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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華夏 第二百七十三章 途中波瀾 文 / 吾知

    第二百七十三章途中波瀾

    血腥,越來越重的血腥味,連車隊中不具備武力的車伕都能清晰可聞。這裡是一大片稀疏的樹林,天空中灑下的陽光毫無阻礙的鋪滿樹林中的土地。然而,陽光卻沒給車隊帶來一絲溫暖,一縷縷寒意與恐懼繚繞在車隊中每一個人的心頭。

    突然,在沒有任何命令的情況下整個車隊停止了前行,不知是不是所有人的下意識行為。

    密密麻麻鋪滿前方樹林中的屍體、大地還來不及徹底吸收的血液,依舊縱橫流淌,本應乾燥的地面在車隊眾人眼中有些泥濘。

    「克洛,帶人去看看。」伊蘭的心臟猛然跳動了幾下,緊了緊手中的劍柄,喝道。

    伊蘭的喝聲打破了樹林中那令人感到窒息的沉悶,一名名傭兵有些僵直的眼神重新恢復了靈動。這些打滾在生死邊緣的傭兵,不是沒有見過屍體,而是如此無聲無息的一地屍體,讓他們一時間無法適應。

    慘叫呢?呻吟呢?這應該是個戰場才對……

    回神的克洛眉宇間多了幾分凶厲之氣,血腥不僅能夠讓人恐懼,更能夠激起人心底的殘忍。

    克洛大聲吼了幾個人名,策馬衝出了車隊,向鋪滿屍體的樹林衝去。幾名身著金色鎧甲一臉彪悍之色的傭兵,緊跟在克洛身後。馬蹄聲,為這寂靜再次添加了些許生氣,整個車隊的傭兵完全恢復到了他們應有的狀態。

    司空浩玄躺在沒有車篷的雜物馬車上,瞇著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衝入樹林的克洛。從幾騎相互間的距離,司空浩玄知道,那看起來莽莽撞撞的克洛在雷霆傭兵中恐怕還是個隊長之類的角色。

    片刻後,克洛帶著人從樹林中出現。只是他眉宇間的幾分凶厲被一種沉沉的恐懼代替。伊蘭太瞭解從雷霆傭兵團創立初始,就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克洛了。看著克洛的神色,他心中微微一沉,還未等返回的克洛喘口氣,就開口問道,「怎麼樣,是些什麼人?」

    「團長,大概四、五千人,鋪滿了前面的整個樹林,應該全部死絕了。他們……他們……」克洛臉上中浮現出一絲怪異的恐懼,讓車隊所有注意他說話的人心底又重新佈滿寒氣。

    伊蘭微微皺眉,言語間出現一絲怒意,「他們怎麼了,快說。」

    克洛深深的吸了口氣,那瀰漫於空氣中的血腥味差點讓他作嘔。他喉結急劇的浮動了幾下,總算將那股衝動壓下,「團長,他們的胸口不知被什麼開了個大洞。我們仔細檢查了,他們胸膛中少了心臟。」

    隨著克洛低沉的話語,整個車隊瞬間凝固。屍體、血腥、戰爭這些傭兵都見的太多,但少了心臟的屍體,讓他們不得不聯想這心臟去了哪裡?幾乎所有人都在想,什麼東西為食人心臟而殺戮?

    於馬車上坐起的司空浩玄,略略打量了下車隊中大部分人的怪異表情,就知道他們心中在想著什麼。司空浩玄當然不會以為卡拉斯有食人心臟的嗜好,心中苦笑,「這該死的烏鴉,速度不會慢點?將心臟完全摧毀,弄的如此邪惡。」

    伊蘭總算知道克洛表情中為何帶有一絲恐懼,他沉聲繼續問道,「看得出他們是什麼人嗎?」

    克洛打量了幾眼車隊中那些蒼狼傭兵,壓低聲音道,「團長,從那些屍體的鎧甲看,他們是蒼狼傭兵團的人。」

    伊蘭眼神一凝,似乎想到了什麼,還未等他開口。在車隊中的一道青影劃過了一段大大的距離出現在克洛身邊,一雙凶殘的眼睛盯著克洛,厲聲道,「你說那些屍體是我們蒼狼傭兵?」

