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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章 :頌靈大道 文 / 藏鏡人

    陶小清比我大兩歲,那年十二,但是體格比我這個男生龐大一倍,而且性格跟她老娘ど嬸也極其相似,動不動就暴跳如雷,我在她面前只敢低聲說話,生怕被她揍。

    「小清姐,你這麼晚怎麼跑過來了?」

    陶小清兩手插在腰間凶道:「廢話!我爹我娘都在祠堂,我能不過來麼!」

    看這架勢,八成是村裡面傳得沸沸揚揚的陶老ど被鬼上身的事情已經傳到她耳朵裡了,我攔也攔不住。但陶老ど現在一身血淋淋的,那模樣慘不忍睹,還是盡量拖一拖為好。陶小清畢竟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省得她受刺激。

    我走出祠堂門檻,順手把大門給帶上,然後挽著陶小清的胳膊往外直拽。這胳膊肘簡直比我的大腿還粗三分。

    「臭阿永,你幹什麼?」陶小清一用力就掙脫出去。

    我抓抓頭說道:「小清姐,你現在不能進去。」

    陶小清一聽我這麼說,愣是問道:「為啥?」

    我不知道如何應答,只能敷衍道:「我爹他在幫你爹治病,他治病的時候最不喜歡別人打攪的。」

    這話一說完,陶小清整個人就蔫了,那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也下沉了不少。

    最後她蹲到牆角,雙手抱著膝蓋發呆。

    我奇怪地走到她身邊問道:「小清姐,咋了?」

    「沒啥!」她一把扭過頭,看向別處。

    這折騰了一晚上,連續出現兩隻鬼魂,我已經折騰得夠累的了,我也蹲到牆角,想好好休息一會兒。

    剛坐下沒多久,陶小清就低聲問道:「誒!我爹是不是真的像村裡人說的那樣?」

    「哪樣?」

    陶小清一轉頭,一把揪著我的臉頰凶道:「還裝蒜,就是被髒東西上身啦!」

    「是是是……哎喲!疼死我!」

    我摩擦著臉頰忙說道:「不過你放心,我爹已經把那兩隻女鬼給趕走啦!」

    陶小清一聽我提到女鬼,還是兩隻的時候,臉色刷下一下就慘白了,那模樣特別滑稽。

    「兩……兩隻……女鬼。」

    「是!」

    「那我爹有沒有事?」

    我支支吾吾笑道:「額!沒事兒,休息幾天就好!就是,受了一點小傷。」

    聽完之後陶小清突然刷的站起來,想要走進祠堂,我立馬上前攬住她。

    「小清姐,那個,我爹他還沒幫老ど叔治好病,你要是進去了,萬一出啥事我可不管!」

    陶小清一聽就急了,蹦蹦跳跳地惱道:「那你讓我咋辦?」

    我指了指回她家的方向,說道:「要不,你先回去?明天再來。」

    陶小清轉頭一看會村子的路,眼裡滿是驚恐之色,大概是我剛才跟她提過女鬼的事情吧,她畏畏縮縮地上前抓著我的手說道:「好阿永,你說這路上會不會有,那個東西?」

    看到她這模樣我捂嘴偷笑,本來農村的孩子膽子很大,陶小清更是大膽得連豹子都畏懼她三分,以前還帶著我們半夜三更到墳地裡去找鬼火,說什麼要抓只先行的小鬼來玩玩。但那個時候她大概還沒有鬼的概念。

    我正要說什麼的時候,祠堂的門打開了,我養父走了出來。

    陶小清像是溺水的人見到浮木一樣雀躍,上前抱著我養父說道:

    「萬全伯,我爹他咋樣了?」

    我養父指了指祠堂裡邊,讓她進去,陶小清一股煙似的溜了進去。

    隨後我養父坐到祠堂門口的第二級台階上,招手讓我過去。

    我一如既往地鑽進他的懷裡。

    從小到大就是我養父照顧我,他是又當爹又當媽,十分辛苦。但我也看得出,有我在他身邊,他也樂意很多。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不找個老伴兒,而是一個人孤零零過了那麼多年。

    養父當時的回答是,不想拖累別人。

    那個時候,我不太理解他那說那種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今晚我徹底明白了,因為洗冤師這一行,是與死人鬼魂打交道的,時刻都站在生死的邊緣。我養父不想娶個人回來,沒多久就讓她變成寡婦。

    今天的養父真的累了,他吸了口煙說道:「阿永!今天你終於知道養父是做什麼的了吧?」

    我愣愣點頭,答道:「洗冤師,就是專門幫鬼魂洗刷冤屈的人。」

    養父摸摸我的頭說道:「沒錯!乾爹這一樣的呀,注定孤苦一生啊!要不是有你這麼個兒子呀,我怕到進棺材的時候也是一個人。」

    這個時候我問出了一隻想要知道的事情,那就是我自己的身世。

    「爹,你不是說過,我是你撿來的,那你知不知道我親生爹娘是誰?」

    我養父抽著煙,瞇著眼睛看向遠處的黑暗,他似乎有意迴避這個問題,但是今天晚上他出奇地打開了牙縫門,向我透漏一絲絲。

    他摸著我的頭說道:「其實,你的親生父親是爹我的畢生好友。」

    「那他們在哪兒?」我興奮地問道。

    可只見我養父眉頭一皺,說道:「這個……你還小,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是你放心,他們還活著。」

    一聽說他們還活著,我是喜憂參半。喜的是,他們還活著,只好我有生之年還有希望見上他們一面。憂的是,既然他們還活著,為什麼要拋棄自己的孩子?

