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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神魔無度 第十九章 滅神重生(一) 文 / 蓮井朱夏

    正午,艷陽高照,淼淼夢澤金光閃耀。涼風送爽,薄霧消散,晴空澄澈。萬里藍天浮著朵朵白雲。極目遠舒,水天一色,奇峰異島,歷歷可見,一切明麗如畫,令人心曠神怡。鳥鳴啾啾,枝葉沙沙。陽光從密密的枝葉間篩落,在水面上斑斑點點地晃動著。清風徐來,水波瀲灩,涼意繽紛,空氣中夾雜著樹葉、鮮花的濃郁芬芳。漫天紅霞映得海面一片金黃,微波搖蕩,浩浩數千里儘是金光。吹過楊樹林,捲起漫天白絮,洋洋灑灑四處飄蕩,落在金一二的鼻上,臉上,溫暖而刺癢的感覺,讓他突然想起了小時的諸多事情。

    這裡是他的家鄉,他離開前圈禁起來的家鄉,想不到時光飛逝,造化弄人,他今日竟又回來這個小山村。只是眼前的景色跟自己離去時所看見的已經大不一樣,現在腳下站立的地方已經是一座山的正峰,山頂溪流汩汩流過楊樹林,匯成激流,從龍牙般的岩石上飛瀉而下,形成聲勢驚人的萬丈瀑布。由於山勢過高,瀑布傾落到半山腰,便被風兒吹得飛花碎玉,各散西東。在山下龍潭邊,早已見不著瀑布,只可感受漫天的毛毛細雨。

    景物如舊,逝者如斯。然而當年的少年壯志早已變了心情,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才邁上修真之路的懵懂少年,心裡牽掛的早就不再是是否吃得飽穿得暖,而是人世間最普通的生離死別。

    再過幾個時辰,春天就要過去,他的人生呢?金一二心中泛起淡淡的哀傷。落花飛舞,蝴蝶盤旋,晚霞如火,濤聲隱隱。他躺在崖邊草地,聆聽耳邊流水,天際海鷗,心中一片澄靜。

    距離他七尺之外,有一株艷麗的碧玉海棠。那只蝴蝶卻輕盈的落在海棠的花瓣上。碧玉海棠濃郁的花香混合著青草的綠色味道、微風中夕陽的氣息,氤成奇異的氣味,從鼻翼一直癢到他的心裡。

    那時候被視做難得一見的仙花仙草今日竟只有看看就好的感覺,經過這麼多歲月,他突然明白一件事,保持美好的最好方法就是遠遠看著,不要去碰觸。不知道枯木和葉兒還好不好,那禁錮的靈氣魂魄不知道是否有辦法恢復。

    看了眼懷中的混沌神閣,金一二有了主意,這混沌神閣裡典籍眾多,總該是有法子的。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心裡忽然覺得說不出的輕鬆。

    剛想到此處,一隻蟈蟈從草叢中歡快的跳了出來,在他身邊停住。他側過臉,蟈蟈瞪著他,觸鬚輕輕擺動。過了一會兒,蟈蟈傲慢的跳到他的身上,跳過草叢,揚長而去。

    金一二啞然而笑。原來放鬆心情就是這麼簡單。他越想越是好笑,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浩蕩,林鳥驚飛。

    金一二突然停住笑聲,將頭貼在草地上側耳傾聽。神念順著飄飛的元素散了開去,他感受到萬物正按照各自的規律生長著,天地間淡淡的元氣隨著氣流舞動,這是一種生命之力在孕育著萬物,感受到各種生命組合著又分解開來,到處呈現生機勃勃的景象。而天地間的至陰之氣卻代表著死亡和滅絕,催促著老化枯萎,化為塵土漸漸侵進地表,被命運的波輪推動著四散東西。一粒微不可見的塵埃正粘在一隻勤奮的螞蟻身上,正在地下縫隙裡穿行著,顫動的觸角尋找著自己的出路,豁見前面隱現光明,細弱的陽光被各種顆粒折射成點點光粒,指引著小螞蟻前進的方向,馬上就要走出黑暗的洞穴,一條長滿毛刺的長舌讓塵埃和螞蟻陷入更黑的黑暗之中。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多時便是圓月當空,瑩光皎皎。薄霧如輕紗,裊裊不絕地飛過。兩側樹影交錯,穿梭後退,那重重疊疊的葉子碧翠紅紫,霞光流彩,在月色中閃耀著絢麗而柔和的光芒,就連那清亮的月光也彷彿被染成了淡淡的彩色。

    金一二從神念的延伸中回過神來,只覺得神輕氣爽,他體內的心蓮雖毀,但體內的神力卻越發精純,完全成為了一片混沌。他感覺到每個細胞裡都蘊涵著力量。

    金一二掐動神訣,半浮在空中的混沌神閣就劇烈跳動起來,一道暗黑的光束射出,指頭大的混沌神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金一二仔細觀察著混沌神閣,遠處看起來純粹就是一座閃爍著暗黑光芒的閣樓,神閣一共有七層,除了第七層只有一道門以外,其他六層每層中間有一道大門,大門旁邊都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一道道小門,小門的四周都掛了許多暗黑色的鈴鐺。神閣被自己收取以後,以前打開過的小門全部都關上了,發散著暗黑色的光芒。