    克洛顯然一時間被那雙凶殘眼睛中的血腥光芒所攝,下意識的開口道,「他們鎧甲上有青色的狼頭,不是蒼狼傭兵是什麼?」

    伊蘭微微踏前一步,站到克洛身邊,沒有一絲懼怕的迎向那雙凶殘的眼神。他心中總算知道了,為什麼泰姆被殺車隊中蒼狼傭兵沒有混亂的原因,「森尼團長,您什麼時候喜歡玩扮小兵的遊戲了?」

    聽了伊蘭的話,克洛也清楚了這個身著普通蒼狼鎧甲的傭兵身份,他竟然是蒼狼傭兵團的團長。不是說他在米蘭特城接應?對於這種事情,克洛那一根勁的腦子顯然轉不過來。

    森尼並沒有回答伊蘭的問題,冷哼一聲,將手一揮,吼道,「走,去看看。」馬蹄聲雷動,跟隨在車隊中的近千蒼狼傭兵在森尼的吼聲中,向著前方鋪滿屍體的樹林馳去。

    伊蘭看著遠去的蒼狼傭兵,眼神不斷的波動。片刻後,他的目光慢慢凝聚,那種凝聚中帶著一絲濃重的殺機,「克洛,讓車隊圈起,裝備好硬弓、箭矢,不得讓他們再次接近車隊。」

    伊蘭的聲音雖然低微,但坐在馬車上的司空浩玄同樣聽的很清晰,他凝視著遠處的伊蘭,心中微微一笑,「多少還有些頭腦,但心還不夠狠,無法跳出一些世俗規則。殺戮應該在他們看到屍體的瞬間開始,否則又有什麼意義?」

    雷霆傭兵不愧為一支經驗豐富的傭兵隊伍,在他們的協助下,整個車隊在稀疏的樹林間圈成了一個簡單的防禦工事,所有的馬匹被圈在中心。一個個身著金色鎧甲的傭兵,利箭上弦依托著一輛輛馬車構成的防禦,等待著可能會發生的殺戮。

    「伊蘭,不得不打?」被伊蘭帶出馬車走向簡單工事中心的寧鳶,眉宇間隱含著一絲憂慮,向伊蘭問道。

    伊蘭一邊指揮著傭兵佈防,一邊低聲向寧鳶道,「姐,那蒼狼傭兵團恐怕沒安什麼好心。如果前面那些屍體真是蒼狼傭兵、如同他們沒死,他們在這裡幹什麼?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在等著伏擊我們。」

    寧鳶眉頭微微一皺,「小弟,你是不是多心了,蒼狼傭兵是不是在這裡接應我們?」

    「是接應,還是伏擊,我們很快就會知道。森尼一直隱藏在車隊中,蒼狼傭兵團一定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嗷……」如同狼嚎般的淒慘叫聲徒然自車隊前方的樹林中傳出,伊蘭與寧鳶的目光同時向遠方望去。片刻後,伊蘭沉聲道,「那些屍體真是蒼狼傭兵,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是誰殺了他們?」

    近千蒼狼傭兵再次從樹林中衝出,一種凝聚在一起的憤怒與悲傷,讓整個騎隊多出了幾分凌厲。

    坐在馬車上的司空浩玄望著向車隊衝來的近千傭兵,懶洋洋的道,「受傷的野獸,不好對付了。」

    「小子……空玄,你嘀咕什麼?還不鑽到車下去,小心流箭將你射成刺蝟。」站在旁邊一輛馬車頂棚的克洛向司空浩玄吼道。

    隨著克洛的吼聲,司空浩玄的身子順著馬車車板滑到地面,靠在馬車輪子上向著克洛不停笑著……

    克洛狠狠瞪了司空浩玄一眼,心中嘀咕,「這小子倒是惜命,膽子夠小的……」

    「伊蘭,你這是什麼意思。」在車隊前停下的森尼,冷冷打量著一個個雷霆傭兵手中拉開的硬弓吼道。

    伊蘭出現在一輛馬車頂棚,凝視著遠處的森尼,沉聲道,「森尼團長,什麼意思該我問你才對。你為什麼扮一名普通傭兵隱藏在車隊中?你的蒼狼傭兵團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

