他,卻見他正垂著頭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目光灼灼,彷彿宣誓一般的鄭重。

    臘月十七這一天,雪,就如同紛紛散落的鵝毛一般,大得驚人。

    西街的街口,被圍觀的民眾堵得水洩不通。因為這一天,是那個被廢黜的太子百里凌越的斬首之日,而今日的監斬官,還是即將登基的皇帝本人——六皇子百里雲開。

    傳聞六皇子自幼遭遇母妃慘死的變故,佯裝碌碌無為,蟄伏多年,只為今日反擊。

    傳聞六皇子俊美非凡,劍眉朗目,鳳眸瀲灩懾人,恍若下塵謫仙,氣度非凡。

    不管是來看熱鬧的,還是來看未來皇帝的,總之今日,這京城的民眾幾乎是全數出動,擁堵地塞滿了街道兩邊,形成一尾長不見端的人龍。

    妖冶早早地就站在最前端,在這裡還空無一人的時候,她就來了,生怕遲了,就不能好好地看著他,好好地送他最後一程。

    鮮艷的紅色,也不知是不是在這白雪的襯托之下,顯得尤為惹眼。白瓷般肌膚在那厚重的鮮紅之中,顯得更是透明瑩潤。原本不喜濃妝艷抹的她,今日卻特地勾了狹長的黛眉,墨色的眼線妍麗不已。

    「帶人犯……」

    一道粗獷的男音響起,妖冶眼睫微顫,抬頭向左側看去。

    自那日宗人府天牢前的分別,她再也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知道百里雲開一定不會再放她進去,她也懶得再求再鬧,雖然心中萬般不捨,卻始終忍著沒去看這個男人。

    這苦寒嚴冬,百里凌越的身上卻只著了一件白色的中衣,青色的鬍渣蓋滿下顎,原本溫潤如玉的眼眸渾濁滄桑,嘴唇凍得發白,一絲血色也沒有。

    也許是她的視線太過灼熱,男人的眼皮動了動,朝著她這個方向望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妖冶險些落下淚來,男人卻迅速地別開了眼,淡漠得好像不認識她一般。

    此刻的監斬台上還只有幾個普通的官員,趁著百里雲開還沒有來的這間隙,妖冶抬步擠到了百里凌越的正前方,可男人除了最初那一眼,偏就是連一個回眸也不曾給她。

    「大人,可否讓我與他說幾句話?」

    她沒有說「他」是誰,這但凡在場的,又有誰聽不懂?

    有個官員本想開口說不行,可身旁另一官員卻突然嘀咕了一句:「這不是汝南王的郡主嗎?」

    監斬台邊的幾個官員突然面面相覷。

    按說此等重罪容不得任何閃失,可這開口之人又是汝南王的郡主,誰人不知她非但與太子關係非凡,就是與其他的眾位皇子、甚至是未來的帝王也是牽連甚深啊!

    就在那些官員糾結不已的時候,一直跪著不曾開口的男人突然冷聲道:「我沒話跟你說!若不是因為你,我又怎麼可能淪落至此?」

    啊!

    眾人皆是一驚。

    這前太子當日不是還無怨無悔地為郡主付出,甚至揚言立她為後的麼,怎麼今日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大呢?

    不過也難怪,畢竟他失了太子一位與郡主或多或少也有點關係,懷恨在心也屬正常。

    妖冶卻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目光仍舊落在那些官員身上:「大人,可以嗎?」

    「我都說了不想跟你說話,你這女人怎麼那麼囉嗦!快給我滾,給我滾!」百里凌越突然赤紅著眸中大吼大叫,把周圍離得近的人都嚇了一跳。

    一旁押送人犯的侍衛一見,立刻在他背上踢了一腳:「老實點兒!」

    妖冶的心猛地一抽,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

    一時間,她也顧不得那官員答不答應,反正她是這裡身份地位最高的,反正百里雲開還沒有來,難道她還怕他們對她動粗不成?

    心念一動,妖冶一手撐著台階,一躍上了監斬台。在所有人滿目的愕然中,款款朝男人走近。

    眾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懵了,一時就這麼傻傻地看著台上兩人,忘了動作。

    「百里凌越,你真的不想見到我嗎?真的想讓我滾嗎?」

    女子幽幽的低喃拉回了男人的怔忪的思緒,他抿了抿唇,不去看女子淒絕的眸,硬聲道:「沒錯,我不想看到你,我想讓你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擲地有聲的話語響得周圍幾圈的人都能聽見。

    百姓們憤憤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這不識好歹的!

    郡主這般美人不顧身份前來看他,他還裝起蒜來了!

    明明當初就是他自己要為女人付出所有的,弄成現在這樣能怪誰?

    竟還當眾遷怒一個女子,簡直就是孫子!

    唯獨妖冶,仍舊微微地揚著唇,瀲灩的星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男人:「可我很想你,怎麼辦?」

    男人身形一晃。

    別說是他了,就連一旁的眾人聽了這般露骨的話語也不由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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