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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9章 憐惜 文 / 木未十七

    待蕭綰心醒來的時候,蕭綰心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柔儀宮的床榻之上了。蕭綰心喉嚨一動,卻只覺得渾身都是湖藻的味道,令人噁心至極。不僅如此,蕭綰心只覺得渾身都虛浮無力,連帶更是頭痛不已。

    這個時候,慕容景天見到蕭綰心醒轉了過來,高興不已,緊緊握住了蕭綰心的手,關切問道:「綰兒,綰兒,你總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行過來,朕就要擔心死了。」

    蕭綰心費力地睜開雙眼,見到慕容景天焦急的神情,低低開口道:「皇……皇上,臣妾這是怎麼了……」

    淑惠長公主見到蕭綰心醒了,不禁抹著眼淚道:「皇上!請皇上重重地責罰孤吧!若是不是孤執意讓宸妃陪伴著孤泛舟太液池,宸妃也不至於會突然落水,受此驚嚇了。皇上,這一切都是孤的過失,請皇上責罰孤吧!」說罷,淑惠長公主便是重重地叩頭。

    慕容景天雖然心中隱有怒氣,可是如今面對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摯愛的愛妃,一個是至親的姐姐,自己又如何能夠取捨呢?慕容景天只好勉強道:「如今宸妃剛剛甦醒,還是調養宸妃的身體要緊。皇姐請先起來吧——」

    慕容景天眼眸一動,隨即道:「鄭易辰,你過來,瞧瞧宸妃的身子如何?」

    鄭易辰趕忙道:「宸妃娘娘舌苔薄白,身重倦乏,乃是邪濕入體之相。宸妃娘娘如今驟然落水,多少都嗆了一些水,因此會經常咳嗽。自然了,如今已在夏末,水裡涼,宸妃娘娘也是受寒了。只是,好在宸妃娘娘落水的時間不長,因此也並無大礙。」

    慕容景天聽得不耐煩,便道:「你只說如何治療便是!」

    鄭易辰趕忙道:「這個簡單。只需制半夏、橘紅、茯苓、炙甘草、杏仁、苡仁和蒼白朮煮了湯藥服下即可。只是宸妃娘娘自打小產之後身子一直不好,因此也需要多調養幾天。」

    慕容景天冷冷揮手,立即道:「那還不趕緊去辦!」

    「是是是……」鄭易辰不敢怠慢,慌忙地去了。

    蕭綰心微微側臉,只瞧見只見淑惠長公主的兩隻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哭著道:「皇上,這一切都是孤的不是。還請皇上責罰孤吧。」說罷淑惠長公主便是要行大禮。

    慕容景天哪裡能讓自己親姐姐給自己行大禮呢?慕容景天趕緊扶起了淑惠長公主,溫然道:「皇姐可不要自責了。皇姐並不知道宸妃有水暈之症,想著與宸妃一同泛舟太液池也原本是好意,朕又怎會責怪皇姐呢?」

    說罷,皇上對著在一邊伺候的海公公道:「小海子,你去鳳寰宮告訴皇后一聲,宸妃驟然落水,身子不好,朕得多陪陪她,今個兒晚上就不去鳳寰宮了,讓皇后自己歇息便是。」

    見到慕容景天如此,海公公面露為難之色,低低道:「皇上,這二皇子眼下身子不大好,皇后娘娘原本是說跟皇上您用過晚膳之後一同陪伴二皇子的。皇上……皇上……這二皇子也病著呢啊!」

    慕容景天卻是冷冷道:「這二皇子的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朕怎麼會不知道?!既然二皇子身子不好,那就讓太醫隨時在一邊伺候著就是了。朕又不懂醫術,難道只要朕陪著二皇子就能好起來了麼?」

    說罷,慕容景天不耐煩地揮手道:「二皇子身體抱恙,只讓皇后這個母后陪著就行了。朕要陪伴宸妃!」

    見到慕容景天執意如此,蕭綰心只覺得心中隱隱不安,不禁柔聲開口道:「皇上,二皇子乃是皇上唯一的兒子,皇后娘娘又是您的至親妻子……」

    蕭綰心強忍住滿身的不適,勉強道:「臣妾,臣妾無恙,留著壁珠和蕊珠伺候著就可以了,還請皇上去鳳寰宮吧……」說罷,蕭綰心便猛烈地咳嗽了幾聲。

    這個時候,淑惠長公主也應和道:「宸妃說的是呢!不管怎麼說,二皇子也是太子似的金尊玉貴。若是二皇子這個儲君身子不好,只怕大周不寧呢!皇上好歹顧及我大周的江山社稷,好好陪一陪二皇子和皇后吧!」