    森尼那雙佈滿血絲的眼中毫無顧忌的閃爍著殘忍,「我的蒼狼傭兵是來接應的,不在必經之路等,該去哪裡等?」

    似乎早已料到森尼會如此回答,伊蘭不屑的笑了笑,「那麼團長大人是否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一直隱藏在車隊中?千萬別說,你有喜歡扮小兵玩的嗜好。」

    坐在地面,懶洋洋靠在車輪上司空浩玄,早已發現跟隨森尼出來的傭兵數量不對。千餘人中少了十數人普通人無法察覺,但這種細微的差距無法逃脫司空浩玄靈魂視覺的監視。

    司空浩玄用拇指揉著眉心,低聲歎道,「再囉嗦,會死的……」看了看車頂拉開一張大大硬弓的克洛,司空浩玄詭異的笑了笑……

    「伊蘭……」森尼還未說完的話嘎然而止,一道帶著勁風的烏芒幾乎在眨眼間就來到了他的面前。「卡嚓」一聲,森尼腰間的劍鞘粉碎,五指寬的巨刃瞬間立在面前。「噹」的一聲,利箭被攔下的同時,森尼手臂也被巨大力量震的有些麻木,幾乎抓不住手中沉重的巨劍。森尼雖然凶殘,但在這生死瞬間,一層細細的冷汗,還是不由自主的從額頭上冒出。

    克洛看著手中空蕩蕩的硬弓,又望著在森尼巨劍上撞碎的箭矢,微微一愣下,心中歎道,「可惜……」

    一支箭矢的竄出,將整個車隊點爆。密密麻麻的箭矢自車隊間射出,如同一片黑雲般瞬間將蒼狼傭兵籠罩。森尼對伊蘭有著不淺的瞭解,他做夢也沒想到,伊蘭會突然下殺手。

    人與馬匹的共同慘叫聲,將樹林中的血腥引爆。一個個蒼狼傭兵的倒下,讓伊蘭臉色鐵青的看著站於遠處馬車上不知所措的克洛。

    「給我殺死他們……」一個閃爍著幽幽藍光的魔法陣,在森尼身邊的地面浮現。魔法陣那幽幽的藍光將漫天的箭雨阻擋,一頭健壯的青狼緩緩自魔法陣中出現。

    伊蘭的眼神猛然一凝,吼道,「那是殘狼,給我殺,不能讓他們衝入車隊。」數百蒼狼傭兵已經在車隊前倒下,空氣中的血腥也越發濃重了。

    知道無法善了的伊蘭,手持金色的利劍從馬車頂棚騰身而起,向遠處的森尼撲去。伊蘭清楚,森尼之所以在傭兵中有著殘狼稱號,完全來自於他的那頭風屬性的魔獸。如果等森尼將他的魔獸完全召喚出來,恐怕車隊沒有人可以抵擋。

    一聲狼嚎,渾身散發著淡淡青光的巨狼完全自魔法陣中出現,森尼那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一個個倒下的蒼狼傭兵,嘴角浮現出一絲蘊含著無窮悲傷的殘忍,「殺吧……」悲吼一聲的森尼自馬背上騰起,穩穩坐於巨狼身上,「你們去死吧……」

    一道青風捲起無窮血腥,伊蘭抽出插於馬匹頭顱中的金劍駭然回首,那道青風已經到了車隊邊緣。一名名雷霆傭兵僅僅能夠看到一道虛影,就被虛影中的巨劍分屍。

    「轟」一輛馬車在巨劍下四分五裂,青風捲入了圍成一圈的車隊中心。「姐……」臉色大變的伊蘭,身形幾乎化為一道金光,向車隊衝去,「阻止他……」

    車隊四周突然出現十數名蒼狼傭兵,他們無疑有著超絕的個體實力,利箭無法對他們造成有效的威脅,極快衝入車隊的他們顯然將整個車隊的防禦打亂。混亂中,兩千多雷霆傭兵竟然沒法有效的阻止青風的前進。

