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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45章 挖心解毒 文 / 奈何關卿

    「到了現在你還不承認?」紫衣一臉陰鷙地看著她,「明明就是你那日縱狐行兇!」

    妖冶不斷地搖頭:「可這幾日我都沒有見過她,我如何下毒?」

    「寧闕是慢性毒,潛伏幾日才會毒發!」百里雲開垂著眸子,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妖冶呼吸一滯。

    「六皇子,認識我這麼久,難道你不知道,人不害我,我不害人嗎?」她緊抿著唇,緩緩地抬頭看著男人,「你覺得我有什麼動機對她下毒?」

    「記不記得第一次你求本王放了百里凌越的時候?」

    話到此處,便止住了。

    可儘管他沒有往下說,妖冶也知道他想說什麼。

    那日她求這個男人放過百里凌越,是張如月出來搞破壞了是嗎?

    所以她就懷恨在心要對她下毒了是嗎?

    原來,他就是這麼看她的。

    一次一次,每當她以為自己已經不能對他更失望的,他就以事實告訴她,其實他能做的,遠不止這些。

    觸及她眸中的一閃而過的痛色,百里雲開心口一抽,他多想過去擁住她說他相信不是她做的。

    可那日月兒的確是被火兒咬傷的,而火兒只聽這個女人的。

    還有這種種的證據,統統地明擺著告訴眾人,只有她,有動機、有時間、有辦法下毒!

    「六皇子……」妖冶突然勾了勾唇,沒了方纔那種愕然與急欲辯解的模樣,「所以你已經認定是我下的毒了,是嗎?」

    她似乎並沒有想得到男人的答案,垂著眼簾繼續道:「那麼,你想怎麼處置我呢?」

    「當務之急並不是這個!」藍衣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再次出聲打斷,「還是先解了月姑娘的毒再說吧。」

    妖冶本想說早處置晚處置不都是一個樣麼,再說她又沒辦法解毒,神醫還站在那兒呢,把她叫來不就是為了興師問罪嗎?但轉念一想,也覺得自己沒必要矯情地與他們糾結這些問題,解毒是遲早的事,隨便他們怎麼樣好了。

    藍衣話音剛落,就連方才一直低著頭的蕪星也抬頭朝妖冶看去。

    「都看著我幹什麼?」她一愣。

    死一般的沉默。

    皓月深吸了一口氣,尷尬地扯著嘴角看向女子:「寧闕的唯一解藥,是火狐心。」

    妖冶腳下一軟,頓時一個趔趄。

    就像是沒有聽懂皓月的話一樣,她喃喃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他說要解寧闕的毒就要宰了你那只臭狐狸,再把它的心挖出來!」紫衣咬著牙恨恨道,臉上卻充斥著一股陰狠的快意。

    怪不得方纔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肯跟她說寧闕到底怎麼解!

    原來是這樣!

    藍衣也是滿臉的驚愕,要知道,她剛才說先找那解毒之法只是為了替那女子解圍,根本就沒想過要……

    「不!」妖冶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聲,警惕萬分地看著屋內所有的人,連連後退,「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

    紫衣輕嗤一聲,彷彿是在嘲笑她的愚鈍:「還由得你不同意?」

    「閉嘴!」百里雲開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鳳眸中掠著警告之色。

    紫衣憤憤地別過了頭,嘴角卻仍是帶著狠列的笑意。

    「百里雲開……」妖冶突然朝百里雲開衝了過去,拽著他的袖袍低聲哀求,「不要……不可以……火兒是你送給我的,你還記不記得?求求你不要殺了它,不要……」

    男人眸色一痛,動了動手,卻是將她抓著他袖袍的手拂下。

    「你不能殺了火兒,我只剩下火兒了,你不可以殺了它……」女子拚命地搖頭。

    這幾天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把她弄得憔悴不已,若是連火兒都死了,她要怎麼辦?

    「冶兒,你聽本王說……」男人用手捏住她的肩胛,強迫她冷靜下來。

    妖冶殷殷地看著他,點頭不止:「你說……只要你不殺火兒,你說什麼我都聽!」

    「雖然……你與火兒感情甚篤,可畢竟,現在月兒這是一條人命,所以……」

    還未等他說完,妖冶就猛地一把推開了他:「百里雲開,你混蛋!我不要聽你說,我再也不要聽你說了!」

    「你這女人怎麼那麼不可理喻!」紫衣怨懟地瞪著她,目光嫌棄,「一隻畜生難道還能跟一個人比不成?」

    「滾!」百里雲開用比剛才更冷的眸光掠了紫衣一眼,「現在就給本王滾出去!」

    紫衣又是委屈又是不滿,可懾於男人的威嚴,最後只得瞪了妖冶一眼就匆匆地退了出去。

    「百里雲開,張如月是你的命,火兒也是我的命啊!」妖冶撲通一聲朝他跪了下來,不斷地淌淚,聲音嘶啞哽塞,「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啊?」

    男人身形一晃,快步上前將她抱起,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也許他該慶幸,這個女人第一次跪他不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是為了火兒。

    可他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因為他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月兒死。

    火兒的確是重要,可取捨之下,他是一定會選月兒的!

    殿中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同樣是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一時間,吟霄宮便只剩下女子低聲的抽噎和男人無奈的歎息。

    「爺,時間不多了,若是三個時辰之內還找不到第二隻火狐的話,就只能……」

    接下來的話蕪星沒有再說,可妖冶又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三個時辰是嗎?

    沒有辦法救百里凌越她已經夠內疚的了,絕不能把火兒也搭了進去!

