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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7章 七五六 素來狠辣 文 / 竹下梨

    其實,也就是他們見識短一些,若是那等知道的多的,只怕昨日絕不會聽董策的,老老實實放下兵器投降,而是會心一橫,直接就反了。按照朝廷過去處理這等事務的方式,像是他們這種人,哪怕是他們沒反,但是跟反賊沾了一點兒邊兒,那就是一個死字。

    這是勾結闖賊,公然造反,是最為惡劣的事情,在朝廷眼中,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別說是這種性質的造反了,更輕一些的,只要是有這個意思,那也是必死無疑。像是大明軍中偶爾發生的嘩變,或者是因為監軍太監太過凶狠苛責,或者是因為文官剋扣錢糧,甚至還有的是因為監軍文官或者是文官建奴玷污軍兵妻女。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造成的嘩變,只要是士卒嘩變了,在朝廷眼中,就是該死!對這種事件,一般是先把惹出事兒來的那文官或是太監調走,然後安撫士卒,等事情逐漸過去,局勢穩定下來之後,朝廷就要開始動手了。領頭鬧事兒的士卒要被殺掉,跟隨鬧事兒的,至少也是流放,就連他們的上官也要受到牽連。

    處理這種事情,朝廷素來是心狠手辣。

    而很諷刺的是,反倒是惹出事兒來的太監和文官,很少受到懲罰。像是正德年間八虎之一的谷大用,當初在邊地激起了士卒嘩變,事情鬧得很大,最後不是全身而退?迫於朝野非議,正德皇帝不得不處罰他,但所謂的處罰,其實就是把他調走而已。這叫什麼處罰?或許對谷大用來說是的,因為作為一個太監,不在皇帝面前了,慢慢就會生疏,皇帝對他的寵信也會減弱,而他的一切都是來源於皇帝,皇帝的寵信弱了,他的權勢也就被削弱了。

    但士卒們能接受這個結果嗎?

    顯然是心中會有怨氣的,但他們又能怎麼樣?只能忍著!這種怨氣積蓄的多了,自然就形成了對朝廷的極大不滿和怨恨,而到了一定程度,當出現了某些契機之後,就自然會爆發出來。

    最大的契機,就是大明朝廷的內憂外患。

    內有闖軍肆虐中原,外面建奴崛起海東,屢屢襲擾,大明朝對軍隊的掌控力,已經是越來越衰弱。這一點,從那些越來越擁兵自重,不受朝廷約束的將領身上就能體現出來。而再過幾年,這種情況會更加嚴重。

    武人的不受待見,來源於大明社會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武人卑賤,幾乎已經是形成了一個社會共識。朝廷對他們苛刻殘忍,而百姓對他們則是鄙夷不屑。

    現在是崇禎八年,後來在崇禎朝末年那些既不停掉也不聽宣,橫行霸道,幾乎是一方土皇帝的大軍閥還沒那麼囂張,朝廷還是掌握的住局面的。一旦被朝廷知道這邊的具體情況,那麼這五十二個人,絕對是活不下來。

    所以說,董策為了他們,實際上還是擔了相當大的風險的。

    不過董策也不是那種會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的人,他既然敢這麼做,自然是有相當的把握。這些馬慶手下的延綏鎮精銳,一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論起經驗來,比董策的這些家丁們都要豐富的多,就這麼死了,實在是很可惜。

    董策是要定他們了。

    其實不用多想,沒有別的路,那就只能走董策給選定的路,更何況,他們中許多人對成為董策的屬下也並不牴觸。這幾日的相處,他們也知道董策愛兵如子,更是極為護短的一個人。在他手底下,不但吃的好穿得好,而且不會吃虧,不會受氣兒。

    跟過去的日子比起來,簡直就是做夢一般了。

    大夥兒紛紛喊道:「俺們願意跟著大人……」

    更有那機靈的,已經跪在地上磕頭了。

    有了帶頭兒,頓時地上跪倒了一片,他們甚至都沒去看關前是怎麼做的。關前是他們的上官,也是扮演著一個大哥的角色,照理來說,他們也該看看關前怎麼做,然後再決定是不是跟隨,但都有看。大夥兒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了決定。

