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實力嗎？」
凌風微微一笑，道：「我拭目以待。」
強牛部落這一套，或許對別人很有作用，可是對凌風而言，不過是一出熱鬧，一齣好戲，能讓他更加的瞭解原始界的力量，僅此而已。
巫老、強大風等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強牛部落中普通的部民可沒有那麼複雜的想法，一個個搬出家中最好的吃食，最醇厚的美酒，幕天席地，縱酒歡呼，等待著月祭的開始。
整個部落裡充斥著烤肉的濃香，美酒的醇香，彷彿是一場盛宴。
這的確是盛宴，每一個月的這個時候都是盛宴。
月祭代表的是整個部落的興旺、強盛。
部落的強大，才是部民們可以生存下去的基礎。
在參加月祭之前，凌風便尋飛泠問得清楚，知道月祭為什麼有著這樣的意義。
它，並不是當月中新生的孩子多就能舉辦的，之前在雷部未曾覆滅前，一樣有不少的孩子新生，哪怕不能一月一次，那一季度一次，一年一次總行吧？
事實上，飛泠一次也不曾見過，她對月祭這般針對新生兒儀式的記憶，還停留在至少十餘年前。
月祭，其真正目的終究是為新生的孩子打好根基，那是一個儀式。
這個儀式的耗費巨大，像雷部這般的小部落壓根就承受不起。
這就是悲哀，他們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凌風回想著飛泠的話，心中不無期待，這對他來說，是全新的體系。
巫老等人並沒有讓他等待得太久，當熊熊燃燒的篝火沸騰了那口碩大無朋的大鍋後，巫老從席位上起身，向著大鍋處走去。
在篝火旁，早就有人上前，堆積了大堆的東西。
那裡面，有不知名的草藥，有漆黑的獸骨，有大桶的血液，更有很多其他的，凌風叫不出名字，甚至辨認不出來的材料。
巫老走到大鍋前，以枯瘦如爪子般的雙手不斷地抓取各種材料扔進鍋內，先是整幅的獸骨，再是各種草藥，後面連整桶的獸血一起傾倒了進去。
整個過程中，巫老都在唸唸有詞，每一步踏出似乎都帶著某一種韻律一般，儀式感十足。
更奇特的是，在進行這個儀式的時候，巫老滿面紅光，瘦弱的身軀竟是力大無窮，隨手抓取獸骨、整桶的獸血全不費力。
那些材料投入鍋中，如揚湯止沸一般，短時間內是讓鍋中的沸水安靜了下來，可才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大鍋中重新翻滾。
這回翻滾的就不僅僅是水了，還有各種草藥，各種道不出名稱的雜碎，最終整鍋水都變成了黑紅色，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這，就是他們給孩子築基用的藥物嗎？」
凌風好奇地看著這一幕?一幕，在他前方不遠處，幾個部民按照順序，將他們還在啼哭著的，出生不久的孩子恭敬地抱到巫老的手中。
巫老一手抱著啼哭的嬰孩，一手在他們的身上比劃著什麼，口中唸唸有詞，然後……
「彭~」
水花四濺，凌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巫老，竟是將那怎麼看也不滿月的嬰兒直接扔進了沸騰著的大鍋中。
「這是要給嬰兒築基，還是要煲湯啊？！」
要不是全無準備，凌風看到這一幕反應都已不及，不然他說不准都會本能地衝出去阻止。
這會兒來不及了，凌風也能更清楚地看到週遭眾人的反應。
沒有人驚懼，沒有人憤怒，連嬰兒的父母親都不例外。
不僅僅沒有那些負面的情緒，凌風甚至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興奮，期待，憧憬等諸般神色。
凌風的目光重新落向沸騰的大鍋，旋即鬆了口氣。
在沸騰大鍋裡，嬰兒顯然吃痛，在大聲地啼哭著，要是有人能翻譯出嬰兒的哭聲，怕是連天咒罵都是送給將他扔進沸水的巫老身上。
哪怕，這沸水並不曾傷到他。
「這鍋藥物裡面應當含有某種特殊功效之物，能讓孩子承受住高溫不傷及性命，同時能讓其餘的藥力藉著高溫進入嬰兒的體內。」
凌風沉吟半晌，搖頭歎息：「可惜，這個方法壓根就不能在迷神天重現。」
不說這個儀式裡面是否有其他的講究，也不提那些材料迷神天中是否有，單單這原始界人族強悍的體魄，就遠不是迷神天人族所能有的。
即便再是藥物減緩，大鍋沸騰總是事實，以迷神天人族的體質，那些嬰兒壓根就不可能支撐下來。
事實上，就是此刻在鍋中的孩子，哭聲也漸漸微弱了下來。
第一個孩子，堅持了接近十個呼吸的時間，便被一直守候在旁邊的巫老從鍋中撈取了出來。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這次參加月祭的強牛部落孩子，共有一十三個。
前面的十二個過去，堅持的時間有長有短，最長的也不過是數十個呼吸時間，最短的只有兩三個呼吸時間就不得不撈出來了。
嬰兒堅持的時間越長，部落中的歡呼聲音就越大，嬰兒父母就越高興。
在十二個嬰兒「洗浴」完畢後，凌風驚訝地發現一鍋藥水竟然恢復了澄清透明的顏色，顯然其中精華部分，都已經融入了那些嬰兒的體內。
地上剩下的各種材料，至少還夠一鍋之用。
就在這個時候，凌風聽到旁邊的飛泠歎息一聲：「可惜啊。」
「可惜什麼？」
凌風隨口問，飛泠也只是隨口答：「可惜那個堅持最久的孩子，沒有能再堅持一會兒，只要堅持超過一百個呼吸的時間，就能吸收盡全部的精華。」
「這樣的話，就可以給身體打下足夠的根基，能接受獸魂傳承！」
「太可惜了。」
可惜不可惜凌風不知道，真正讓他感興趣的卻是飛泠口中的「獸魂傳承」。
「獸魂傳承？那是什麼東西？」
凌風好奇地問道。
「那是一個部落的圖騰，一個部落的魂！」飛泠的聲音裡，帶出了幾分虔誠的味道。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抬起頭來，望向強牛部落的族長和強大風兩人。
他們的頭上，都帶著牛角戰盔，他們敞開的胸膛上，都紋飾著蠻牛紋身，隨著他們的胸膛起伏，若有一頭蠻牛就要頂著尖角，俯衝而來，頂翻一切。
凌風沒有在問，已經他們所在的這一桌已經沸騰了起來。
強大風長身而起，親自抱出了他剛出生的孩子，一步步地走向巫老。
那裡，篝火旁，巫老重新燒開了一鍋材料，咧開四處漏風的嘴巴，眼中滿是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