    用力地一把推開男人,妖冶一聲不吭地轉身,瘋了似的跑出去。

    百里雲開不意她會如此,瞳孔一斂,下一秒就猜到了她想幹什麼,沉著眉目,轉頭對皓月道:「去追!」

    被指名的某人狠狠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拚命地搖頭後退。

    蕪星抿了抿唇:「爺,此事皓月去是不可能解決的,還是要爺親自出馬才行。」

    他當然知道男人想的是什麼,不想親自去,不想與那女子當面對質是嗎?

    可除了男人自己,依照那女子的秉性,又還有誰能治得了?

    恐怕到最後等人死了也沒能將火狐帶回來吧?

    百里雲開緊緊地握住了拳,額上青筋暴露,身形一閃,月白的袍子蕩出圈圈褶皺漣漪。

    倚蘭閣。

    「墨蘭,墨蘭……」妖冶急聲大吼。

    墨蘭匆匆地趕出來,詫異地看著她:「郡主,這是怎麼了?」

    妖冶連忙抓著墨蘭的手,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火兒呢?火兒在哪裡?」

    墨蘭何曾見過女子這副模樣,當下也急了,大聲喊著:「火兒,火兒……」

    赤色的狐狸撞入眼簾的片刻,妖冶鼻頭一酸,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

    「火兒,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為什麼我要將你抱進宮,為什麼要把你牽扯進去……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彷彿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悲哀,火兒一動不動地躺在她懷裡,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

    「你這個混球,你為什麼要去咬那個死女人……現在怎麼辦……」

    沒想到當日一句戲言,今日竟成了真。

    墨蘭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只知道大約是火兒闖了禍,現在出事了。可是能讓郡主哭成這樣的,也必定不是小事!

    還未來得及發問,妖冶就一把將火兒扔進了她懷裡,眼神閃爍:「墨蘭,抱著火兒從側門走!無論碰上誰,都不要停下來!記住,千萬不要停!」

    「是!」墨蘭也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連忙急匆匆地依言跑了。

    而妖冶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就去了汝南王府的大門口。

    她知道,那個男人一定會來的。

    駿馬疾馳。

    來得還真快!

    「火兒呢?」

    「送走了!」

    男人擰了擰眉:「妖冶,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本王知道火兒對你來說很重要,可與一條人命相比,你真的忍心嗎?」

    「我為什麼不忍心!」妖冶一臉憤色地揚起頭,眸中晶瑩說不清是氣的還是委屈的,「第一,她的毒不是我下的;第二,我與她素無交情,她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用我火兒的命來換她的?」

    男人眸色一痛,緊緊地抿住了唇:「本王一直覺得你很善良,你竟……」

    「我竟什麼?」妖冶冷冷地勾起唇角,雙眉緊蹙,「我善良嗎?難道六皇子不知道我是這個世上最惡毒的女子嗎?」

    「我從來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難道六皇子忘了嗎?」

    連續兩個反問將男人問得怔住。

    他知道,她不是這樣的。

    不動聲色地別開視線,男人神色冷淡地道:「你今日,必須將火兒交出來!」

    「若我不呢?」女子毫無畏懼地看著他。

    男人鳳眸一瞇,轉頭掠了她一眼:「難道你想讓汝南王府上下幾十口人命為火兒陪葬嗎?」

    妖冶忽的笑了。

    「你會嗎?」她逼視著男人,口氣咄咄地問。

    她知道,這男人不會。

    不說他本身想不想,就算他真想這麼做,自古以來,也沒有拿一個王府為一個女人的死殉葬的道理。這些,他這種深謀遠慮的人不會不懂。

    可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這幾十條命威脅她。

    如此無情無意。

    「六皇子,人已經抓住!」

    侍衛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妖冶的思緒拉了回來,可話中的內容,卻讓她猛地一怔。

    墨蘭?

    「郡主,奴婢該死!」

    熟悉的聲音鑽入耳膜,妖冶的身體猛地一晃。

    一人一狐,就這麼被侍衛扣在了那兒。

    「不……不可以!」

    或許火兒對他們所有人來說不過是一隻狐狸,充其量也不過是只珍貴的狐狸,可對她來說,那卻是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啊!

    「回宮!」

    男人冷冷沉沉的聲音傳來,侍衛強硬地從墨蘭手中搶過火兒。妖冶想衝過去,卻被侍衛攔住,她睜大眼睛使勁地看著火兒,火兒也似通靈地朝她看來。

    四目相對,勿需言語。

    「火兒……」

    妖冶就這麼跟在了男人的馬後,一路奔跑,不顧髮髻散落,不顧衣衫凌亂,腦子裡只剩下拚命地奔跑。

    男人也不攔她,下了馬,就徑直朝著吟霄宮的方向而去。當他的步伐邁入,吟霄宮的宮門卻猛地被關起。

    妖冶就這麼被阻隔在了宮門之外。

    「開門……你們不可以這樣對火兒……開門……」

    她拚命拍打著那扇高高立起的門,卻沒有人理她。

    身形漸軟,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乾了一樣,較弱緋紅的身軀軟軟地滑下,如同失了魂一樣地靠在那朱紅的吟霄宮宮門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遠的時間,宮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

    出來的是一個小宮女,手裡端著一個盆,上面還蓋著一塊布帛,隱約露出其中紅色的毛髮。

    淚,猛地就一刻不停地往下掉。

    「火兒……」淒厲的聲音卻嘶啞得再也喊不出來,到最後,竟成了幽幽一聲低喃。

    妖冶一把從宮女懷中搶過那個盆,急速地奔跑,留下原地滿目怔然的小宮女。

    皓月推門出來的時候,眸光觸及那仍舊傻愣愣的宮女,眼皮倏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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