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巍峨的身軀,雄踞在荒原上,彷彿是沉睡的雄獅,只要一翻身,整個大地都會為之戰慄。
山腳下,富老闆、金算盤商立、淨衣丐、齊白雲,四個人並肩而立,仰望著山體。
在他們面前的天山上,有五個小黑點在飛快地向上攀爬著,漸漸隱沒不見。
富老闆收回了目光,看了身旁的商立,問道:「行什,你覺得最後是哪三個人能進入天池?」
「老四。」
商立平時笑呵呵的生意人樣子,一提到「行什」這兩個字就好像被觸了逆鱗一樣,怒道:「你不知道老子離開商盟很久了嗎?什麼行什,行九的,我壓根不知道,別這麼喊我。」
「好吧好吧。」
富老闆一臉好脾氣的樣子,笑嘻嘻地道:「那猴兒,你怎麼看?」
商立臉上漲紅,頭頂幾乎要冒煙,要不是還有幾分理智,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你還是叫我行什吧……」
深吸了好幾口氣,他才平靜下來,沒好氣地說道:「怎麼看?怎麼看都是那樣。」
「哦,怎麼說。」
富老闆饒有興致地追問道。
「最終進入天池的三個人中,定然有凌風一位,杜如晦希望渺茫,白清清、張旭、蕭無敵他們三個人機會均等。」
商立可是黃泉門的人,他這麼說自家黃泉門的少年天才,誰也沒有話說,這話也只有他合適說。
富老闆今天好像是有意逗他一般,笑著說道:「你就這麼不看好杜如晦那小子?我他演算天機還是有一手的,天下沒幾個人比得上他。」
「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商立翻著白眼,「五人之中,他實力最弱,壓根沒有辦法應對險惡形勢,算得再精準,測得再準確,又能如何?」
「他充其量是開始佔點便宜,後來的硬仗他肯定抗不過去,希望渺茫。」
說到這裡,商立意猶未盡,接著補充道:「凌風之所以說希望最大,幾乎穩佔一個名額,是因為他的實力隱隱最強,即便是最後硬仗形勢再險惡,他也最有可能度過。」
「想來其他幾個人,只要不是腦袋被驢給踢了,最後為了保住名額,都不會選擇硬碰上他……」
商立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了,旁邊富老闆臉上肌肉一陣陣地抽搐著,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般。
商立也是知情人啊,略一動腦子,也就明白了過來,捧腹大笑:「哈哈哈~
我卻是忘記了,那堆人裡面還真沒幾個正常的。」
「白清清要跟凌風爭婉兒,張旭那小子純粹是小瘋子……哈哈
,還真是難說啊。」
富老闆倒是不是太在意凌風最終能不能進入那三人之選,他是在擔憂啊,自家那個小丫頭不要認真過了頭,?頭,真是更凌風卯上了。
那樣的話,說不準板上釘釘的一個名額,就那麼插著翅膀飛走了。
要不是這會兒人多,富老闆丟不起那臉面,他都想雙手合十祈禱一下白清清正常一點,凌風能念在婉兒的面上讓著一點,不然……
「進入天池後呢?」
突兀地,一句話插了進來,富老闆等人皆是一怔。
回頭一看,是白石書生齊白雲。
說起來,齊白雲最少參與這類事情,幾乎足不出白帝城,對此瞭解甚少,故而才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出來。
但這問題一出,富老闆等人先是一哂,繼而卻是一驚。
「今年不是往年啊……」
富老闆喃喃出聲。
「那幾位,貌似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商立也有點撓頭。
「我看也懸……」
淨衣丐眨巴著眼睛,表示同意。
往年裡的天池盛會,最終進入天池的三個人平分吸收了降下來的紫府天露,他們都習以為常了。
可是換成了這屆的幾個妖孽,那還真是不好說了。
「再看吧!」
富老闆歎息一聲,道:「我倒是有點期待起來了。」
……
天山上的五個人,可沒有下面的富老闆他們那麼有悠閒,在開始攀登天山的時候,他們的神經就繃得緊緊的了。
上山不遠,幾乎是剛剛脫離富老闆等人的視線範圍,白清清很認真地盯著凌風看了幾眼,看得凌風都有些發毛了後,自選了一條道路上山,脫離了隊伍。
書癡張旭更是古怪,一起沒走幾步路呢,他就好像看不到山路的崎嶇,一步步踏入了荊棘灌木叢中,「沙沙沙」地遠去了。
很快,就剩下了凌風、蕭無敵、杜如晦三人,並肩同行。
三人沉默地走了一路,杜如晦突兀地開口道:「凌少帝,蕭兄,你說我們是不是也分開行走好些?」
凌風眼角的餘光瞥到,杜如晦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不著痕跡地將龜甲納入了袖中。
「這小子,怕是算出了什麼?」
凌風心中念頭閃過,面上不顯,笑著說道:「何必呢,你我一同前來,最好也一同前往,又正好是三人,正好同心協力,佔去最後三個名額,豈不美哉?!」
這番話要多天真有多天真,要多假就有多假,偏偏凌風能面不改色,笑容滿面地說出來,倒是讓蕭無敵和杜如晦佩服不已。
不過有一點,蕭無敵卻是知道的。
三人之中,以凌風的實力最強,按說他才是最應該提出要分道揚鑣的人。
畢竟遇到強敵的話,有凌風在一側,蕭無敵和杜如晦要好應付得多。
正是抱著這個念頭,蕭無敵才一直跟凌風同行。
你看,誰說豪氣干雲的人就沒有心機來著。
蕭無敵奇怪的是,以杜如晦的算計,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怎麼還著急著要分開呢?
