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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8章 七零七 登城 文 / 竹下梨

    他已經想好了待會兒登上城頭之後應該怎麼辦。初登城頭,面對的肯定是優勢數量的敵人,他決定就地一滾,砍那些官兵的下三路。在他看來,這是最保險的做飯了,而曾經學過功夫的他不認為自己無法做出這個動作。

    但是他的美夢很快就被打破了。

    就在他已經距離城頭很近,甚至一躍就能上去的時候,朱東忽然大吼道:「持叉桿的,殺!」

    「殺!」

    那幾十個手持叉桿的官軍一直沒得到進攻的命令,早就憋壞了,這會兒得了命令,口中紛紛喊殺聲,手中叉桿便是狠狠的朝著面前刺去。

    那精瘦漢子首當其衝,一個官軍可是盯上他了,手中叉桿前刺,那月牙形的利刃狠狠的刺中了精瘦漢子的胸口,那月牙形利刃的兩個尖端,刺進去幾乎有一寸多深,更是在他的胸口劃出來一個巨大的傷口,幾乎已經將其開膛破肚了,鮮血淋漓而下。受到這般重擊,那精瘦漢子慘叫一聲,手再也抓不住梯子,重重的砸了下去。眼見得這一幕,下面的闖軍趕緊讓開,但闖軍你推我我推你的擠成一團,又哪裡讓的開了?

    這漢子的體積可比磚石要大得多了,儘管已經盡力躲避,還是有兩個漢子被他給砸在地上。那倆人倒是沒死,不過也是筋斷骨折,躺在地上慘叫。而跌下來的那精瘦漢子腦袋正好撞在一塊石頭的尖角上,後腦勺凹下去一大塊,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時,手持叉桿的士卒們站在垛口邊兒上,持著叉桿朝著那些蟻附登城的闖軍狠狠的刺擊。這種叉桿,本來就是專門為這種情況下的戰鬥而設計的,叉桿的頂端這種月牙形,殺傷面積很大,無論中間的利刃還是兩邊的月牙的尖端,都是很鋒銳,只要是被碰上,那就是一道傷口。而這玩意兒這種設計,也使得攀爬的闖軍士卒不好搶奪,非常之被動。

    雲梯的寬度是有限的,尤其是闖軍自己打造的雲梯,由於其比較不專業,工匠水平也比較低,打造出來的雲梯更像是家用梯子的加長版,只能是陸續往上攀爬,一次上不去幾個人。這也造成了現在的情況——只要三兩個官軍,幾根叉桿,就能守住一個雲梯,讓上面的闖軍士卒始終無法上來。

    不斷有被刺中的闖軍士卒從雲梯上摔下去,砸在地上,往往還會有一個墊背的被砸翻。

    慘叫聲不絕於耳,反而是闖軍的喊殺聲,漸漸的比剛才要低弱了不少。

    叉桿亂刺,磚石橫飛,一時間闖軍竟是不得寸進,傷亡數字卻是不斷增加。

    遠處,督戰的潘泗依舊是面無表情,但緊緊攥緊的右手,緊緊咬住的牙關,卻是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他怎麼可能不心疼?怎麼可能不關心?

    闖軍還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上下遵從,人人聽令的官僚體系。不是說認命了一個人去當某個營的首領,這個人拿著文書去上任就行了,所有的高級將領,手底下的人馬,大概都可以算是自家的私兵。他們都聽高迎祥這個大首領的,但若是自家的主官和高迎祥起了衝突,除了那些直屬於高迎祥的軍隊,否則士卒們會聽誰的,還真不好說。

    潘泗能有現在的權勢地位,就是因為他手底下有這些兵馬。這些正在不斷戰死的士卒,不但是他的手下,更是他權力的來源。一旦這些人打光了,那潘泗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但他現在也不能撤下來,沒有郭汝磐的命令,自己只要是敢撤下來,那就是違抗軍令,郭汝磐有的是法子整治自己。

    潘泗心中焦躁無比,他根本沒想到,這澄城縣的守軍竟然如此難纏!

