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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八三 祠頭莊 文 / 竹下梨

    「明白了麼?」董策問道。

    這些家丁跟了董策這許久,素日裡不但舞槍弄棒,打熬武藝,訓練戰技,而且也是漲了不少見識,因此都是很容易理解了他的話,紛紛點頭。他們都是真正打過仗,見過血的,實戰經驗相當之豐富,自然是明白這大抬桿子的威力對於遇到的那種情況意味著什麼。

    想到自己會從中起到的作用,心裡便是更熱切了幾分。

    畢竟人一旦置身於某個團體之中,除了那些實在是不思上進或者是看破了心境淡然的人物之外,大部分人都是渴望能夠證明自己,讓自己地位更重要,作用更大的。

    「說完了什麼時候用,咱們再說說這玩意兒怎麼用。」董策指了指董勇振:「你方才都跟著本官看了,你便說說,該如何用。」

    「是!」董勇振應了一聲,他遲疑片刻,指著一邊放著的那幾個粗大的鐵質三角架道:「是不是靠著這些架子?」

    「一般來說,這是沒錯兒的,畢竟這大抬桿子太重,太大,一個人端著也沒法兒用,這就是本官讓你們兩個人一組的原因。把大抬桿子安在三腳架上,打得穩,打得准,而且還不費力,但是這玩意兒,有個太大的弊端。」董策一指其中一個三腳架,衝著董勇振道:「你去搬搬看。」

    董勇振應了聲是,上前抓起那碩大的鐵製三角架,他武藝超群,手勁兒也是極大,但是這一抓之下,卻也是感覺手上一沉。

    「喝,好傢伙,怕是得有三五十斤重!」董勇振拿在手裡比劃了兩下道。

    「老爺,可是因著這重量?」一邊的董忠康忽然眼睛一亮,問道。

    「沒錯兒。」董策笑道:「你想想,這大抬桿子本身便是幾十斤重,再加上這四五十斤重的鐵架子,一路上抬著這倆玩意兒,多大的拖累?你們都有馬,乃是騎馬,還好一些,若是步卒的話,就不用走路了。」

    「這不過是第一樁弊端而已。而且若是碰上了敵人,還得把架子尋個合適的地方放好,再把大抬桿子安上,廢了多大的功夫?敵人要麼跑了,要麼便是殺上來了,能讓你們如此從容的安放?」

    「所以說,正巧是用得上你們倆人。」董策衝著董忠庸道:「你過來,背對著本官,扎個馬步。」

    「是,老爺!」董忠庸很響亮的應了一聲,走到董策面前,轉過身來,雙腿一蹲,穩穩的紮了個馬步。

    董策把那大抬桿子架在他肩膀上,道:「伸出手來,握住銃筒,對,就抓緊緊貼著你肩膀前面那一截就成。身子再矮一些,對,就是這樣。」

    讓董忠庸保持這個姿勢,董策衝著眾人道:「瞧見沒有,以後你們兩個人一組,便是如此,一人在前,充當這槍架,手攥住銃筒,還可以使得銃筒穩固,而另外一個,則是在後面扣動扳機射擊。」

    「他若是直起腰來,便是仰射,若是如現在這般,便是平射,若是蹲得再低一些,便是俯射。總歸無論如何,這比那槍架子可要好用多了,也不用人搬動。而且更是可以一邊追擊一邊射擊,端的是方便。若是行軍的時候,也可以兩人輪流扛著這大槍,讓另一個恢復氣力。」

    董策講完,王通笑道:「大人這一番講解,當真是令屬下茅塞頓開,不過是兩個人一桿槍,卻能有這般無窮變化。」

    眾家丁也是紛紛附和稱妙。

    「能說的,也就這些。剩下的,還得你們自己鑽研探索,說不得你們用的時間長了,能想出更多的東西來。」

    董策瞧著他們一笑:「這幾桿大抬桿子,以後便交給你們了。」

    幾人聞言都是興奮,尤其是方才去跟著董策看了放槍的那幾個家丁,就更是如此。他們見識了這大抬槍的巨大威力,也是頗為的心馳神往,夢想著自己也能擁有這樣一把利器畢竟對於這種充滿了暴力美學的機器的喜歡,是深深植根於人類的骨子中的,自然而然的就會喜歡。

    董策把那黃銅槍托的大抬桿子遞給了董勇振,歎了口氣,道:「好生待它,每日擦拭上油,時常清理。」

    他對這桿大槍,也是很有感情的,畢竟是在一起呆了這麼久,而且還用它擊殺了人生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敵人那建奴甲兵。

