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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說 第840章 八三九 絕路 文 / 竹下梨

    拉車的馬雙腿已經被巨大的前衝力給弄得折斷,但饒是如此,那前衝的巨大勢頭也是止不住,它把地面給犁出來一道又長又寬的痕跡,身上的皮毛被粗糙的地面給搓的鮮血淋漓,在地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紅。

    後面那一輛馬車和一輛牛車,拉車的牲口很快也都被第二輪箭雨給射中,紛紛栽倒在地,車廂也傾覆了。

    而第一輛馬車的車廂,則是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幾乎被摔散架了。

    蘇以墨和蘇少游父子正在在車廂中,卻沒想到異變陡生,先是利箭破空聲傳來,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利箭便釘進了車板上,有一支甚至射透了車廂壁,露出了鋒銳的箭簇。

    蘇少游發出驚恐的大叫,蘇以墨則是面色陡然變得慘白。

    還沒等他們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車廂便是重重的砸在地上,而後被拖著往前顛簸的前進。

    兩人被巨大的力道甩離了座位,重重的砸在車廂壁上,而後又是落下,給摔得鼻青臉腫,七葷八素,腦袋裡頭一陣發懵,耳朵嗡嗡的,一時間暈頭轉向,緩不過神兒來。蘇少游身虛體弱,給摔了這麼一下,震盪了內臟,更是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蘇少游這一口老血吐了出來,臉色蒼白的沒有半點兒血色,車廂摔在了地上,倒是不動了,他卻是趴在車廂板上一時間起不來,連叫聲都不大,高一聲低一聲的慘哼。

    蘇以墨幸運一些,雖然摔得頭昏腦袋,胳膊也被劃開了一個口子,但好歹沒有傷到要害,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些,看到蘇少游的樣子,頓時心中驚慌無比。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汩汩的冒著鮮血,他也顧不得包紮了,只是拿手捂著,彎著腰踉踉蹌蹌的走到自家寶貝兒子身邊,焦急的問道:「你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摔到哪兒了?」

    「爹,爹,腰,疼!疼!」

    蘇少游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身上傳來的劇痛讓他額頭上滲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他忽然嚎啕大哭起來,但似乎這個動作牽扯到了傷口,疼的他一陣呲牙咧嘴,哭聲一時間倒是小了。

    他現在的表情很詭異,想哭又不敢,想大聲慘叫都沒有力氣,眼淚鼻涕汗液混在一起,弄得臉上一塌糊塗。

    蘇以墨剛開始還以為他只是被摔得太疼,給震到了,但當他仔細一看,頓時渾身冰涼!

    一根折斷的馬車上的木板,此時竟是深深的刺進了蘇少游的左邊腰部,看那樣子,刺得極深。有鮮血從傷口流出來,已經把蘇少游穿的闌衫染黑,血還在流,甚至都已經開始往下滴。

    蘇以墨手足冰涼,呆呆的看著蘇少游的傷口,忽然發出一聲如淒厲狼嚎一般的慘叫,抱著蘇少游大哭:「我的兒子,兒子啊!」

    以他的閱歷,一眼就看得出來,蘇少游,這絕對沒救了!那刺進去的木條絕對已經傷了內臟,這種傷勢,絕對是救不回來了。更何況,看今日這樣子,是有人存心取自家性命。

    只怕是在劫難逃啊!

    此時,他心中一片悲涼。

    董忠賢等人的行為並不會因為蘇以墨的心情而有絲毫的變化,此時,射箭扔在繼續。兩個殺手隊中這十名射箭的人,都已經站在了小丘上。之前他們躲在小丘後面,是為了隱蔽身形,免得被蘇家的人發現。而現在,自然是沒這個必要了。實際上,躲在障礙物的後面射箭,對準頭還是有相當影響的。

    其一,小丘後面是一個向下的斜坡,他們那樣站著很彆扭,會很不舒服。這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用那麼一個姿勢開弓射箭,不容易借力,如此射箭,準頭和射程,都會不如平常時候。而借力,是射箭的過程中很重要的一環。

    第二,躲在小丘後面射箭,終歸是會影響視線,進而影響準頭。

    他們最喜歡的,還是居高臨下的射擊。

    十名弓箭手不斷的射箭,潑灑下一輪輪的箭雨,給蘇家的家丁們帶來不小的傷亡。而更可悲的是,小丘在官道左近,而官道兩邊,都是一馬平川,要躲都沒地方躲。

    他們只能跟活靶子一樣被射擊。

    終於,有家丁開始逃跑了。他們從地上翻身起來,朝著來路就狂奔而去。畢竟為了一個蘇家把性命都給賣上,也實在是不值當得。到了這會兒,肯定是先顧著自己逃命,至於蘇家父子……嗨,現在那還顧得上那二位啊!

    他們寧可跑回蓑衣渡去面對那些白蓮教徒,也不想招惹這些不明來路的敵人。這些人射箭准的邪乎,那利箭破空的聲音簡直就是催命的徵兆,這樣的敵人太可怕了。那些白蓮教的賊人,再厲害能有他們厲害?

    董忠賢下了命令,讓士卒們只射家丁們,但是不允許朝著馬車上射擊。他知道,在蘇家父子臨死之前,黃季肯定有很多話跟他們說。

    逃跑的家丁越來越多,那些沒跑的,不是因為不想跑,而是因為跑不了,他們非死即傷。對於那些逃跑的家丁,董忠賢也沒讓人放過,這些家丁作惡多端,一個個手上也沒少沾染鮮血,殺他們也是為民除害,不需要有什麼慈悲之心。

    那些逃跑的家丁也被射死了幾個,直到他們狂奔出步弓的有效射程,董忠賢才讓人不再對他們進行射擊。

    幾乎是轉眼之間,在馬車旁邊還站著的活人,只剩下了蘇二虎一個。

    對於蘇家和蘇以墨父子,蘇二虎還是很有忠心很有感情的,他眼睛死死的盯著小丘之上的這些人,忽然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們蘇家怎麼得罪你們了?為何要下此毒手?」

    這一次董忠賢帶著人又不是幹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都進行了一番改裝,為的就是防止被人看破身份。其實真要是碰到行家的話,還是能認出來的——畢竟他們手中的狼筅,鏜鈀,大棒這等東西,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操練鴛鴦陣的正規軍。

    但蘇二虎顯然不屬於明眼人的行列,在他看來,反而覺得用這些奇怪兵器的人像是山賊多一些。在他印象中,正規軍要麼是用刀,要麼就是用長矛的。這倒也不例外,畢竟他見識短淺,而使用鴛鴦陣為基本隊列的軍隊,在大同鎮比較少,多集中在薊鎮。

    不過他倒也不傻,知道若是山賊的話,不大可能有這麼準的箭法。

    所以這會兒心裡很是疑惑,同時也極為的憤怒,他認為自己和這些人沒有仇怨,結果卻被忽然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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