    我養父為了安慰我,對我說了一個扭轉我一生的話,他說道:

    「阿永,想不想做洗冤師?等你成為一名真正的洗冤師,就能見到你的親生爹娘了。」

    聽到這話,我欣喜萬分,一個十歲的孩子,內心那種澎湃是最劇烈的,我殷切地盯著養父,鄭重答道:「想,我要當一名洗冤師,像爹你一樣。」

    養父也是很欣慰,接下來他跟我講解了關於洗冤師這一行的來歷。

    原來和每一個神秘行業背後的故事有著相同的影子和血淚史,洗冤師這一行尤為神秘,而且人丁稀薄,到了今天,只剩下養父他自己一脈單傳。如果他再找不到傳人的話,恐怕這個行當就會銷聲匿跡。

    追溯到洗冤師的來源,要從明代熹宗年間說起,當年熹宗庸肆無能,致使宦臣當道,在當時的年代裡製造了不少冤案。其中一起對於我們這一地區最為嚴重的,就是血洗高順縣的那樁大冤案。當時的縣官名叫陶敬之,也就是我們的陶家村的先輩了。他是宦官對立的陣營,因為上書參奏宦官黨羽,而被下令秘密絞殺。

    陶敬之被宦官的走狗追殺到了一口小池邊上,退無可退,他一介書生雖然沒有退敵的本事,但是要拔劍自刎還是有氣量的。於是就在這口小池邊上,他朝天嘶吼,向蒼天抱怨不公,當場倒在血泊之中。而那天也是風雨大作,山河欲墜的環境。

    詭異的是,在那之後不久,參與這起高順縣慘案的宦官走狗,共計六十九名侍衛,全部在回京的途中逐個離奇死去。

    朝中宦官的黨羽為了隱瞞殺戮血案,也極力將這六十九名侍衛的死因遮掩得密不透風。

    但這個消息很快傳回了高順縣一帶,有人猜測是因為陶敬之的其他同僚幫他報仇,也有人說是高順縣死去的成百上千的冤魂前去索命。

    最後陶家村倖存的人在陶敬之自刎的那口水池上蓋起了一座祠堂,以祭祀歷代先祖。

    而現在這口飽含冤屈的小池子,就是我們這祠堂中間的露天池子,後人將它稱之為洗冤池。

    我原本以為這些在村子裡流傳了許多年的故事只是一個故事,但沒想到,養父今天親口告訴我之後,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而這口洗冤池,也不是一般的池子,養父更不是一般人。

    當我們進去祠堂的時候,ど嬸和陶小清已經將陶老ど帶進祠堂的西廂房去休息了。

    我走進去看著這口養父說得神乎其技的洗冤池,沒有任何異樣,還是說我的肉眼看不穿?

    只見這個時候養父走到我的身後,放了兩片涼涼的葉子在眼睛上,他嘴裡低聲嘀咕著:「點三清,開天光,陰陽幻化無盡藏,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借來慧眼掃陰陽。」

    口訣完畢,當那兩片葉子拿開的時候,他這是幫我開天眼了。我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只有十歲的我往後鑽到養父身後藏起來。

    我看到了什麼?面前的這口洗冤池,上面上面血霧瀰漫,深不見底,彷彿那是一處通往幽間的缺口。而在這學霧之中,層層疊疊地擠滿了各種形態的鬼魂。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只有半張模糊淒慘的臉,更有甚者,竟然直接就是一副白骨森森的軀幹隱藏在血霧之中。

    這堆積如小山丘一樣的冤魂才是洗冤池的真面目?

    我養父吸了口煙斗,喃喃說道:「別害怕!這些都是爹我這些年幫助過的冤魂。」

    雖然心裡已經早有準備,但是親眼目睹了這些奇形怪狀的冤魂,我的心臟還是承受不了,雙手不住地顫抖,就怕他們撲出來。

    我指著這些冤魂問道:「爹,為什麼他們不去地府投胎?」

    養父搖頭歎息道:「這些鬼魂大多是超過了陰司緝捕的時辰,已經沒有機會再去投胎。」

    我看著那些淒慘的鬼魂,心中一股憐憫之心翻然生起,都說做人難,其實做鬼更難。想到這裡,我突然沒那麼害怕了,邁開步子上前兩步,探向那個深無止境的血霧下面。

    「爹,這下面是什麼地方?」

    我養父走過來蹲在我身邊,說道:「這裡面學問可大了。其實村子裡流傳的關於洗冤池來源的故事,並不正確。高順縣此地,恰好是在金陵邊陲,金陵乃是六朝古都,此地是九州當中最具魂元的地界。承接歷代君王的王氣,秉順九州龍脈的龍氣,所以在高順縣,產生了一處陰陽相通的頌靈大道,直通黃泉路。正是在洗冤池下方。自從第一代洗冤師開始,歷代洗冤師的職責,就是幫助那些被陰司錯過的迷惘冤魂進入黃泉。但是,能不能順利投胎,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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