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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0章 人證 文 / 木未十七

    「宸妃?」慕容景天鼻翼微張,冷冷地瞥了一眼蕭綰心,嘴上卻是道,「朕相信宸妃。」

    賢妃見慕容景天如此一說,趕緊道:「皇上,臣妾知道您相信宸妃的為人。只是,如今證據確鑿,內務府的記檔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就只有柔儀宮宸妃曾經用過桐油。」

    說罷,賢妃恨恨地瞪了一眼蕭綰心,道:「即便桐油不是宸妃親手灑下的,至少也與宸妃有脫不了的干係!」

    事情驟然有變,蕭綰心只覺得剛剛鬆泛下來的心又緊了幾分。蕭綰心無比期盼地望向慕容景天,卻瞧見了慕容景天冰冷的面龐。

    蕭綰心無奈,只得側過身來對著福公公厲聲道:「把記檔拿來我看!」

    福公公知道蕭綰心是說內務府的記檔,在得到慕容景天的默許之後,便趕緊遞給了蕭綰心。

    蕭綰心翻看內務府的記檔——果然,柔儀宮的一個小內監曾經奉小德子之命去內務府要過桐油。

    那一日的景像在蕭綰心的腦海中漸漸清晰,蕭綰心合上記檔,忙道:「啟稟皇上,柔儀宮的確要過桐油。只是前一段時間雨水豐沛,將柔儀宮中的花架都浸泡地有些鬆散了,臣妾就讓人去內務府要了桐油來,等著天朗氣清了,刷在花架上。」

    蕭綰心聲嘶力竭道:「臣妾索要桐油不過是為了花架防腐只用,絕非是用來害人的啊!」

    這個時候,賢妃卻是一步上前,死死扼住了蕭綰心的手腕。蕭綰心一個吃痛,疼得呻吟出聲。賢妃卻全然並不在乎似的,只是逼視著蕭綰心的眼睛,冷冷道:「宸妃,你覺得這樣的辯駁,本宮會相信麼?」

    「賢妃!」慕容景天的聲音中帶了幾分生冷,道,「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說明是宸妃所為,你不要放肆!」

    賢妃翩然道:「臣妾並非放肆,只是,物證明明白白地擺在這兒,臣妾還有人證。」說罷,賢妃擊掌數下,只見幾個侍衛壓著一個嚇得哆哆嗦嗦的小內監便進來了。

    蕭綰心打眼一看,只覺得那個小內監頗為眼熟。待那個小內監跪下對著帝后行禮,蕭綰心才看的明白,那小內監便是那一日說起花架子要用桐油防腐的小內監。

    皇后見到小內監進來了,便忙道:「有什麼話,你趕緊說吧!」

    那小內監趕緊磕頭道:「啟稟皇上,啟稟皇后娘娘,小的不敢胡言亂語。只是,徐美人受驚小產之事,的的確確是宸妃娘娘所為!」

    只見小內監氣定神閒地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蕭綰心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隨即癱坐在地上,竟然說不出話來。

    那小內監見到蕭綰心如此,卻是突然哭著膝行到了蕭綰心的面前,哀聲道:「宸妃娘娘!宸妃娘娘!都是小的不好,小的對不住宸妃娘娘,不能替宸妃娘娘您做事了。只是,徐美人的孩子乃是龍胎,您居然做下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小的實在是惶恐啊!」

    蕭綰心只覺得齒冷,恨恨道:「本宮自認待你不薄,你何必陷害本宮?」

    那小內監渾身一顫,趕緊側過來對著慕容景天和皇后道:「一切都是小的的不是!自從宸妃娘娘知道徐美人懷有身孕之後,便一直唉聲歎氣,只恨自己不能懷有孩子。小的雖然幾經勸慰,可是宸妃娘娘卻充耳不聞,竟然漸生害人之心。」

    那小內監聲淚俱下道:「啟稟皇上,那一日,宸妃娘娘看見柔儀宮裡頭的花架子有些壞了,靈機一動便讓德公公遣小的去內務府要一大桶桐油來防腐。小的還納悶呢,不過是個花架子塗油罷了,怎的需要用一大桶那麼多?」

    賢妃冷笑一聲,道:「宸妃既然存了害人的心思,自然是要準備周全的。」

    說罷,賢妃對著慕容景天一禮,道:「啟稟皇上,臣妾已經調查清楚了。太液池附近的所有賞景佳處,均被灑上了桐油,可見宸妃心思縝密,實在惡毒!」

    那小內監聽到賢妃這麼一說,更是趕緊道:「可不是!那一日小的拿了桐油剛把花架子刷了,宸妃娘娘就讓德公公趕緊地把那一大桶桐油都拿走了。宸妃娘娘位高權重,小的也不敢多說什麼,說知道宸妃娘娘竟然是存了這樣害人的心思了!」

    皇后連連冷笑,道:「想不到,精油這樣的關竅。」皇后對著蕭綰心投來了無比怨毒的目光,冷然道,「若是本宮受了這一巴掌能讓徐美人小產之事水落石出,也是值得了。」

    這個時候,徐美人卻是發瘋似的衝了過來,一把撕扯住蕭綰心的衣衫,對著蕭綰心的咽喉就是狠狠一口。

    蕭綰心一個躲閃不及,脖子上的鮮血便流了出來。徐美人顧不得嘴中的血腥味兒,厲聲喝道:「蕭綰心!!!你這個毒婦!!!」

    蕭綰心被著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傻了,即便脖子上已經有鮮血流出,可是蕭綰心卻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只能木訥地看著幾個侍衛趕緊拉開了形同瘋婦的徐美人。

    疼痛麼?自己的心已經足夠疼了,還能再疼麼?好啊,真是好啊。皇后心機之深重,絕非自己所及。這樣的一局棋,竟然是早早地就布下的。果真是天羅地網,連半分錯處都沒有!

