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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一章 :我要成為洗冤師 文 / 藏鏡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攤在祠堂的房間裡面,身邊沒有別人,只有養父坐在我身邊。我只感覺頭痛欲裂,一摸頭才知道自己的頭上幫了一層厚厚的繃帶。那女鬼把我撞在牆壁上,沒死已經是萬幸了。

    我養父說道:「別碰,傷口還沒有癒合。」

    見到養父坐在這裡,我心裡就安了一些,我問道:

    「爹!那個老婆子呢?」

    我養父抽了一口煙,歎息一聲說道:「最後還是讓她給跑了,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點好處也沒撈到呀!」

    我突然想起陶順子的死,內心一陣愧疚,忍不住哭了起來。雖然我已經盡了自己最大努力,但還是沒能夠救下陶順子。

    「爹!順子哥他……」

    我養父表情很平淡,只是語氣溫和地說道:「這不怪你,別太往心裡去。」

    養父這麼一說,我內心更加難受,一個轉身,又是淚如雨下。陶順子只不過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他們一家人對平時對我非常照顧。他是他們家裡的頂樑柱,上有老下有小。我能夠想像在失去他之後,他們家會遭受到多麼沉重的打擊。

    「爹,那個女鬼和老婆子都沒死,還吃了順子哥的心肝,會不會很難對付?」

    其實答案我已經猜到了,但我還是任性地想要養父親口告訴我。

    我養父說道:「血煉奇門的術法不知道需要吃下多少活人心肝。可是那個女鬼的本事,肯定沒有之前那麼容易對付。再說吧,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看得出養父也是很悲痛,他身為一個洗冤師,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村子裡連續兩個男子被女鬼奪走了心肝。這種屈辱,忍他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但是他沒有表露在外邊,而是深深埋藏在心底。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房間裡,我就這麼躺著哭泣,我養父在旁邊坐著抽煙。

    過了很久很久,當我感覺自己已經哭不出眼淚的時候,我背對著養父,咬緊牙關,對我養父說了一句話:

    「爹!我想成為一名洗冤師,越快越好!請你教我,讓我變得像你一樣,有能力去保護村子裡的人們!」

    說完這話,我眼淚刷的一下又滴了下來。

    我養父半晌沒有說話,只是嗯了一句。

    起來吃過飯之後,我養父說,要帶我去陶順子家走一趟,那裡正在辦白事,去拜祭一下順子。

    我有些不敢面對他們一家人,雖然陶順子的死跟我無關,但我心裡就是放不下這道坎!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不敢面對他那兩個比我還小的兒女。這對兒女還不懂事就失去爹,往後的一生都將活在陰影裡面。

    我越想內心越煎熬。

    但最後我還是去了,雖然心裡害怕許多事情,可終將要去勇敢面對,不然問題永遠得不到解決。陶順子的喪禮,儘管害怕但還是要去好好拜祭的。

    我和養父一起著手準備給陶順子拜祭的物品,我見養父從房間裡的一個小盒子拿出幾萬塊錢,養父平時沒什麼錢,這幾乎是他畢生所有的積蓄了。我知道他是想給陶順子的爹娘。

    我養父又在後院宰了家裡僅有的幾隻雞鴨,然後又做了許多麵條糕點。可憐我們家應該說是陶家村,甚至是這一帶比較窮困的家庭了,我養父不種田,又不做生意,一心只是幫冤鬼洗冤的他,從來都是只賠不賺的買賣,哪裡有什麼經濟來源,還不都是靠著村裡人初一十五往祠堂裡面捐的香火錢。

    我養父常常笑說,這些錢是他替祖先們花的。

    但儘管如此,我養父依然是村裡備受尊重的人。尤其是這次陶二平的事情之後,他在村裡人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分。

    實在是拿不出太多像樣的東西,這些雞鴨平時我們都不捨得吃,只有在招待遠道而來的親朋好友,或者是重要節日的時候才捨得殺。

    去年有個特別搞笑的事情,村裡的一個媒婆,沒事兒找事兒地給我養父介紹了一個女人,是個村裡三十多歲的單身女人,特別希望能夠撮合她跟我養父。那一次媒婆帶著那女人來到祠堂,本來我養父就不往心裡去,結果吃飯的時候,連個好酒好菜也沒做一頓。

    那媒婆心裡不是滋味了,當面就批評我養父,說人家姑娘都來了,你也不好好殺雞殺鴨款待一頓。我養父抽著煙就說:「家裡養的雞鴨不多,不捨得殺!」

    那媒婆氣得的呀,當場就和那女人走了。

    弄完了這一切,我養父各用扁擔挑著兩籮筐的祭品,而我則是兩隻手領著一些自家釀造的米酒,趕往陶順子家裡去。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酷夏的季節裡,這裡的天空一直如此陰霾。今天早上醒來之後就是這般模樣,天空中好像被蒙了一層厚厚的薄紗。

