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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妖族流放地 第二十三章 柳暗花明(七) 文 / 蓮井朱夏

    這時候,藍沁的人馬已經退到了城下,他們正在忙碌著什麼。無城的大門打開了,兵馬開始頻繁地出入。

    眾人沒有理會這些,墨虎在周圍布下了防禦結界,心思更多的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的金一二身上。不過,墨虎憂鬱的心情被胖子一攪和,精神振奮很多。

    正在無語的時候,瘦子突然說道,「他這元神此時沒有感應,就算找高手用元力為他續力也沒用。不如我試試咱佛門的安心法門,看能不能讓他自救。」

    吉祥公主奇道,「您老竟然會佛門心法?不知怎麼個安心法?」話音剛一落,竟覺有許多人在同時說話一般。她轉頭一看,卻見屍風一眾人不知何時已然圍了上來。

    屍牙也微笑道,「不知這位前輩如何替金安心?我等見識短淺,正欲開開眼界呢!」

    墨虎對瘦子點點頭。當下眾人不再多說,瘦子盤腿而坐,雙手合什,閉眼入定。

    稍候,眾人皆詫異地感到瘦子身上竟然透出一股無比神聖與莊嚴的能場,那細如蚊翼、輕若蟻爵的經文似由遠及近,漸漸從他聲音的背後傳了出來。這聲音雖然極細,但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彷彿這經文每一個字竟像有磁力一般,把每個人的心都緊緊鎖住。這些人對瘦子所念誦的經文內容都不盡詳知,但奇怪的是這經文卻讓每個人心中都泛起陣陣平和與安寧,似乎有種淡淡的喜悅襲來,欲罷不能卻又欲說還休。

    緩慢悠長的念誦已使這聲音在眾人的不知覺中漸已轟如洪鐘,所有人的心靈都充實著一種動搖卻又安如、震聾發饋卻又歡喜無限的境界,心裡再無他念,只是來回地重複著瘦子縈耳不絕的經文:……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金一二體內的無之力在巨大的能耗以後,似已油盡燈枯,無法再運轉起來。可奇怪的是,它竟在瘦子的經文誘導下漸有甦醒之像,彷彿這經文是他的老朋友,久別重逢後竟有躍躍然活潑起來的樣子。就像一個受了傷的孩子,突然看到父母遞過來心愛的玩具,喜悅之情將悲苦之意頓掃乾淨。

    無之力在瘦子心經的誘導下,越來越興致盎然地在體內四處伸展,他扶起金一二自身已衰弱的元神,就像兩個玩伴似的,一起在金一二體內奔跑,沖關奪脈,一絲一扣地緊緊相隨。

    這讓金一二開始感到難受,身上閃或開始出現陣陣疼痛,頃刻間即演變成全身上下的此起彼伏。元神根本不管主人的感受,一洩千里地在體內飛速狂奔,每衝過一個關口,金一二就不得不迎來五臟六腑的巨大震盪,但轉眼也帶來無限清爽。

    迷迷糊糊中,金一二隻聽到體內各種爆裂之聲、喧嘩之聲,偶如潮汐、偶如雷鳴,時起時落。他的神識一會兒驚醒無比,一會兒又黯然無知,體內翻騰起伏著各種亂流,偶有匯聚之感。每次他稍稍清醒一點,就感到渾身上下累得要死,困頓欲睡,但好像又睡不著,總是處在半夢半醒之間。四肢好像已終於停止亂跳亂抖,此刻又被一股不知名的氣感鼓漲,好像長江大浪越積越高,而自已的骨胳肌肉似乎快要擋不住這大潮,竟要破堤一般。一會兒又感到心跳莫名加速,氣血極度翻湧,連呼吸已困難無比。但覺自身已泡在水中多日,早已濕透一般。

    這種反反覆覆地痛楚與快感,更迭不休,循環不已,揪心撕肺,難以忍耐。隨著那身體中所有鬱積之處猛然間被一股巨浪沖開,那胸口處越積越多的無之力終於找到了出口,將金一二所有細胞共振起來,一聲怒吼破喉而出,金一二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瞬間釋放出大量冷汗,雙眼圓眼片刻,又再次暈了過去。

    金一二的吼聲讓瘦子的經文立刻停了下來,眾人也轉瞬從心神俱醉中脫離出來,不知發生了何事。

    墨虎兩指搭上金一二手腕,立時面露微笑,但又微感異樣。她沉吟片刻,說道,「氣脈中正平和,他沒事了。不過這小子可能要睡上整整一天去了。」

    屍牙、屍風和萊惑一怔之下,擊掌大笑。吉祥公主喜極而泣,一時竟不相信這是真的。

    金一二醒來時,只覺陽光些微刺眼,可那體內卻活活潑潑,四肢百胲鼓蕩有力,似比前時更加精力旺盛一般,他心中暗道,「自己這回倒是因禍得福了。不過,以後真得吸取教訓,得意忘形確實是修行路上的一大障礙。以後得戒驕戒躁啊!」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雪炎聖鳳之前輸進自己體內的力量似乎被觸動了。念及此,金一二沉入元神,讓自身的念力去感受那股力量。但神識從頭頂到腳心,走遍全身,竟找不到這力量的所在,這使得他不禁心生疑惑。