    到底還是慕容景天肯疼惜蕭綰心,對著福公公道:「小福子,你去找太醫來。」福公公趕緊去了。

    慕容景天見福公公走遠了,這才居高臨下地問道:「宸妃,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蕭綰心目光怔怔,並不估計脖子上的鮮血,只是冷漠地俯身叩拜道:「啟稟皇上,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臣妾辯無可辯。只是——」蕭綰心逼迫著自己注視著慕容景天的目光,低低道,「只是,臣妾至死也只有一句話

    ,臣妾,不曾做過。」

    慕容景天的眼眸之中,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安與不忍。

    徐美人小產之事,當真是百轉千回,連慕容景天自己都已經分辨不清事實了。只見慕容景天癱坐在一邊,冷漠地打量著皇后、蕭綰心、賢妃和形同瘋婦的徐美人……不知為何,一種深深的寂寞而無助的感覺籠罩了慕容景天的靈魂。

    這些貌美如花的女人,究竟哪一個是可信的?

    到底是皇后沉穩,見到慕容景天神情如此,便已經明白了幾分。皇后跪在慕容景天的面前,柔聲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不願意相信此事是宸妃所為。只是,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宸妃實在是辯駁不得了。」

    慕容景天恍若沒聽見似的,只是幽幽地看了一眼皇后,柔聲道:「皇后,朕剛才打了你,你疼不疼?」

    皇后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臣妾不疼。」皇后一咬牙,隨即附身叩拜道,「請皇上按照宮規處置宸妃!」

    賢妃亦附和道:「皇上!宸妃做下這樣的孽障,死不足惜!皇上若是顧念著含冤而死的龍胎,就應該立即將宸妃廢黜位份,處以極刑!」

    慕容景天眼眸一動,道:「雖然人證物證皆指向宸妃,可是也不能一定認定是宸妃所為。畢竟,這桐油只要出了內務府,就可能到任何地方去。而這個小內監——」慕容景天一揮手,「可信麼?」

    那小內監見到慕容景天質疑自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皇后。

    只見皇后目光一冷,卻是別過頭去,不去看他。那小內監頓時明白了過來,立即狠狠地磕了一個頭,道:「皇上明鑒!皇上明鑒!小的絕對沒有污蔑宸妃娘娘啊皇上!」

    「是麼?」慕容景天嗤笑一聲,道,「你願意起誓麼?若是你今天冤枉了宸妃,朕不會殺你,但一定會讓你必死更痛苦百倍,痛苦千倍!」

    小內監一凜,哀求似的道:「皇后娘娘,賢妃娘娘——」

    皇后只是冷然道:「臣妾身在漩渦之中,不好多說話。一切,還請皇上您決斷吧。」

    賢妃也是掩嘴道:「哎呀,你叫本宮做什麼?左右不是本宮讓你作了孽,你叫本宮也是沒用的。」說罷,賢妃淡淡地掃視了一眼蕭綰心,道,「還不如好好勸勸你的宸妃娘娘,讓她趕緊把這個罪名認了,也省得大家都煩心!」

    那小內監見到皇后與賢妃都是如此置身事外的模樣,衣飾也是沒了主意,只得眼巴巴地看著慕容景天。可是,慕容景天目光一冷,道:「你若是無法說個明白,朕便把你送盡慎刑司去,讓你常常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罰!」

    那小內監一凜,趕緊磕頭道:「皇上!皇上!小的所言,句句屬實啊皇上!」

    那小內監顯然也是沒了主意,只見小內監絕望地往了一眼一邊的青銅製的大冰甕,厲聲道:「若是皇上不信,小的願一死以證清白!」說罷,小內監便是往那青銅冰甕上撞去。

    只見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小內監便是頭破血流,血濺三尺,惹得青銅冰甕裡的水都氤氳出了淡淡的血紅色。小內監,一命嗚呼。

    死無對證!居然是死無對證!蕭綰心怒極反笑,好啊,好啊,這一次,真是做絕了。

    然而,慕容景天看著小內監屍首的樣子卻是怔怔地。只見慕容景天揮手示意幾個侍衛去處理小內監的屍體,隨即道:「你們都出去,宸妃留下。」

    皇后心中一沉,趕緊道:「皇上!」

    「都給朕退下!!!」慕容景天厲聲道。

    皇后面容一滯,只好帶著賢妃與徐美人一起退下。

    終於,空空蕩蕩的內殿之中,只留下了蕭綰心與慕容景天兩人。慕容景天沙啞著嗓子,低低道:「宸妃,現在只有你與朕兩個人了。朕……朕只問你一句話,朕不過是想讓聽一句實話而已——你,到底有沒有……」

    「臣妾沒有。」蕭綰心強忍著委屈和疼痛道,「臣妾入宮多年,皇上應該是最明白臣妾的性子的,臣妾不屑於此,也不會與此。即便如今所謂的人證物證俱在,可是哪怕是皇上把臣妾扔進了慎刑司裡,臣妾也只有一句話:臣妾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情。」

    慕容景天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冷然道:「宸妃,既然你死不認罪,那朕也是救不了你了。宸妃,你去慎刑司吧。那裡的精奇嬤嬤會查個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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