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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二八 家事 文 / 竹下梨

    忽然她驚叫一聲,卻是已經給錢一川抱住了,灼熱的鼻息咻咻的打在她的臉上,耳垂上,只聽見錢一川嘿嘿笑道:「娘子,你這般想要個娃兒,那咱們就生一個……」

    「啊,門,關好了麼?」

    「關了,方纔我都關了。」

    鄭氏又是一聲驚叫,不過叫聲中卻是充滿了調笑的意思,她吃吃笑道:「你這夯貨……」

    這一個多月沒見女人,可真是把錢一川給憋壞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方才起身收拾。

    鄭氏臉上還帶著潮紅之色,下床的時候腳一軟,差點兒就沒站穩,身後傳來錢一川的笑聲。鄭氏回頭似嗔似笑的瞪了他一眼,聲音卻是柔柔的:「當家的,餓了吧?我去給你燉魚。現下每日打魚,隔一天王大人便會每人發條魚讓拿回家,算作是酬勞,我這攢了三四條了,都沒捨得吃,咱家又沒多少鹽,也醃不得,了之後跟水放一塊兒凍起來了。正好你回來了,我去做……」

    「你說你,以後可別這樣兒。」錢一川也翻身坐起來,從被窩裡鑽出來開始穿棉襖:「我整日價在軍營食堂裡,吃喝都不花自己的,喝,那吃的可好。每日至少能吃上一頓魚,一頓肉,大白饅頭,油餅子敞開肚子吃。大油大鹽,都足得很,只恨不能給你帶點兒回來,我可缺不了吃穿,倒是你在家裡,得自己吃好點兒,以後有這些東西,可別給我留了啊。」

    「早知道你吃這麼好,我才不給你留了。」鄭氏白了他一眼,出了裡屋。

    錢一川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這麼說,但下一次,怕是還會給自己留著。

    鄭氏去了外屋,先填了把柴火放進灶膛裡頭,生了火,然後往大鍋裡加了不少水。先把火燒著,把水燒開。

    等水稍微燒得溫了一點兒,不那麼涼了,她便是舀了幾舀子水倒進一邊兒的陶盆裡頭去,然後拿著盆子到了外頭牛欄,給那牛餵水喝。

    這牛欄比之當初錢一川走的時候,又是變了不少,當初只是個木頭圍起來的破爛棚子,現如今卻是用土坯砌成了一個小

    屋,屋角上,牆縫兒裡,都是用泥抹得細細勻勻的,裡頭還摻了不少乾草。在那牛圈裡頭靠牆的位置,也都塞了不少乾草。

    這耕牛可說是家中最珍貴,最值錢的家當了,若是沒有這耕牛,家中分的那些地光靠著兩個人根本就弄不完,有了牛,才能種地,才能有收穫。這是命根子一般的寶貴牲口,正是伺候它比照顧自己還細心用心的多。

    耕牛被毛稀疏,皮下脂肪較薄,看著體格大,實際上抗寒能力很一般,因此,牛捨就不能冷了。這新的牛捨,是鄭氏一點兒一點兒的親手建起來的,她一個女子要做這些事,可以想見是何等的費力,吃了多少苦頭。牆的接縫處用泥土壓實、封嚴,以防賊風入內。牛捨裡面還用乾草等設置防風障擋風、防寒,牛舍內要勤鋪墊草,以減少耕牛體熱散失。

    但這還不夠,這牛晚上都是拴在屋裡的,就在灶台邊兒上,那兒還暖和一些。若不然以現在這等寒冷,一個晚上就有可能把牛給凍壞了。

    鄭氏把盆子放在地上,這大黃牛低著頭喝水,鄭氏瞧著它,心裡都是歡喜。

    他家運氣好,當初分牛的時候,就給你分到了一頭格外大的。這牛是典型的大黃牛,怕不得有六尺多高,比錢一川這等魁梧壯漢還要高一截兒,四個蹄子足足有碗口大小,骨節粗大勻稱,充滿了力量,怎麼看怎麼著也有兩千斤上下的重量。這犍牛可是出了大氣力,鄭氏把它伺候的也真是不錯,膘肥體壯,油光毛兒亮的,黃色的皮毛很是順溜光滑,簡直跟緞子也似。

    這麼一頭犍牛,沒十五兩銀子甭想拿下來!

    不過有一樁,這牛體格大,幹活兒有氣力,吃的也多,別的牛一千來斤上下的,一天吃七八十斤乾草就夠了,它足足得吃一倍多!