    就連我養父也都無法從陰陽風水學的角度解釋這種奇異的天象變化。但依然有很大的一塊雲彩,呈現出赤黃顏色,高掛在遠方的天邊,很是詭異。

    這等天相異常,本來就引人注目,如今發生在一向平靜。但是今天我在趕往陶家村的途中,卻是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只不過數日之間,往日裡向來平靜的蠻荒山村上,開始聚集了許多陌生面孔,個個人看上去都像是心懷鬼胎。

    至於他們為什麼到這裡我就不得而知了,大概是接二連三的詭異事件消息不脛而走。不管怎樣,這種局面,自然絕非我們這裡的人所樂見的,相反,對此極為惱怒。比如村長陶邦就嚴正聲明,凡是外來的陌生人,一律不得進入陶家村的地界,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隨後其他的幾個村莊也紛紛效仿。所以我們所見到的陌生人,多數都留在鄉間交界的一些路上,時不時向本地人打聽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就在我和養父快要走到陶順子家裡的時候,一個在田間蹲著吸煙的眼鏡男突然走了過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丟了煙頭,很有禮貌地向我們詢問道:

    「老鄉,抱歉打擾一下,問點事情可以嗎?」

    對於這些人我養父早有了警惕性,我養父閱鬼無數,連鬼在想什麼他都能知道,更別說人的那點小心思了。他稍微打量了一番這個一身泥垢地蹲在路邊的眼鏡男,大概是覺得人家只不過是想問點事情,知道的就說,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我養父就說道:「這位先生,我們趕時間,你有什麼事情快問吧?」

    當然我們一猜也知道他要問什麼,可這個眼鏡男一反常規,笑問道:

    「請問這一帶有陰陽先生嗎?我有點事情想要求教一下他。」

    他這一問,我是有點發愣,首先我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他找陰陽先生做什麼?反封建?反迷信?不管是哪種,都有可能害了我養父。雖然我養父不是陰陽先生,可洗冤師這一行當跟陰陽行還是有些類似的之處的,不知道他是不是針對我養父來的。因為我們這一帶,就只有我養父有捉鬼除妖的本領。

    我老爹也沒有一口回絕,只是淡淡說道:

    「不曾聽說!也許有吧。你可以到別的地方打聽一下。」

    那個眼鏡男稍微怔了一下,但隨後嘴上露出了笑容,見我和養父離去也沒說話。

    不過我剛走出幾步,感覺自己口袋裡伸進去一隻手,是那個眼鏡男的手,我一回頭,他已經把手抽出,站在原地笑看著我。

    我莫名其妙地摸摸口袋,是一張卡片的東西。隨後我又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正在將手放在耳邊,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示意我打電話給他。

    我養父稍微停頓了一下腳步,他已經注意到了。我拿出那張名片偷偷瞄了一眼,上面的署名叫做丁昆山,正面的職業寫的是「特殊事件調查專員」,而隨後我翻過背面看了一眼,上面的職業寫的卻是另外一種,名為「行腳商人」。

    其實這兩個職業我都不知道,所以這個丁昆山究竟是幹什麼的,我心裡沒底。不過這張名片我還是會保留著,待會兒拜祭完陶順子之後給養父看一看,他閱歷豐富,說不定能夠知道這個人是幹什麼的。

    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感覺這個人看上去蠻有本事的,他給我的感覺跟我養父是一樣的,都是那種很精幹、深藏不露的人。既然現在女鬼蘇蕁和那個老婆子那麼厲害,我養父一個人對付她們有些吃虧,如果這個眼鏡男有本事的話,沒準能夠幫上我養父忙也說不定。

    有了這一層念想,我把名片塞進了口袋裡。

    進入陶順子家裡,現在滿牆的白布花圈讓人的心情一下子消沉了許多。陶順子的人緣十分之好,前來送行的人很多。村長陶邦一家,還有陶家村的許多村民都身穿暗色服飾,來到了家門口,大家心意一致,都準備送陶順子最後一程。

    這時在堂前,還有幾位專門做法事的師傅做了一場常規的法事,隨後眾人開始為陶順子送行。抬棺的人是陶順子的兄弟,在嗩吶和儀仗隊的簇擁下,在陶順子父母妻兒的陪伴下,將陶順子的棺材抬到了山裡埋葬。

    大傢伙心裡頭很不是滋味,這就意味著這個人將永遠與我們訣別了。所以這個時候,他的子女們,親朋友好友們哭泣的更加淒慘了。

    我也在這個時候留下了熱淚。不為別的,就為了這麼一個老實人的離去而發自內心地感到悲傷。

    原本我也以為,這一遭是陶順子離開陶家村,離開我們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步。但是隨後,就在儀仗隊從我們目光無法觸及的遠方時,養父卻是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怪腔怪調地說了一句:

    「你以為他真的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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