    金一二拿起混沌神閣仔細端詳起來,發現神閣的光滑的底部閃爍著暗黑的四個大字「混沌神閣」,只是閣樓頂上似乎少了點什麼,看到這裡,他心念一動,混沌珠出現在面前,金一二觀察了一陣之後,雙手拈動神訣,神訣從指尖射出,化作暗黑色古神印咒不斷地印在了混沌神閣上,混沌神閣吸收了神訣,不斷地膨脹起來,叮叮噹噹的鈴聲迴盪在星球的上空,一陣濃厚的清香佈滿了四周的空間,隨著混沌神閣的膨脹整個星球的表面都在震動著。

    當混沌神閣漲到一棟樓房大小的時候,它自動停了下來,混沌珠閃了幾下,逕直飛到了閣頂,一片琉璃色的光芒閃過,掛著的鈴鐺由下而上依次開始以一種奇怪的聲韻響了起來,每個鈴鐺響一次天空就出現一陣霹靂的轟隆聲,鈴鐺響過三分之一的時候,奇特的現象發生了,剎那間,整個混沌神閣與混沌珠飛在空中合二為一,古怪的黑白兩色神咒文字不斷的湧現,像一條條鎖鏈一般纏繞、包裹著兩件神器,混沌神閣像被激活了一樣,不斷的成長著,古樸的花紋,圍繞著神器四周。

    一陣浮光掠影,一道強光由下而上將串串鈴鐺連接在一起,最後折射到混沌珠上。混沌珠左右轉了九轉,混沌神閣也旋轉起來,整個顏色都變成了一片混沌,再也分不清楚黑白,但金一二心裡卻明白得很,混沌神閣在他神識中仍舊是原先的閣樓模樣,若硬要說有什麼變化,那就是混沌神閣的氣質,便得飄渺而神聖。

    金一二感覺到混沌神閣內傳來一種強烈的吸引力,就像有什麼聲音在呼喚他一般。金一二深吸一口氣,走近混沌神閣,飛向了第七層唯一的一道門。由於金一二已經收取了混沌神閣,外層的禁制對他來說都失去了作用。

    片刻之後,金一二來到了第七層的門口,這一層的門十分奇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應該是門,這道門是由一層混沌的薄膜組成,像水裡的波紋一樣不停的飄動著,裡面蘊含了點點的星光,看起來十分的漂亮。

    金一二反覆打量了一下,正想著該怎麼進去,突然覺得那層水波開始劇烈震動起來,禁制中彷彿有無數的光點朝外飛來。門口的禁制發出異常的光芒,金一二一下沒身而入,混沌神閣內溢出混沌一片的波紋,無數精純的混沌神力從頭頂洶湧灌入。金一二隻覺得渾身絞痛,體內的無之力也抑制不住地澎湃起來。不過兩者湧入的方向並不相同,無之力是迅速佔據了原先心蓮所在的位置,重新結出一顆銀白色的光球,而混沌神力則是從四面八方散去,融入了金一二身體的每個細胞。

    金一二通過神識發現,自己體內的那銀白色光球發出無之力,將蜂擁而來的混沌神力包裹住,不讓他們過度地靠近,並開始瘋狂地蠶食。但是灌入的力量太多又太洶湧,金一二體內的無之力蠶食起來漸漸有些吃力,混沌神力也逐漸開始逼近那顆銀白色光球。

    就在這時候,一直連著混沌神閣上的鈴鐺和混沌珠的光芒直射入了金一二的身體,金一二突然覺得自己能動了,一個個古神禁製出現在他體內,那古神禁制相當的奇特和精緻,將他來不及消化的混沌神力禁制起來,又形成無數個小光球。

    這些微型的禁制就布在那顆大光球周圍,形成無數的閃光的圓環圍繞著一個銀白色的光球轉動,這個銀白色的光球和禁制光球之間有許多暗黑色的絲帶相連接。

    堅決的,那灌頂的混沌神力全部進入了金一二體內,而他體內也多了很多來不及消化的禁制光球。感覺到自己的無之力運轉得沒那麼吃力了,金一二全神貫注的將無之力化開,那銀白色光球中的一部分無之力慢慢包裹住其中一個光球。那光球和銀白色光球之間的暗黑色的絲帶一碰觸到無之力就自動消失了,然後被無之力吞噬,成為其中的一部分。看到自己的方法有效,金一二如法炮製,開始一根一根地慢慢消化禁制光球。

    漸漸的,禁制光球越來越少,全部化進了那銀白色的無之力結晶光球。福至心靈,金一二大喝一聲,「結!」無之力光球形成一個雞蛋的形狀,然後迅速開出了一朵蓮花,蓮花九開九謝,最後散做無數流光沒入金一二的細胞中,與此同時,他體內所有的禁制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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