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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四章 獵頭 文 / 驍騎校

    趙子銘被斬首的時候。程栓柱一度想拔槍救人。可是一雙有力的大手攥住了他的胳膊。抬頭一看。是葉雪峰。

    葉雪峰穿著便裝。戴了一頂大斗笠。他緩緩的搖頭。示意栓柱不要輕舉妄動。鬼子設下埋伏就為引劫法場的好漢們上鉤。城外更是佈置了大隊人馬。就算拉來八路軍一個團也無能為力。救不出趙子銘不說。還要搭進去很多戰友的性命。

    程栓柱急得兩眼冒火。葉雪峰低聲道:「你死了誰給他報仇。」

    一句話澆滅了他衝動的火焰。是啊。日本人嚴陣以待。現在衝上去就是一塊死。正中敵人間計。那些設計坑害趙司令的狗漢奸就要逍遙法外了……栓柱恨恨地鬆開了槍柄。兩眼瞪得溜圓。記住台上每一個人的面孔。他要報仇。給叔報仇雪恨。

    趙子銘的頭顱被裝進筐子吊上了旗桿示眾。屍身用草蓆一卷丟到野外。有幾個本縣紳士提議捐口棺材把人埋了。可陳官莊的陳大少不同意。他爹是被趙子銘殺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說要讓野狗把土匪的屍體吃了才解恨。

    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各回各家。

    當夜。月黑風高。寒風刮得像刀子一樣。在旗桿下看守的幾個偽軍躲到一旁小屋裡烤火。一個偽軍出來小便。順便抬頭一看。腦袋還在。沒丟……

    可是第二天早上再看的時候。筐子裡的腦袋已經換了人。變成了陳大少。又有人報案。說剃頭鋪的老王被人殺了。頭皮都被揭掉了。死狀甚慘。

    一時間縣城風聲鶴唳。說是趙子銘的魂魄回來復仇了。橋本大尉不信邪。親自帶人調查案件。卻一無所獲。

    回到駐地。上司的嘉獎令到了。因捕殺抗日分子有功。橋本隆義被晉陞為憲兵少佐。並被授予調動南泰駐軍的權力。

    ……

    八路軍駐地。葉唯躺在床上坐月子。忽然門開了。進來的卻不是趙子銘。而是葉雪峰。

    「子銘呢。第一時間更新沒跟你一塊兒來。」葉唯看看他身後。有些不甘心。

    「子銘去上海執行任務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葉雪峰勉強笑道。

    「執行什麼任務連老婆孩子都不顧了。真是的。這人最沒良心了。」葉唯抱怨著。不過看到躺在身邊的小襁褓。心情就好了。「乖乖。喊叔叔。」

    「孩子真乖。長的象子銘。不過眼睛像你。」葉雪峰將一籃子雞蛋放在桌上。逗了逗孩子。看看手錶:「我下午還有個會。先走了。白醫生。你照顧好小葉。」

    「我送送你。」白玲送葉雪峰出來……到走廊裡低聲詢問:「怎麼樣。」

    葉雪峰道:「我把他的遺物也整理了一下。除了幾件衣服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家在北平。千山萬水的也沒法報喪。你看小唯這邊什麼時候情緒能穩定下來。」

    白玲道:「正在坐月子的女人經不起打擊的。突然一個噩耗下來。怕是要留下病根的。等等吧。」

    「也只能這樣了。」葉雪峰掏出煙來想點燃。擦了幾次火柴都沒擦著。他的手在發抖。想到葉唯孤兒寡母以後的日子。就心如刀絞一般。

    「子銘他……」微弱的聲音傳來。葉雪峰和白玲回過頭去。只見葉唯扶著門站著。嘴唇蒼白。眼中儘是絕望。正慢慢往下滑。

    白玲急忙衝了過去扶住葉唯。葉雪峰徒勞的解釋:「沒事。子銘沒事。」

    「我已經聽見了。子銘拋下我們娘倆走了。」葉唯出奇的鎮靜。一滴眼淚都沒掉。但是眼神空洞。看起來更讓人擔心。

    白玲把她扶到床上:「小唯。想開點。人死不能復生。孩子還小。全指望你了。你可不能倒下。」

    葉唯道:「我承受的住。戰爭期間這種事情多了。不差我一個。沒事。你們忙你們的。」

    她越是這樣……大家越是難過。葉雪峰道:「小唯。子銘的父親是我的義父。我倆相交多年情同手足。從今以後。你們娘倆我來照顧。」

    葉唯只是淡淡點頭:「謝謝了。葉政委。」

    此刻她還不知道。將來葉雪峰終生未娶。只為信守這一句承諾。

    ……

    南泰縣依然籠罩在恐怖之中。參與設計捕拿趙子銘的人陸續離奇死去。死的一個比一個慘。就算是躲在深宅大院裡也沒用。

    為此橋本少佐很頭疼。但卻無計可施。對方極其機智。身手利落。如同一隻狡詐的獨狼。他數次設伏都被對方識破。第一時間更新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對方掌握之中。