    淑惠長公主恍若無心的這一番話,霎時讓慕容景天冷下臉來。

    慕容景天冷冷道:「皇姐,你說什麼?」

    見到慕容景天面色陰沉,淑惠長公主微微啞口,低低道:「孤失言了——」

    慕容景天強忍著憤怒,只是道:「這些話,還請皇姐說個明白。」

    淑惠長公主面露為難之色,低低開口道:「孤能說什麼呢?只是孤在這未央宮住得久了,便也隱約聽到了一些傳聞——」

    「皇姐聽到了什麼傳聞?」慕容景天冷冷道。

    淑惠長公主支吾著道:「如今皇上您只有二皇子這麼一個兒子,皇后的身份又是最尊貴不過的。將來哪怕是有哪一個妃嬪生育了兒子,這太子之位也必定是二皇子的。所以,二皇子便是毫無異議的儲君了。」

    慕容景天強忍著憤怒道:「怎麼,這未央宮裡竟有這樣的流言麼?」

    淑惠長公主趕緊點頭道:「可不是?這滿宮裡都是這樣的傳言呢!孤原本因為皇上是知道的……」

    只見慕容景天怒目圓睜,厲聲道:「放肆!一個個的,都放肆!朕還沒七老八十的呢,就一個個惦記著儲君了?怎麼,一個個的都盼著朕早死麼?」

    見到慕容景天如此驟然發怒,淑惠長公主也是下了一跳,趕緊寬慰道:「皇上……皇上您可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了啊!」

    慕容景天強忍著憤怒,厲聲道:「小海子,你去,去鳳寰宮告訴皇后,二皇子只要有她這個母后在就可以了!朕用不著過去!」

    海公公只覺得頭皮一麻,也知道這件事再無轉圜的餘地,便趕緊去了。

    蕭綰心還是第一次見到慕容景天如此震怒的樣子。蕭綰心下意識地瞧了一眼淑惠長公主,卻瞧見了她胸有成竹的樣子。

    慕容景天轉過來對著蕭綰心道:「綰兒,你別怕,朕今天就在你的柔儀宮了,哪都不去!」

    蕭綰心覺得慕容景天如此果決,也只得低低道:「是,臣妾明白了……」

    夜色漸濃,淑惠長公主知道自己此刻再呆在柔儀宮已是不妥,便趕緊尋了個由頭離去了。

    宮道上,淑惠長公主的侍女不禁道:「長公主,您也真是的,方才在柔儀宮裡說了那樣的一番話,也不怕犯了皇上的忌諱。奴婢瞧著,皇上可是生了大氣呢!」

    而淑惠長公主卻是滿不在乎似的,只是淡淡一笑,冷然道:「是麼?即便是犯了忌諱又如何?皇上才二十多歲,這個時候議論儲君之事,的確是犯了忌諱。只是,孤可是皇上的親姐姐,是大周的嫡親長公主,孤還怕犯了忌諱麼?」

    侍女不安道:「奴婢知道。只是……」

    淑惠長公主不禁嗤笑道:「這事兒啊,有得就有失。孤雖然惹得皇上不高興,可是最終惹得皇上不高興的,卻是皇后與二皇子。原本因為二皇子抱病的事情,皇后也倍受疼惜。如今又孤這麼一攪,皇后的所剩不多的恩寵,也是要被消耗殆盡了——」

    侍女垂著腦袋道:「長公主,那您的一番籌謀,不是讓宸妃娘娘佔了便宜麼?宸妃娘娘不過稍微落水,就要佔盡皇上全部的恩寵了。說到底,長公主還是給他人做了嫁衣了。」

    淑惠長公主點了點頭,卻是滿不在乎似的,道:「孤知道,孤要的就是這個。倘若宸妃不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這後宮裡的女人又怎麼會把宸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呢?這皇后先是受了賢妃的氣,後來又受了宸妃的氣。」

    淑惠長公主撫了撫鬢邊的頭髮,淡然道:「眼見著皇后的容貌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後宮年輕的女人們卻跟開不敗的花兒似的,皇后能不著急?說起來,也算是『無風不起浪』,『狗急跳牆』啊——」

    「狗急跳牆?」那侍女不禁道,「皇后好歹有太皇太后撐腰,又是生育了二皇子的……若是皇后發起狠來,奴婢……奴婢還真是有些害怕。」

    淑惠長公主卻是嗤嗤一笑,道:「你怕個什麼,孤要的就是這個『狗急跳牆』。你可不知道,為了保住自己榮華富貴,這後宮裡的女人手段可多著呢!只有讓宸妃享受到了烈火烹油的富貴恩寵,才也能讓宸妃感受到這後宮裡的明槍暗箭。到時候,宸妃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淑惠長公主坦然一笑,道:「往前往後,都是萬丈深淵。宸妃再不願意,也不得不向孤和皇太后求助。到時候孤與皇太后再伸一把手,這事兒啊,就水到渠成了!」

    聽了淑惠長公主的這一番話,侍女才漸漸明白了過來,趕緊賠笑道:「淑惠長公主果然是好籌謀!」

    淑惠長公主狡黠一笑,莞爾道:「孤能有什麼籌謀,左右就是不能讓皇后事事順心隨意。這住在鳳寰宮裡的女人,是哪一個孤都管不著——唯獨她江樂怡。只要孤還活著一天,就萬萬容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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