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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千鈞一髮 第一四三章 塘沽問(上) 文 / 阿菩

    第一四三章塘沽問(上)

    蕭鐵奴進入塘沽與歐陽適相見,歐陽適大開城門,風風光光把這個兄弟迎了進去,又擺下流水宴,鋪陳南洋奇貨、東瀛美女,盡興醉歸。

    第二日午後蕭鐵奴便來告辭,準備回燕京向阿骨打交代。臨別時蕭鐵奴問歐陽適:「你在大流求好好的,跑這裡來幹什麼?」

    歐陽適笑而不答。

    蕭鐵奴瞪了他一眼道:「你常年留在這裡,不會沒什麼打算吧?」

    歐陽適笑道:「這裡剛好用得上我,所以我便來了。」

    蕭鐵奴道:「就這樣?要這樣就好。不過我勸你有空還是回東海看看,畢竟那裡才是你的天下。」

    歐陽適奇道:「這裡便不能是我的天下麼?」

    蕭鐵奴冷笑道:「咱們只能做折老大的手腳,做不了他的心腦,這便是我們和老七的差別。你喜歡呆在塘沽是你的事,但可別存著什麼蠢心思去打中樞的主意!」

    歐陽適拉了他一把道:「若我能進入中樞呢?」

    蕭鐵奴眉頭擰了起來道:「你真有這樣的打算?」

    歐陽適笑道:「那你撐不撐我?」

    蕭鐵奴想了想,,你想在中樞和應麒爭,那叫漿糊糊住了囟門!以後要後悔的!」

    歐陽適笑了笑道:「有些事情,可還說不准呢!」哼了一聲道:「依我說,應麒最近的舉動可不怎麼高明,浪費了那麼多精神錢財去做什麼扶助大宋的蠢事!結果大宋沒打下燕京來,我們還得去給他擦屁股!別的也就算了,但我們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若是國主怪罪下來,嘿嘿!可有得我們受了!」

    蕭鐵奴道:「我也覺得應麒在這件事情上迂腐了,不過他也還沒一條巷子走到死!如今的形勢確實有些不妙,不過他到底做錯沒有我還想再看看。希望他不會讓我們失望。」

    歐陽適問:「燕雲這邊的事情,國主不知道便算,若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說?」

    蕭鐵奴道:「當然是直說!」

    歐陽適驚道:「直說?」

    蕭鐵奴道:「對,直說。」

    歐陽適道:「若是直說,我怕國主非暴怒不可。他怪罪下來可怎麼好?」

    蕭鐵奴笑道:「老四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膽小?國主他暴怒便暴怒,怕什麼!最好他一下子氣死了,可省了我們許多事情!至於怪罪,你說他能怎麼怪罪我們?」

    「這……」

    蕭鐵奴笑道:「『這』不出來吧?哈哈,我告訴你!如今的形勢,只要我們兄弟幾個抱團,就是國主也不敢輕易動我們的!眼下我們還打不贏國主,可國主要吃下我們,只怕也不容易了!」

    歐陽適道:「六奴兒,你可別太孟浪。國主畢竟是當世梟雄,他會有什麼反應很難說的。」

    蕭鐵奴道:「國主素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要麼就是不動,若是一動肯定要把我們連根拔起。不過我們豈會給這個機會他?你放心吧,這事我自有分寸!」

    他離了塘沽,沒兩日來到燕京。燕京有契丹時代留下的皇宮在,但阿骨打嫌那裡死氣沉沉不肯入住,仍然住在軍中營帳裡。

    蕭鐵奴入見時帳中似乎正在議事,進去後但見兩個漢人正面紅耳赤地與完顏希尹理論,卻是趙良嗣和馬擴。阿骨打坐在虎座上閉目不言,宗翰宗望分列左右。

    蕭鐵奴走到座邊磕頭,阿骨打掃了他一眼,點點頭,忽然高聲對趙良嗣道:「自海上之盟議定至今已有數年,你南朝也不見派出多少有用人馬,攻不克,戰不勝!燕京大同全都是我大金打下的!如今你兩手空空,卻跑來這裡聒噪什麼!」

    趙良嗣硬著頭皮道:「依據之前在居庸關外所議,無論是誰先入燕京,都歸我朝。望大金皇帝守諾,以免失信於天下!」

    阿骨打哼了一聲道:「燕京也就算了,但平、灤兩路,就是海上之盟也未曾議及,你大宋竟然也敢來要!哼!你去告訴趙官家,他不要平、灤便罷,若要平、灤,我連燕京也不給他了!」趙良嗣還要辯解,阿骨打揮!回去把我的話告訴趙官家!該怎麼辦,他自己掂量!」

    趙良嗣忙道:「如今盟約待議而未議之事甚多,如何便催下官回去?」

    阿骨打臉色一沉,完顏希尹作色道:「我主已怒!趙大人還是莫再討沒趣的好!」

    趙良嗣一個哆嗦,便不敢再提平、灤兩州之事,但仍堅持道:「平、灤之事當再議,但剛才完顏大人道:『燕京可歸宋,而燕京路賦稅當歸金。』自古及今,稅租隨地,豈有與其地而不與其稅租者?可削去此事。此事仍當削去。」

    蕭鐵奴心道:「聽這趙良嗣的說法,似乎國主又添了新條件,要大宋把燕地每年的賦稅都歸金國。」

    便聽宗翰聞言冷笑道:「燕京乃是我大金苦戰而得,稅賦自然應當歸我。貴國若不肯給我租稅,便請將貴國駐留在涿州的人馬全數撤到白溝之南,莫再留吾大金境內!如何抉擇,貴國看著辦吧!」言下之意,給錢就給地,沒錢就沒地。

    趙良嗣還想說什麼,宗翰已拂袖道:「我們另有大事要議,送客!」

    完顏希尹便半強半禮把趙良嗣和馬擴趕了出去。趙馬二人走後,蕭鐵奴才上前給阿骨打請安。

    阿骨打哼了一聲問道:「塘沽那邊,是怎麼回事!」這句話說得聲色俱厲,連侍立在一旁的宗翰也吃了一驚。

    蕭鐵奴心中半點不慌,手腳卻一副著急相,跌跪在地上磕頭道:「塘沽哪裡惹皇上不高興了?還請明示。」

    阿骨打眼神如刀,冷笑道:「燕京東南忽然冒出這麼大一座城池,你可別告訴我是一天之內建起來的!」

    蕭鐵奴道:「皇上問的原來是這個。這便奇怪了,這段時間我雖然都在西北活動,但應麒給我的書信中也曾經提到,說塘沽之事有與國主稟明的啊!」

    阿骨打哼了一聲道:「他何曾來稟明?這等大事若曾稟明,我們如何會不記得!」

    蕭鐵奴道:「塘沽開港之事,發生於天輔五年冬季,國主仔細想想,應麒真的未曾稟告麼?」

    宗望道:「沒有!」

    蕭鐵奴道:「若真沒有,那便是應麒的大錯!不過應麒為人素來謹慎,我相信他絕不會犯下這麼大的錯!」

    完顏希尹忽然道:「天輔五年冬!給鐵奴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似乎有這麼一件事情。」

    阿骨打一呆,隨即怒道:「有這件事情!那為何不說!」

    完顏希尹訥訥道:「這事我也記不清楚了,得查查會寧和津門往來的文書才行。」

    阿骨打道:「那就去查!還等什麼!」

    完顏希尹道:「會寧文書大多不在這裡,但有一個漢兒文書姓李的在御前行走,多能背誦往年文書。」

    阿骨打喝道:「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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