    真他娘的!

    和潘泗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郭汝磐。

    他此刻,也是眉頭緊鎖,隱隱然有些擔憂,方纔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卻是瞧不見了。

    本以為衝到近處,城頭上的守軍就要崩潰,卻沒想到,反倒是自家被打的慘不忍睹。郭汝磐也是打老了仗的,自然是能從各方面分析出來城頭上這些守軍的戰鬥力。

    射箭很快,令行禁止,近戰絲毫不怵,士氣高昂,這守軍,只怕戰力已經不在洪承疇手下的精銳之下。而且他們還佔據著城牆之便利,還有如此充足的守城物資。

    「這一戰,只怕得有些難了。」郭汝磐心中暗暗道。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闖軍都是被打的這般狼狽。

    比如說那個赤膊大漢。

    他一直穩穩的往上走,上頭幾個守軍的叉桿都被他用大斧格開或者是用挨牌擋住。

    幾個守軍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來啊,推梯子!」

    幾人發一聲喊,便是挺著叉桿往前,卻不是刺人,而是頂住了雲梯,然後用力往前推。他們的目的,是將雲梯整個的推倒在地。

    這便是叉桿的第二個用處了。

    叉桿有長度,是以用來推倒雲梯的時候,就不用擔心被敵人傷到。雲梯搭在城牆上,只要是將其推倒,上面的人不但會隨之摔下去,更是會有很大的可能被雲梯給砸在地上。被這麼沉重的雲梯給砸一下可不是好玩兒的,筋斷骨折都是輕的,直接砸死也不是不可能。

    雲梯上爬滿了闖軍,相當之沉重,幾個人一推之下竟是推不動。他們正要再發力,忽然那赤膊大漢眼中精光一閃,一聲大吼,雙腿發力,蹬蹬順著雲梯往上跨了兩級,站直了身子,此時的他,已經可以俯視城頭上的守軍了。然後他一聲大喝,挨牌脫手而出,狠狠的往下一砸,挨牌夾雜著風聲狠狠的拍下來,那守軍猝不及防,只是本能的持著叉桿去格擋。

    卡的一聲脆響,叉桿的木頭桿部從中折斷,挨牌勢頭不減,又是砸在了那士卒的身上,當下便是把他及另外一人砸翻在地。

    而那赤膊大漢一抬腳便是跨在了垛口上,啊的一聲大叫,高高躍起在空中,手中大斧朝著另外一個持叉桿的士卒狠狠的砍了下去,猛惡無比。

    這一切,只是發生在短短的幾個剎那之間,那士卒只來得及歪了歪腦袋,大斧因此沒有落到腦袋上,但卻是劈到了肩膀上。

    這大斧可能並不鋒利,但其重量就已經可以彌補一切不足,足足有臉盆大小的斧面,厚重的斧身,這玩意兒只怕二三十斤重是有的。那士卒被砍中了右邊肩膀,大斧破開了身體,撕裂了骨骼血肉內臟,以極其凶狠的姿態,將擋在前路上的一切東西全部摧毀。

    然後,那士卒的上半截身子便是斜著飛了出去。

    從右肩到左邊腰部,他被劈成了兩半。

    他的上半身重重的落在地上,似乎還沒死,還有些意識,眼珠子茫然的轉了轉,然後看見了自己兀自站著的下半身,再感受到那巨大的無以言明的疼痛,頓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發出淒厲之極的哭叫,雙臂胡亂的揮舞著。

    他的下半身,晃了晃才倒在地上。五臟六腑從被整個砍成了兩截的軀體內流了出來,鮮血混著內臟,流的到處都是。

    而這赤膊大漢,方才將那士卒一斧兩段的一瞬間,就已經被巨量的噴射出來的鮮血給濺了一身,渾身血染。只是他卻是不在乎,左手在臉上胡亂的擦了一把,哈哈狂笑。一邊大笑著,一邊持著巨斧,向著旁邊的官軍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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