    他神識反反覆覆地在體內周遊,不知不覺竟沉心入定良久。忽覺小腹中央有一個光點,這光點極小,但非常明顯。他讓元神集中在光點處,光點驟然放大,成了一片光團,緩緩旋轉起來。這光團旋轉的速度並不快,但讓自已非常舒服。他心中莫名興奮,更加專注地看著這一切。

    那光團旋轉交融,從開始時的光圈,變成了光暈,接著由光暈變成了類似於銀河狀的旋流。很快這股旋流急速流轉起來,出現無數新的閃亮和流光,轉眼又演化出更多的光圈、光暈、旋流,繼而又再次疊加。那速度越來越快,光點、光圈、光暈、旋流已分不清誰先誰後了,融合在一起,像一個寵大的星雲在體內融合、旋轉、演化著。

    不知過了多久,在那星雲飛速運轉後,體內漸漸平靜了下來。金一二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個完整的星河在自已體內安靜地運轉著。各種星雲五彩繽紛、複雜交錯,不禁暗暗吃驚,但更多的是興奮,雖然他不明白是何道理,但知道這一定就是那力量之源。

    金一二試著把自己的心神沉進那片星海,昏厥的感覺卻又襲上心頭,他就在這反反覆覆或清醒、或恍惚的狀態中,漸漸感到身體慢慢地平和了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體內的那片星海又還原成一片蓮池,他心念一動,立時坐起,突然間發現身體不知何時變得舒服異常,肌肉骨胳軟硬雜錯間似力大無窮,他這一坐的動作間,竟感到險些自然騰空而起。

    於是他睜開了眼睛,他抬頭看見藍天白雲,清風拂風身體,蹈死重生的心情,無比輕鬆,也無比歡悅,頓覺心靈掠過絲絲昇華的快感。轉頭卻見屍風三人盤腿而坐,知其在修練,也不便打擾。而吉祥公主卻在另側和一群人聊天說話,見他醒轉,立時圍了上來。

    吉祥公主見他一躍而起,已知他恢復體力,心中不禁喜悅,開心道,「你終於醒過來了。」說著她指向身旁那人說道,「多虧了墨虎大人呢!」

    金一二見墨虎坐在吉祥公主身旁,早就沒有上兩次相見時咄咄逼人的氣勢,只是低著頭,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他想起那青眉鞭,下意識地去摸,卻發現懷裡一空,哪裡還有青眉鞭的蹤跡。

    金一二心頭一驚,卻見墨虎遞過一隻青色的長鞭來,「這是我才煉製的青眉鞭,比之前那根要結實得多。送給你了!」

    「我……」金一二想要推遲,他的法寶不少,各個都是頂級法寶,哪裡需要一個小小的妖寶。但是這話又不好說出口,剛說了個字就卡在了脖子裡。

    墨虎似乎感覺到了金一二的意思,神色一變,冷冷的氣息就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她冷冷道,「你不用就算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金一二急忙解釋起來,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幹什麼要給墨虎解釋,他總覺得直說的話,會傷害墨虎,只得道,「我已經聽吉祥公主說過這東西的珍貴,若是給我的話,怕是不妥!」

    墨虎一聽這話,臉色稍霽,小聲道,「在青眉鞭雖然珍貴,但我已經有三根了,而且以前的總覺得用來更順手一些。我喜歡你,所以把它送給你,希望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看見它你也能想起我!」

    金一二一愣,他本來以為之前墨虎說的話只是表現欣賞自己,沒想到這裡面還是攙雜了男女之情,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墨虎見他愣住,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的年紀比你大多了,我可沒有老牛吃嫩草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這小子還不錯,當個藍顏知己倒是個上好人選!再說,我跟無天也有過節,今次來可不是專程來幫你的!」

    「過節?」金一二納悶道,「之前你們不是才共謀要西海姥姥退出西海宮嗎?」

    「我要西海姥姥退出西海宮,是為了打破祖輩們留下的結界封印,並沒有要逼宮的意思。這一點上,我跟無天是不一樣的。我也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不但對付自己的親妹妹,連他自己的兄弟也不放過!」墨虎歎息一聲道,「若不是我第四次蛻皮,沒有去參加慶功宴,怕是這會兒也成了他的階下囚了!跟這樣的相交實在麻煩,倒不如你和你朋友相處愉快。呵呵,真是讓人羨慕啊!」

    「原來如此!」金一二這才想明白,為什麼墨虎的形象大變,對自己的態度也變化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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