    「他不是狼。更像是獵人。而我就是他的終極獵物。」橋本少佐終於明白了。

    憲兵隊位於南泰老縣衙大院內。是一棟民國二十五年建成的兩層小樓。日軍進駐以後重新裝潢。鋪了木地板和榻榻米。能讓士兵在異國他鄉感受到一絲家鄉的溫暖。

    電話線經常被游擊隊割斷。南泰和北泰之間的聯繫要靠通信兵。橋本少佐寫了一份手令。按了按桌上的鈴鐺。想把勤務兵叫進來。可是半天沒人回應。

    橋本不耐煩的走了出去。發現自己的勤務兵小野俊正坐在角落拿小刀削著什麼……神情極其專注。彷彿忘卻世間一切。頓時大怒。罵了一聲八嘎。勤務兵急忙跳起來敬禮。一隻手藏在身後。

    「小野君。你手裡拿的什麼。」橋本隆義皺起眉頭。厲聲喝道。

    憲兵一等兵小野俊遲疑著拿出一個木刻的火車頭來。還未完工。手藝挺不錯。據說這傢伙在入伍之前是個木匠。本來分配到步兵部隊。後來不知咋地就當了憲兵。橋本曾經問過他。小野君。你為什麼當憲兵。他說。步兵每月只有八日元零八十錢的軍餉。憲兵每月有一百日元。當然要努力當一名憲兵了。這種不正確的態度讓少佐很是不滿……

    橋本隆義將火車頭踩在腳下。用力踐踏。臉色鐵青的質問:「混蛋。你知道目前的嚴峻形勢麼。還有閒情逸致搞木刻。」

    小野俊不敢頂嘴。不住點頭:「哈伊。哈伊。」

    木頭火車被踩成碎片。橋本隆義還不解氣。劈臉給了小野俊四個耳光。打得他東倒西歪。依然站直了:「哈伊。」

    發完了脾氣。橋本隆義繼續往前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腳步道:「小野。聽說你老婆懷孕很久了。」

    「哈伊。我昨天接到家書。老婆給我生了一個兒子……」鼻青臉腫的小野俊臉上居然洋溢起幸福來。

    「這樣啊。名字取了沒有。」

    「想好了。就叫耕作。」

    橋本隆義明白了。那小火車是小野俊給剛出世的兒子預備的。心中略有愧疚。

    「把這份命令送到北泰司令部去。」橋本遞上命令。小野俊畢恭畢敬接過。出門騎上摩托車走了。

    橋本隆義回了辦公室。從書架上拿下一個精緻的鐵質火車頭模型來。這是他的父親老橋本在南滿鐵路株式會社擔任路警隊長的時候買的。把玩一番後。他準備將這個東西送給小野俊的兒子。

    可是小野俊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橋本隆義親自偵查了現場。終於在公路邊的樹林裡發現了小野俊騎的摩托車。人大概已經死了。

    連憲兵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證。橋本少佐簡直氣得發瘋。宣佈全城戒嚴。四下搜捕。抓了上百人嚴刑逼供。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終於得到一條線索。屢屢作案的可能是趙子銘的貼身護兵。一個獵人的兒子。

    橋本隆義是中國通。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對方神龍不見首尾。根本沒法捉拿。況且戰局僵持。自己只是個憲兵軍官。又不是野戰部隊指揮官。無法發起大規模請教。只能靜待時機。報仇雪恥。

    他在等待。程栓柱也在等待。大青山裡的年輕獵人沉得住氣。

    趙子銘的首級和遺體都被栓柱請回了老家程家寨。就在當初他們爺倆一起練武的地方掩埋起來。那些暗算他的鼠輩被一一處決後也都用人頭祭奠了趙司令在天之靈。不過始終還欠一顆人頭。就是橋本隆義的首級。

    程栓柱一直盯著憲兵隊。一個日本憲兵騎著摩托車去送信。被他打了伏擊一槍撂倒。故意沒打死。只是打傷了一條腿。

    那傢伙又矮又瘦。還帶副眼鏡。乍一看像個教書的。不過胳膊上帶著白底紅字的憲兵袖章。這幫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絕不能被外貌欺騙。栓柱將憲兵嘴堵上。跟捆野豬一樣捆了個結結實實。硬是走了幾十里山路背回了趙司令墳前。他要活人獻祭。

    那傢伙嚇得瑟瑟發抖。泣不成聲。喋喋不休的嘟囔著什麼。栓柱才不聽他囉嗦。抄起鬼頭大刀。一倒砍下去。小鬼子人頭亂滾。污血滿地。栓柱一不做二不休。用匕首把他的軍裝剝開。想要掏心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化學夾子。打開一看。裡面是張照片。穿便裝的鬼子和一個溫和的婦人合影。大概是他老婆吧。

    栓柱最終沒掏他的心。而是把他擺在了趙司令墳前。讓他謝罪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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