「這……」
杜如晦被凌風的話一逼,踟躕了片刻,苦笑著將手上的龜甲攤開在了掌心上。
凌風與蕭無敵整日裡看著杜如晦擺弄著他的吃飯傢伙,卻還真沒有仔細研究過,四道目光刷刷刷地集中了過去。
一看之下,兩人心中皆是一凜,明白了杜如晦的意思。
龜甲上,龜裂斑駁,裂痕在不住地擴大著,彷彿很在火焰上炙烤得太久,整副龜甲都要裂開了一樣。
從裂開的龜甲縫隙中,隱隱透出了暗紅之色,如乾涸的鮮血痕跡。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吉兆啊!
凌風和蕭無敵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頓時覺得四周靜悄悄的,明明是大白天,卻有夜裡如亂葬崗般的陰森感覺。
杜如晦苦笑著說道:「你們明白了吧,大凶之兆!」
他將龜甲捏在手上,搖了搖頭道:「杜某也想與兩位同行,只是一路而來,彼此交情不淺,杜某既然凶星當頭,豈能留下來連累兩位呢?」
「所以……」
杜如晦連珠炮般地把話說完,一拱手,「杜某還是獨自上路好了。」
壓根就不給凌風和蕭無敵說話的機會,他話剛說完,轉身就走,以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嗆之感,飛快地消失在了樹叢中。
「呃~~」
凌風與蕭無敵伸出的挽留之手尷尬地頓在了空中,互視了一眼,搖頭失笑。
「罷了,人各有志,就讓杜兄走吧。」
凌風笑著說道:「蕭兄,你說是吧?再說有我們兩個在,也足以應付所有情況了。」
他這說的是正理,有他們兩個聯手,即便是張旭和白清清聯袂而來,也不懼分毫。
蕭無敵理所當然地點著頭,一邊嘴上與凌風閒聊著,一邊想著剛才杜如晦的異常。
杜如晦說的那一番話,
蕭無敵又不是三歲小兒,哪裡會信?!
他想的是,杜如晦急著脫身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難道他卜算的不是他自身的危險,而是我們這一行人的?」
蕭無敵想到這裡,心中先是咯登了一下,繼而又覺得不對,「凌風所言無錯啊,有他跟我聯手,還怕得什麼?」
「別說是白清清和張旭了,就是再加上杜如晦,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至少絕對不至於被驅除下天山去。」
蕭無敵沉吟著,想到這裡下意識地感應了一下旁邊,凌風身上的氣息猶如初升的太陽,比起論道崖上他未曾突破前,要強上了許多。
蕭無敵心中讚歎:「觀這凌風氣息之強,他實力相比比論道崖一戰時候還要強出不少來,如此勇猛精進,果真令人佩服啊!」
想到這裡,蕭無敵本來應當安心了才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隱隱地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那個違和感覺一閃而過,沒有能捕捉到。
「到底是什麼呢?」
……
脫離了凌風和蕭無敵的視線範圍後,杜如晦拔腿便跑,好像化身成了張旭那個小瘋子,連荊棘撕破了他的衣服都毫不在意。
「蕭無敵那個傻大個兒,再跟在凌風的身旁不是找死嗎?」
「凌風那個小狐狸,會有便宜讓人占?」
「他一點都不介意與我們兩個結伴,怕又是在算計什麼了。」
杜如晦有點得意,他雖然不知道凌風的算計是什麼,但那卦象卻是真的,不過他算的是一行人罷了。
「現在我先走為妙,卦象應該已經變化了吧?」
杜如晦掏出了一路上狂奔離去時候,一直在演算的龜甲。
只是看了一眼,他臉上的得意就凝固了。
「不是吧……」
杜如晦攤開了手掌,龜甲「啪」的一聲,直接在他的掌心上散架了。
「至凶之兆,應在北方!」
「北方……北方……」
杜如晦掐指一算,本能地望向北方,那裡,一個單薄的少年身影,進入了他的視線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