    騎在青色巨狼身上的森尼,手中巨劍架在寧鳶雪白的脖頸上,巨劍的沉重幾乎讓寧鳶無法直起腰來。森尼看著化為金光衝來的伊蘭,「嘿嘿」笑道,「伊蘭,停手,否則……」

    伊蘭急停在森尼五米外,臉色難看的吼道,「森尼,放開她……」

    似乎非常欣賞伊蘭此時的表情,森尼用劍面拍了拍寧鳶的臉蛋,笑道,「怎麼,著急了?心疼了……」突然森尼臉色一變,吼道,「我也心疼,誰給我的兄弟償命?」

    「森尼,為什麼要為難我們?」巨劍下的寧鳶,眼神很平靜,她似乎感覺不到自脖頸上緩緩滴落的血珠。

    寧鳶蘊含著一絲絲媚惑的聲音,讓森尼暴躁的情緒緩緩平息,他看向寧鳶的眼神中有著一種深深的遺憾,「不要怪我,我也捨不得殺你這樣的美人。本來能讓你多活幾天,我也能好好享受下你那美妙的身體,但此時我沒了那種心情。」

    「能告訴我,我們得罪了誰嗎?」

    森尼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寧鳶的聲音引導著他不由自主的開口,「你們不該接受羅格的邀請,這讓羅圖殿下非常不滿。」

    「伊蘭,帶著你的人立刻離開,否則我馬上殺了她。」

    伊蘭剛想說話,突然發現姐姐眼神中的變化。他心中一寒,這種冒險的方法他實在不想再次嘗試,而且對森尼這種有著殘暴心智的人來說,媚惑恐怕也不起作用……

    「你不捨的殺我,是嗎?」一種凝聚了無窮媚惑的美妙聲音自寧鳶口中發出,很輕、很柔的聲音,卻能夠將人心中那絲**,挑動起萬丈波濤。

    森尼的眼神微微一柔,但瞬間清醒,隨之他臉色一變。眼睜睜的看著,一柄金色利劍,如同一道閃電般刺入了自己的眉心。

    主人的死亡,巨狼也化為一縷縷青風消散於空中。森尼最後的意識,不是在想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會突然僵直,而是那發自於靈魂中的笑聲,「呵,呵呵,她還不能死。」

    森尼的死亡,讓殘餘的蒼狼傭兵四散而逃,車隊中的殺戮、混亂很快的平息了下來。

    伊蘭從一輛馬車中取出白紗,為寧鳶包紮著脖頸上的細小傷口,「姐,我說了多少次,這種危險的方法以後不要再用。你的那種媚惑,碰到真正心智堅定的戰士,是沒用的。」

    寧鳶微微一笑,「小弟,事實證明這次還是有點用的。」

    伊蘭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氣急敗壞的道,「姐,你不是武者,你不明白的。這個森尼實在是名不副實,如此心智也不知道他怎麼在傭兵中闖出這麼大名頭。」

    「好了,小弟。如果剛才有別的辦法,姐姐也不會冒險用這種方法,事情既然過去就不說了。倒是羅圖殿下對我們起了殺心,這趟撒克帝都恐怕不會安穩了。」

    伊蘭為寧鳶包紮好傷口,苦笑道,「姐,我們非要去撒克帝都?這恐怕會趟入皇子之爭的混水,我們還是返回華夏帝國吧。」

    寧鳶起身看著四周忙忙碌碌的傭兵和一具具屍體,微微歎道,「小弟,我們既然已經出來,就不能退縮。世間萬象不是在平穩、安全中能夠體會的,雖然我們能夠理解字面的意思,但它真正的含義是什麼呢?」

    「可是,姐,就算體會世間萬象也不用插?那是世間最為險惡的爭鬥。」

    寧鳶看著伊蘭有些焦急的臉色,「噗哧」一笑,「小弟,你到底長大了沒?有時候你是那麼沉穩、冷靜,有時候又像個孩子。不過姐姐還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這才是你這個年齡該有的心態。」

    「姐,你到底在說什麼?」伊蘭言語中多了幾分不自然,神色間還真有些孩子味道。

    寧鳶微微一笑,「小弟,我們是什麼?我們不過是一個演出隊伍,為索羅斯陛下祝壽的演出隊伍。我們憑什麼去插手皇子間的爭鬥?我們只是他們爭鬥的波及者、受害者而已,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小心了。」

    伊蘭剛想說話,寧鳶打斷道,「好了,快去整理隊伍吧,我們耽擱的時間太久了。」

    伊蘭無奈的向寧鳶點了點頭,轉身集結傭兵,處理傷亡而去,他心中並不贊同寧鳶的話。

    當太陽掛於天空正中時,整個車隊重新啟程,馬車木輪在被血液泡軟的地面壓出了一條條深深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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