    這就是董策想要看到的,畢竟他也不願意這些人還是唯關前馬首是瞻,那麼就算是收服了這些人意義也不大,他們還是會圍繞著關前成為一個小團體,說不得自己指揮的還不會那麼順暢。

    關前瞧見大夥兒都紛紛跪下了,歎了口氣,也跪了下來,一個響頭磕在地上:「小的願跟隨大人!」

    這一個響頭下去,就代表他們和過去,徹底決裂了。

    董策長生大笑,走到人群中,把他們一個個都扶了起來,高聲道:「諸位兄弟既然跟隨我,那本官也要幫你們掙一條性命回來!」

    ————

    董策吩咐家丁們把這些人帶到南城門,不過不讓他們上城頭,而是先找一處院子安頓下來。昨夜南城門那邊不知道多少人家被殺,倒是騰出不少大宅子來,想要找個駐地,簡直再容易不過。董策沒跟著回去,從西城門這邊出來之後,他便直接去了劉若宰的駐地。

    劉若宰駐地,正院,花廳。

    作為兵備道,作為上官,他自然是可以享受一些特權的,整個正院兒,包括正廳,花廳,兩側的臥室,幾間廂房,這麼大一個院子裡頭,只住著劉若宰一個人。他素來喜歡清靜,是以院子裡也不讓人守衛,謝鼎坤無奈,只得安排了兩人在正院兒門口站著,又在正院兒周圍這一圈兒佈置了不少的人手,生怕出什麼意外。

    花廳之中,窗子開著,有微風吹入。此時太陽已經高高昇起,風也不那麼涼了,吹在臉上身上,反而是給人一種很舒服愜意的感覺。臨著窗子,放置著一個書桌,劉若宰正自伏案寫作。

    他在寫奏章。

    他雖然沒有欽差之名,但卻有欽差之實,是可以給皇帝寫奏章,單獨奏報的。在擔當這個差事之前,以他兵備道的身份,也可以給皇帝上奏報,但天底下兵備道那麼多,同品級的官員那麼多,若是都天天單獨奏報,那皇帝也別幹別的了,就看他們的奏章吧。是以這麼幹的官員並不多,就算是這麼幹了,皇帝也不會很放在心上,有的甚至都送不到皇帝的案頭去。之前劉若宰受到的,也是這種不受重視的待遇。

    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事關察哈爾餘部之事,他送去的每一份奏章,都會出現在皇帝的面前,皇帝都會看,而且會看的頗為認真仔細。對於一個臣子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以藉此和皇帝溝通感情,某種程度上講,這也是一個對皇帝介紹自己的好機會,可以讓皇帝更全面直接的認識自己,。

    劉若宰這個人,為官清正耿直,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就沒這些小心思。對於一個宦海沉浮十幾年的人來說,這種東西,是肯定會的。所以這段日子,他一直在往京裡寫奏章,當然,他也不是瞎聊,沒事兒胡扯淡的那種。他的每一份奏章,都是會跟察哈爾扯上關係,當然,這只是一個由頭,他更多的篇幅,是在闡述自己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對闖軍對後金的看法,對時局的看法及解決意見,甚至是闡述自己的政治觀點。

    當然,這個度他還是把握的比較好的,奏折都不長,也不用很生僻的典故,免得皇帝費勁,瞧著心煩。也不是極為頻繁的往上遞奏章,他還是很有分寸的。

    昨夜那件事,是必須得寫,必須得上報的,他在奏章裡很是把董策給誇了一頓,其程度,幾乎可以用『極盡溢美之能事』來形容。他以前一直覺得這樣太過分的誇獎讚譽不太好,是以一直有點兒壓著董策的意思,但昨夜之後,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讓董策得到更多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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