    「老爺放心,屬下定不敢輕忽。」

    董勇振鄭重道。

    「成了,都回去好生操練吧。」董策擺擺手道:「這些時日勤加操練,火藥,鉛彈本官都放在王都頭這裡,你們有

    用的,便去他那兒領就是。」

    ……

    正是清晨。

    太陽還未升起,天空還是青黑色的,空氣中瀰漫著薄薄的霧靄,朦朦朧朧的讓人略有些看不真切。

    祠頭莊的清晨,一如既往,沉浸在一片安靜平淡的氣氛中。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村子,不過是三五十戶人家,方圓也就是半里左右而已。一眼望去,村中都是些低矮破舊的茅草房,牆面是土坯砌成的,屋頂上堆積著厚厚的茅草,便是一塊磚,一片瓦也瞧不見。

    祠頭莊是一個典型的晉北的小村落。

    村子坐落在一南一北夾峙的兩座小丘陵之間,村子坐北面南而建,在村子外頭,一條小河緩緩流過,劃了個半圓,把村子包裹在內,然後繞過南邊的小丘。在北邊的小土丘上,修建了一座祠堂,祠堂不大,但都是石頭建成的,頗為的精緻。

    這祠堂卻不是村民修建的他們也沒這個錢財能力而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來的,斑駁的牆面,陳舊的顏色,似乎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這便是祠頭莊村的來歷。

    村裡面那坑坑窪窪的土路,像是一張長滿了麻子的大臉,地上因為乾裂而出現的一道道裂紋,充分說明了這裡的貧瘠窮困。

    若是江南形勝之地的那些村子,靠著種桑養蠶,基本上家家戶戶都能住上寬敞明亮的磚瓦房,那邊山也好,水也好,環境也好,正是讀書人最喜歡的調調讀書人經常掛在嘴邊的所謂耕讀傳家,便是指的在這種環境下一邊生活一邊讀書,當然,真指望這些讀書種子幹什麼重活兒是不現實的。

    你若是把他放在這等環境下試試?能耕讀傳家那才是扯淡。若是生在晉北這種貧困的小村中,每日為生活操勞便是愁死,哪裡還有心情讀書?

    一般而言,大明朝這樣的小村子裡頭,總歸是有一兩家是住得起不大但至少是磚瓦建成的四合院,生活頗為寬綽,說不得還能養上一個小丫鬟的地主的,但是很顯然,這個村子裡沒有。

    這種現象其實在晉北這地界兒挺常見的。

    百姓多困苦,土地大都被侵佔,每戶人家只有那麼少少的一畝三分地,地裡刨食兒,就那點兒收成根本連

    溫飽都不能保障。更何況還有一日重似一日的黃糧國稅加身,官吏差役如狼似虎,能維持住沒有整個村子逃亡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他們受到官府和士紳的雙重盤剝,活的可謂是極為困苦。

    江南富庶之地,土地兼併固然也是極為厲害,但那形勝之地,卻也是經濟繁榮,商品經濟尤其發達,資本主義萌芽已經出現。百姓們就算是家裡沒了地,也可以進城做工養活一家人,略略有些地產的,便能種桑養蠶,或者是其它的經濟作物,來補貼家用。而且江南地界兒,由於出的士子文人多,官員豪紳多,在朝野之間的話語力量是相當強大的,一旦百姓活不下去了,便總有一些秀才讀書人站出來伸張正義他們固然懷有私心,無非是為了自己代表的階層吶喊,但在客觀上,也是保證了百姓們不被盤剝的那般厲害。

    事實上,從萬曆年就開始小冰河時代,對於江南的影響並不怎麼大,那裡一直到明朝滅亡的時候,還是一片歌舞昇平,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般的繁榮興盛。

    只是這些福利,可是晉北的百姓們做夢都想不到的。

    而比起其它的村子來,祠頭莊更加窮一些。因為莊子裡面的大部分土地,都是一個大士紳的蓑衣渡蘇家。

    蘇家的為富不仁,凶狠刻毒是周圍地界兒出了名的,他們家是冀北道數得著的大地主,大鄉紳之一,只是明朝這些士紳家庭,地主家庭講究的造福鄉里,善待鄰里等等,在他們身上卻是一絲都瞧不見。

    村中九成以上的百姓,都是蘇家的佃戶,算下來,差不多每戶能勻上二十來畝地。

    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沒成為流民的原因。因為他們租種了蘇家的土地,是以不用繳納皇糧,而蘇家雖然刻薄貪鄙,說句實話,比之朝廷還是好些的。畢竟蘇家還要關心一下別把他們給壓搾的餓死了,而朝廷根本不顧他們的死活。蘇家把他們絕大部分的產出都給拿去了,只剩下了其中一點,但是多少能讓他們苟延殘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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