    幸虧錢一川在進軍營之前跟她兩人出去打了許多乾草屯著,剛來到磐石堡分了牛之後就開始準備了,當初犁地的時候那些草也沒燒,而是存了起來,前前後後怕有幾千斤草屯著,若不然的話,根本不夠吃的。

    但光吃乾草可不夠,若是不吃點兒別的,這牛根本撐不過這個冬天去。

    不過眨眼的功夫,一大盆水便給喝得乾淨,所謂牛飲,不外如是。耕牛的吃食多以粗料為主,為消化這些食物,耕牛每天必須分泌出大量的消化液。同時,體內循環、養分輸送也離不開水分。耕牛

    缺水的後果往往比缺料更嚴重,如果飲水不足,就會導致消化不良、食慾降低、代謝紊亂、膘情下降。因此,冬季必須保證供給耕牛足量的溫水,溫度高低以耕牛的體溫為標準,最低不得低於十度。

    鄭氏當然不懂這些,不過多年務農的經驗讓她對如何伺候牛駕輕就熟,她每日都是在鍋裡煮水,溫熱之後才給這牛喝。隔三岔五的,還把灶膛裡頭的灰扒拉出來一些,灑在牛捨裡頭。

    把盆子收拾到一邊兒,鄭氏又往放在門邊的那食盆裡頭倒了點兒水,又往裡頭放了許多乾草,拌和拌和,端給牛吃。這盆子裡頭那些黑糊糊的東西,乃是粟米磨成的面子,混合了一點兒草根樹皮之後弄好的。

    耕牛除了吃乾草,還要吃精料。尤其是越冬期間,除飼喂乾草、麥秸稈,玉米秸稈之外,尤其得注重精料。可用糠麩、餅子、玉米面等。但這些東西,鄭氏手裡都沒有,只好咬咬牙,拿出不少發的粟米來錢一川發的軍餉是精米,而她發的則是粟米研磨一番,煮的半熟,裡頭還夾了魚骨頭魚鱗磨成的粉,殺魚之後剩下的那些下水等等,團把團把,就是上好的精飼料了。

    等到麥子收割,打了糧食下來,那日子就好過了。只怕打下來的那些糠麩,這牛天天吃都吃不完。

    喂完了牛,鄭氏便把放在窗前的那盆子拿來,裡頭是一個凍的結實的冰坨,隱隱約約的能看到冰裡封著幾條魚。

    這年頭兒又沒冰箱,不過老百姓們有自己的法子,像是前幾日殺了的魚,她捨不得吃,便把殺好的魚和水一起放到盆子裡頭,一夜之後便是封凍了,然後拿在背光的陰冷地界兒放著,這冰就不會化。想吃的時候就化開,照樣很新鮮。

    正是把盆子倒過來,斜靠在鍋沿兒上,然後敲著那盆子底兒,小心翼翼的把裡頭的冰坨控出來,使其滑進鍋裡去。若是等著它自己化開,說不得得等多久了。

    錢一川把糧食搬到裡屋去,搓搓手笑道:「有啥你做不了剩下的重活不?趁我回來,趕緊一氣兒做了。」

    「哪裡有啥重活?牛圈我都自己能弄了。」鄭氏瞧著他吃吃一笑:「你在老娘身上使勁兒便是干重活了,其它的活計,我可捨不得你幹。你好容易休息一日,便回去睡覺吧,飯好了我叫你。」

    「瞧你說的。」錢一川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不忍心自

    己幹活兒,便笑道:「我豈是那等男人,一百七八十斤重的身板兒,能不幹活?」

    大明朝一斤五百九十四點六克,這會兒的一百七八十斤,可就相當於後世的二百來斤了,錢一川確實是極為魁梧雄壯的漢子,肉也夠結實,摸上去跟秤砣也似。

    「知道你能幹……」鄭氏瞄了他一眼,臉有些微紅:「你若是非想幹活兒,就去外頭搬兩塊大石頭來做個碾子磨盤,這玩意兒我可弄不動。現如今要給牛吃魚骨頭磨的粉,要吃小米兒磨得面子,這磨盤用處可多,你不回來,我還真是整不了。」

    鄭氏是個很能幹的女人,家裡裡裡外外都收拾的利索,能幹的活兒都幹完了,只是這個活計,確實是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成,我這就去弄。」

    錢一川沒說二話便是出了門。

    磐石堡周圍地裡大大小小的石頭可不少,小一些的犁地的時候就都給翻出來了,扔在田壟邊兒上,還有的稍微規整一些,都被用來修建水渠水溝了,兩邊都是砌了不少的石頭。而有些大石頭,實在是弄不動的,乾脆就扔在那兒,大不了犁地的時候繞過去就是去了。其實種地,不怕那等大石,就怕沒完沒了的小石子兒,很容易就把犁給硌壞了。

    錢一川出去走了一圈兒,很快便是找到了兩塊合適的。一塊兒約莫直徑在三尺上下,大體呈現出一個橢圓形,半尺來厚,很是適合當磨盤。另外一個則是圓滾滾的,像個不規則的石球也似。

    畢竟是天然生成,又不是開鑿好了的,自然就不那麼標準,不過也不能強求太多,湊合著能用就成。

    這兩塊石頭太大太重,錢一川也搬不動,不過推著滾過去還是沒問題的。把石頭弄回家裡,然後又從外頭搬了不少塊頭小點兒的石頭來,壘了一個三尺高的檯子,把那大磨盤放在頭上。之後好一番收拾,也算是有些樣子,勉強可以用了。錢一川有些遺憾,若是手頭上有鑿子錘子之類的工具,他還能再整治的好用一些。只可惜這些家當一概沒有,就算是借都沒出去借。弄完這些,眼見得鍋裡的魚還沒化開,而這會兒時近中午,陽光正好。錢一川便是去了牛欄,牽著自己那大黃牛出去溜躂溜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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